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二封信

“这么说来, 知道这些词汇的人,可以说是成千上万了?”格蕾丝和公爵大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

“可以这么说。”

沃克先生的话扑灭了格蕾丝的最后的希望。

看来通过这几个词汇锁定凶手, 是完全行不通的。

接下来的几天, 苏格兰场逐个盘问了经常在皮卡迪利大街活动的妓·女。

这些特殊职业者往往有着自己的小圈子,彼此偶尔会见面。

她们大多人都能互相为对方作证,证明她们晚上接待的顾客里并没有卡文迪什先生。

不过一个高级交际花, 倒是提供了一些线索。

这名交际花是一位上议院议员的情妇, 在皮卡迪利大街有一栋小别墅。

这栋别墅是那位议员送给她的爱巢,专门用来两人私会的。

交际花平时就住在别墅里,除了没有结婚,她的生活和许多富裕的中产阶层夫人没有太大差别。

十五号那天夜里,她曾和那位议员一起去剧院观看歌剧表演。

当然了,看表演只是个幌子, 两个人偷情才是真正目的。

不过为了查案, 弗格斯探长自然不可能讨人厌地揭穿真相。

这位美貌的交际花不太确定地表示, 她当天快十二点的时候, 和她的议员情人乘坐着四轮马车经过了那家酒吧。

她当时看见了一个穿着黄绿色裙子的女人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由于路灯的灯光并不算特别明亮, 交际花也没办法确定那就是黄绿色, 不过她自己认为那极有可能是黄绿色。

那名神秘女子戴着一顶装饰着羽毛的女式礼帽, 帽子上还有一层黑色面纱, 因此交际花也没能看清她的样子。

毕竟当时只是那么匆匆一瞥, 谁又能想到自己在路上看到的一个女人, 就是警察们正在追查的杀人犯呢?

“你如果让我说她的长相, 那我一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过,她的身材很娇小,腰也很细, 是很多男人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交际花所说的女人,身上的一切特点,似乎都符合公爵大人和格蕾丝之前的推测。

只不过在伦敦几百万人里找到这么一个特征仅仅是“娇小”的女人,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至少

目前格蕾丝已经知道,这件案子的凶手是个小个子女人。

应该说,除了下毒以外,这么一个罪犯,在杀人这件事上,可是并没有占据任何优势。

只要市民们对有类似特征的人有所防范,那么这个女人想要继续杀人,难度肯定就会成倍增加。

然而格蕾丝还是太过乐观了。

当苏格兰场公布了这名“在逃女杀手”的特征之后,也就是二十一号,格蕾丝又收到了另外一封匿名信。

这次信的内容更加离谱,寄信人的语气也更加猖狂。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克里斯蒂先生:

您真是我的知音!

我们的想法是如此的一致,您果然猜到了凶手的身份!

不过很可惜,您没能把她抓住!

这让我对您的崇拜稍微减退了一些。

或者不如说,我对您的表现有些失望。

我对您如此崇拜,您却在探案上出现了退步!

这怎么行呢?

作为一个严格的崇拜者,我必须对您的失误做出惩罚!

这次我要杀两个小男孩!就在埃塞克斯郡的克戈索尔小镇!二十五号!

怎么样?这次我选定的地方,离您平时居住的地方如此之近,如果您再抓不到凶手,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哦!天哪!

我已经对接下来的游戏迫不及待了!这次我要亲自动手!

希望您这次的表现可以让我满意。

您的狂热崇拜者”

格蕾丝把信纸啪地一声摔在办公桌上,“这个疯子!”

“看来写信的人本身并不是之前杀人的那个女人。”公爵大人面色凝重。

他们碰到了一个做事完全不讲逻辑,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杀人犯。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杀人的目的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真的疯了,还是通过装疯卖傻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对这个变态一无所知,而对方却掌握着他和格蕾丝的行踪。

毕竟,这家伙还知道把第二封信寄到丹尼尔斯别墅。

原本能够把罪犯逼得无路可退的大侦探克里斯蒂先生,这次却被一个不敢露面的变态牵着鼻子走。

但是格蕾丝自己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理智。

因为对方极有可能,就是想要让她自己乱了

阵脚。

“我们先通知弗格斯探长,然后就立刻坐火车回克戈索尔镇去,找布雷恩探长一起解决问题。”

格蕾丝和这位布雷恩探长可以说是很久没有合作了。

具体原因,大概是因为埃塞克斯郡大多数地方都是乡下,因此民风淳朴,谋杀案并不时常发生。

这位前治安队长,是个敦实的中等个,和高大威猛的弗格斯探长完全不同。

不过这位探长办案时那横冲直撞的劲头儿,倒是和弗格斯探长有些相似。

当格蕾丝和公爵大人出现在克戈索尔镇的警察署办公室的时候,布雷恩探长心底就直喊不妙。

在看了格蕾丝收到的两封信,又得知了前段时间的案子和第一封信有关之后,布雷恩先生就明白了这个案子有多么严峻。

这个写信给格蕾丝的疯子,很明显会在杀人的事上变本加厉。

当格蕾丝抓不住凶手的时候,他就会增加杀人的数量,作为对格蕾丝的惩罚。

这让格蕾丝产生了深深地负罪感,就好像那些人的惨死,都是她的错误似的。

公爵大人太了解总管先生的性格,光是看他那凝重的表情,他就知道,格雷厄姆心底一定在责怪自己。

然而这又怎么能怪她呢?

杀人犯想要杀人,总有各种理由,这可不是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更何况相比于那些有目的的谋杀,这种毫无逻辑的随机杀人事件,才真的是侦探的克星。

因为在信息不充足的情况下,侦探们完全没办法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推算出罪犯的下一步行动。

他们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而是一群心理畸形的精神病人。

而且这家伙给格蕾丝的提示根本就不能算是提示。

克戈索尔镇的两个小男孩?

这算什么线索?

克戈索尔镇有几千个小男孩,谁又知道这家伙会挑哪个下手?

就算把警察署的警察全都派出去,也没办法把几千个小男孩全部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更何况这些孩子里有不少还是童工,即使警察勒令他们待在家里,贫穷的生活也使得这些孩子无法听从劝告。

再加上男孩儿一般都很调皮,逆反心理很强,想要把他们都关在家里,恐怕比登天还难。

布雷恩探长

只能尽可能地安排更多的巡警,在各个街道不停地巡视,连一些死胡同和小巷子都不放过。

这些巡警就像一群四处寻找猎物的猎犬,看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都要上去盘问半天,弄得克戈索尔镇的居民们十分不安。

二十五号当天,格蕾丝和公爵大人一大早就穿戴好便于行动的散步服,火急火燎地往克戈索尔镇赶去。

他们希望能够参与到抓捕罪犯的活动当中。

然而一上午过去了,克戈索尔镇风平浪静,巡警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行凶的人,或者小男孩的尸体。

街上的行人都很匆忙,显然是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格蕾丝看到了在身前挂着广告牌的三明治人、推销商品的小贩、卖报的小男孩、送信的邮差等等等等,各行各业的人,都在克戈索尔镇的街道上来来往往。

或许他们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杀人犯。

巡逻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格蕾丝的内心却越来越烦躁。

她心里明白,那个偏执的疯子不可能就这么说说算了。

那个疯狂的畜生一定会付诸行动。

而且从上一起凶案来看,这家伙的头脑确实很聪明。

至少他和他的同伙明白,怎么样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杀死一个人。

就在格蕾丝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噩耗传来了。

一名巡警在一个巷子里,发现了两具男童的尸体。

两个男孩都是被利刃割破喉咙,动脉的血液疯狂向外涌出的同时,还堵塞了血管,使得他们自己呛死了自己。

杀人犯的手法干净利落,两个男孩都是一刀毙命。

不但如此,凶手下刀还非常精准,完美地割开了死者的喉管,使得他们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从而无法求救。

两个小男孩的眼睛还微微地睁着,似乎在迷茫着自己为什么会遭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格蕾丝的灵魂在看见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就被剖成了两半。

其中一半燃烧着熊熊怒火,而另一半却冷静得吓人。

她半跪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两个小男孩的尸体,目光冰冷。

只有轻微抽搐的手指,昭示着她现在是有多么怒火滔天。

“这种伤口是应该是那种细窄、锋利的刀具才能造成的伤口,比

如屠夫的剔骨刀。”

布雷恩探长立刻询问在这附近巡逻几名警员。

几名警员都表示自己没看见拿着刀的人。

“罪犯当然不可能直接拿着刀,那些东西完全可以藏在主妇的篮子里,或者是某个男士的雨伞里!手提箱、公文包都有可能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子。”

格蕾丝看着这些巡警,“问题是,你们是否看到过这样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多了。”巡警们被格蕾丝吼了一句,都有些委屈,“这半个小时里,有小商贩经过,也有挎着邮差包的信差路过,还有买菜的主妇、送肉的屠夫、展示广告的三明治人那奇怪的衣服里也可能藏着刀子,还有一个表演杂技的手艺人,这些人藏东西就像变魔术一样,你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把东西藏在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