第186章 被叮咬的路人

格蕾丝有些紧张地走过去, 推了推贝克太太。

“唔……对不起,我怎么睡着了……”

贝克太太摇了摇她那有些昏沉的头,用手撑在伞柄上, 站了起来。

当她推着轮椅往前走的时候, 威廉姆斯爵士才把注意力从笔记上收了回来。

贝克太太把他推出去之后,在两人就暴露在炎热的阳光下了。

“请等一下, 我得把伞撑开。”贝克太太暂时松开了推着轮椅的手。

正当她撑开伞的时候,拥挤的人群里有人推了一下威廉姆斯爵士的轮椅。

威廉姆斯爵士的轮椅往前滚动了一截,磕在一处凉棚的支柱上, 然后啪地一声翻到在地。

威廉姆斯爵士惊呼一声, 自己也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笔记飞出去老远。

这时在格蕾丝几人前面的一个当地人突然大叫了一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这人不太高兴地嘟囔了几句什么, 往地上看了一眼, 之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在他走后, 格蕾丝走到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在地上发现了一只被拍死的黄蜂。

阿伊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随即意识到自己把威廉姆斯爵士丢在了一边。

他赶紧招呼其他人, 七手八脚地把威廉姆斯爵士扶了起来。

贝克太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撑着伞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威廉姆斯爵士重新坐上轮椅,她才一脸愧疚地走过来,继续推着轮椅,和大家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 她一直在为自己辩解。

辩解的理由也很合理。

“那个地方土地很平坦,根本没有陡坡,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这些当地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就是仇视欧洲人。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些埃及人干的, 他们根本不了解考古学的重要性!”

“我当然没看到是谁做的,但是这是显而易见的,没准墓穴坍塌的事也和他们有关。这些埃及人打算害死威廉姆斯爵士,一次不行他们就会来第二次,现在第二次不就来了?”

贝克太太的话虽然充斥着浓郁的“种族主义”,但是有一个客观事实是不容否认的。

那就是威廉姆斯爵士两次出事的地点,确实都有着数

量很多的埃及人。

难道这是埃及某个民间组织的复仇行动吗?

毕竟威廉姆斯爵士和伊莲娜,确实是考古队最重要的两个人物。

对于格蕾丝和公爵大人这种外人来说,威廉姆斯爵士的行为可能最多只是有点令人讨厌。

但是,对于一部分血统纯正的埃及人来说,威廉姆斯爵士可就是个过来刨人家祖坟的盗墓贼啊!

也许杀掉威廉姆斯爵士,对这些人来说,不仅不是坏事,还是一种正义之举呢。

威廉姆斯爵士对这种推测的态度算不上重视,在查尔斯医生再次劝告他安心静养的时候,这位爵士冷酷地反驳了这个建议。

“贝克太太就是喜欢大惊小怪,如果别人推了我一下,就是希望杀死我,那我恐怕早就不知道被‘暗杀’了多少次了!”

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胡夫大金字塔每天都有很多人参观,我们离开的时候,人群很拥挤,有人不小心碰到我的轮椅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可是古墓坍塌的事呢?这也是很常见的事吗?”

面对查尔斯医生的反问,威廉姆斯爵士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

“我认为……这可能是那些工人一时冲动。”

他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您也看到了,我这个人在考古的事上十分认真,因此挖掘古墓的时候,我对工人们的要求很严格。”

紧皱的眉头昭示着威廉姆斯爵士的心情,“当然了,他们肯定也明白,挖坏了一块壁画是多么严重的事。而我那时候刚好被那个耿直的小伙子叫下去查看。也就就是那时候……”

他指的是那个和他一起被困在地下,不幸去世的工人。

查尔斯医生认为他的推测有些道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应该无视可能存在的风险。

威廉姆斯爵士的意思,无非是那群工人非常了解他的秉性,知道他看了那块损坏的壁画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

因此这些人出于对他怒火的恐惧,一时动了邪念,对固定墓室的支架做了点手脚,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另一边,詹姆斯和格蕾丝询问了那些当地工人,这些工人全都否认壁画是自己弄坏的。

他们一致认为,弄坏壁画的就是那个死去的年轻人。

这些人在面对欧洲人的时候,用的都是类似的态度,畏畏缩缩的同时又难掩憎恨,就像很多人对待外国人和异教徒时的态度一样。

这让格蕾丝很难判断他们语言的真实性。

然而还没等她调查出什么,当地就又发生了命案。

只不过这次的死者既不是营地里的人,也不是附近的工人,而是一个埃及商人。

这个人死前的症状几乎和伊莲娜一模一样。

格蕾丝和公爵大人受治安官的邀请,前去查看,然后震惊的发现,这名死者就是威廉姆斯爵士遇袭的时候,那个大声尖叫的男人!

“我们的医生在他的腰部发现了一颗小弹丸,就和你们之前发现的那个一样。”治安官面色凝重地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格蕾丝。

格蕾丝计算了一下这个人从那声尖叫开始,到他彻底死亡所花费的时间,几乎和伊莲娜差不多,都是三天左右。

这是一种相当奇怪的毒药。

因为一般小剂量就能致死的毒药,并不会以如此慢的速度使中毒者死亡。

然而这种毒药做到了。

它不仅0.5毫克就能致死,而且从毒发到身亡,中间会折磨中毒者好几天的时间。

而医生们对此束手无策,甚至连为中毒者减缓死前的痛苦都做不到。

与其说这是毒药,还不如说这是惩罚中毒者的一种酷刑。

巧合的是,这次的死者,还真的称得上是一名“埃及的罪人”。

这家伙是个古董贩子,专门把古埃及珍贵的文物,卖给欧洲那些富裕的古埃及文化爱好者。

对于埃及本地人来说,这个人可能比威廉姆斯爵士这样的外来者还要可恶。

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叛徒比敌人更可恶。

这个人名叫海特·普,在开罗有一处不错的房子。

根据海特·普的邻居们所说,海特·普偶尔还会去英国,亲自护送一些珍贵的古董,到伦敦去售卖。

对此,阿伊给予了证实。

“我那天跑过去,就是因为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没想到是他。”

“海特·普和威廉姆斯爵士也有过交易吗?”

阿伊点点头,说道:“的确有过几次,不过威廉姆斯爵士只会把不怎么珍贵的古董卖给他,就是那些从古埃及大臣的墓

穴里开采出来的东西。

在你们来埃及之前,海特·普还来过营地一次,希望威廉姆斯爵士能把哈特舍普苏特坟墓里的古董卖给他一部分。”

说到这,阿伊的嘴抿成一条线,眼睛活泼地瞪圆了,“结果你应该能猜到。”

威廉姆斯爵士当然不可能同意。

哈特舍普苏特墓穴里的一切,都是他考古最高成就的佐证,这么珍贵的东西,威廉姆斯爵士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卖给一个二道贩子呢?

就算他真的想出手,也应该卖给王室贵族,或者干脆自己出资建造一个博物馆,名利双收。

卖给海特·普这种小商人,实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之一。

“海特·普过来找威廉姆斯爵士做生意,营地里都有哪些人知道呢?”

“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阿伊向格蕾丝讲了之后发生的事。

原来威廉姆斯爵士一直对海特·普这样的人很看不上眼。

因为海特·普是个彻头彻尾的奸商,这个家伙在古董上完全没有自己的审美,他购买的东西,都是上流阶级那些不懂古埃及文化的“半瓶水”们喜欢的古董。

然而那些人喜欢的东西,实际上往往都是商人们为了暴利而大肆渲染的劣等品。

对于威廉姆斯爵士这种真正了解行情的人来说,海特·普青睐的东西,都是俗不可耐的代名词。

然而这家伙居然胆敢提出,要从他的手里购买哈特舍普苏特三分之一的随葬品。

这对威廉姆斯爵士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于是威廉姆斯爵士当天非常无礼地把海特·普赶了出去,还声称自己以后永远不会和他做生意。

海特·普虽然离开的时候很狼狈,但作为一个比较成功的商人,他还是维持住了风度,没有对威廉姆斯爵士这个坏脾气的客户破口大骂。

当天晚餐的时候,威廉姆斯爵士对海特·普之前的所作所为,发表了长篇大论的嘲讽。

“他当时还说,像海特·普这种连荷鲁斯左右眼都分不清的人,不配和他谈论古埃及文化,因为他自己甚至都不配当一个埃及人。”

格蕾丝猛得停下了做记录的手,抬起头追问:“荷鲁斯的左右眼?你确定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当然

了,要说考古队里谁听威廉姆斯爵士说话时最认真,那可就非我莫属了。”

阿伊作为威廉姆斯爵士的养子,对这位如师如父的爵士可不是一般的尊敬。

针对这件事,格蕾丝找到了威廉姆斯爵士,询问他当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哦,你说那个。”威廉姆斯爵士轻蔑地敲了敲桌面,“就是一个无聊的民间传说。”

“海特·普告诉我,哈特舍普苏特的王位来路不正,所以有关她的很多东西都被抹去了,还有人怀疑她是被图特摩斯三世谋杀的,所以哈特舍普苏特明显是被秘密埋葬的。

她的情人,古埃及的一位建筑师森穆特对此心怀恨意,于是就制作了一个充满魔力的项链,也就是荷鲁斯的右眼,希望她能够死而复生,杀死篡位者图特摩斯三世。

海特·普希望我把那条项链卖给他,但这纯属无稽之谈,我们连主墓室都还没挖开呢。再说了,就算我发现了那条项链,那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卖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