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丁格尔律师一定就是凶手!”
就在其他人这样说的时候, 远在阿尔卑斯山的弗格斯探长,正带着几名机敏的警察,沿着上山的路, 一路搜索。
他的武器时刻都不敢离开自己的手,毕竟这么一个狠毒的杀人犯,可能随时会在暗处放冷枪。
再过一个山峰,他们就能越过边境线, 对于凶手来说, 到了这, 他就可以下山去补给,然后乘坐各种交通工具, 逃离法国境内, 然后逍遥法外了。
然而还没有爬到最顶峰, 弗格斯探长就气得把枪扔在了地上。
哦!该死的!
全都死了!
我他妈的就是来收尸的!
他心底抱怨了几句, 这才走近去看尸体。
南丁格尔律师右边太阳穴位置有一个弹孔, 双眼还睁着, 一副迷茫的表情。
他的右手里,还握着一把左轮手·枪。
看完尸体之后,弗格斯探长只好认命地吩咐下属制作一个简易担架, 然后就带着尸体下了山。
几天后, 当弗格斯探长带着尸体回到霞慕尼之后,大家都炸开了锅。
“哦, 天哪!他怎么也死了?”
“说不定是畏罪自杀,一个人在短时间杀了那么多人,恐怕会精神失常吧?”
弗格斯探长没空管这些人的闲言碎语,而是找到了格蕾丝,让她一定要想想办法。
把已经死掉的南丁格尔律师推出去交差, 弗格斯探长固然可以结案。
但是这家伙为什么会自杀?
弗格斯探长可不相信,一个为了自己利益残忍杀害六个人的凶手,心理素质会这么脆弱。
更何况,南丁格尔是个律师,这个职业的人是出了名的沉着冷静。
而且他的身体在整个队伍里几乎是最差的,弗格斯探长认为,南丁格尔律师如果要杀人,必然要更多的使用计谋,而不是体力。
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往往杀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负罪感。
在看了希尔顿先生的日记之后,弗格斯探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这么一群人死得不明不白,人们只会认为是苏格兰场无能,他们才不管这些人失踪了多久!”
格蕾丝把查尔斯医生写给自己的信递给了弗格
斯探长,让他看看上面的内容。
信里先是介绍了尼古丁的特点,随后,就提到了格蕾丝让查尔斯医生查的东西。
“那个桑德斯长了一种恶性的肿瘤?”
这个时候还没有“癌症”的说法,医生们普遍把它称为肿瘤。
而且查尔斯医生说,桑德斯先生曾经忍受着剧痛,接受了外科手术,切除过一颗肿瘤,但是那个地方没过多久就又长出来了一个。
这很明显是恶性的,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根本无法治愈。
而且他这次比第一次要恶化得厉害,那位医生三个月前给他看病的时候,就曾说过,他余下的时间可能不到半年了。
也就是在桑德斯先生接到这份口头上的死亡通知书之后半个月,他认识了希尔顿先生。
根据苏格兰场在英国那边的调查,桑德斯先生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似乎并没有什么仇人。
希尔顿先生他们这群人,显然也不是他的仇人。
既然如此,他这次的目的,到底是要最后爬一次勃朗峰,还是要把这六个罪人一起杀掉呢?
身患绝症的人,想必不介意充当一次人间的审判者。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这几个人有罪的?”弗格斯探长一头雾水。
按理说,既然希尔顿先生利用那些秘密控制着别人,那么即使是为了利益着想,他也会拼命阻止这样秘密外泄。
在这种情况下,谁又会知道他们这些人有罪呢?
想到这,他说道:“其实唯一明确知道其他人有罪的,不正是希尔顿先生吗?”
格蕾丝摇了摇头,“实际上,我可以百分之百断定,希尔顿先生不是这次的凶手,更不是主谋。”
听到这两个意思有所差别的名词,公爵大人的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看样子,格雷厄姆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甚至于整个案子的经过,他都可以基本还原了。
“我们先假定,在爬山之前,只有一个人对所有人起了杀心,这一点,想必您应该不会反对吧?”
“如果这是假设,我当时没什么可反对的。”弗格斯探长说道。
“那么我们就称之为主谋好了。”格蕾丝又说出了一条结论,“既然主谋只有一个,我们当然可以断定,这个主谋是最后一个死掉
的人。”
“那不就是南丁格尔律师了吗?”
“不不不,我说的是死亡顺序,而不是死亡位置。”
“你是说……”
“医生根本没办法准确判断这群人的死亡时间,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死在高海拔上,这也是主谋留给我们的一个谜题,不是吗?”
“你这样说确实也有道理。”弗格斯探长的头脑更乱了,“可是我们也没办法确定谁先死谁后死吧?”
“至少第一个被害的,和最后一个自杀的,我们是可以通过推理确定的。如果确定了这两个,其他人必然就是按照前进路线的顺序死亡的。”格蕾丝胸有成竹地说道。
“最后一个死的是主谋,这一点我能明白,但是第一个怎么确定?希尔顿先生本人并不能脱开嫌疑。”弗格斯探长不太相信这家伙完全无辜。
格蕾丝摇摇手指,“这一点您还真的说错了,我可能没办法立刻确定最后一名死者,但是第一个被害的人,一定是希尔顿先生,即使从死亡时间来看,也许他不是第一个死亡的。”
弗格斯探长等着他的下文,房子里那个不懂英语的女主人,也好奇地往他们的方向看。
“首先您应该明白,在发现阿诺德上校的尸体之前,那颗大树上的弹孔是真的,打出那个弹孔的人射击能力极强,这一点我们是没办法否认的。”格蕾丝准备一条一条列举自己推断结果的前置条件。
“没错,阿诺德上校至少确实做了那种威胁女人的无耻举动。”
“如果按照您之前的想法,希尔顿先生才是主谋,那么他就是最后一个死的。我们先不说他这种死法对于他自己来说有多么残酷。”
至少先摔断自己的腿,再让自己一点点冻死饿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折磨。
“首先有一点就非常不合理,那就是希尔顿先生和阿诺德上校都活着。”格蕾丝面对弗格斯探长那愕然又不解的表情,继续解释道:“您忘了一点,希尔顿先生被害,才是这群人矛盾的起点。如果希尔顿先生毫发无损,这群人为什么会突然爆发矛盾?他们为什么要杀掉和这些事毫无关系的桑德斯先生?又为什么要杀死阿诺德上校?”
“阿诺德上校也有可能
是受了希尔顿先生的威胁,所以不得不杀人。”弗格斯探长提出了自己的假设。
公爵大人的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似乎是在掩盖自己马上就要翻白眼的事实,“这个假设并不成立,一个人之所以接受威胁,是因为威胁者的条件对他来说比秘密暴露要有利。照你的说法,阿诺德上校的事已经没有了实质证据,即使暴露了,最多只会让他声名扫地,而他杀了人,却会让他上绞刑架,只要阿诺德上校不是傻子,他就不可能做出这种选择。”
弗格斯探长仍旧不死心,“桑德斯先生也有可能是被希尔顿推下去的,而阿诺德上校也有可能不是吃了安眠药死的,比如说他也中了尼古丁……”
“可是谁来给他下毒呢?在大家还维持着表面友谊的时候,希尔顿先生能够让其他人配合他下毒吗?如果是吸入尼古丁的方式,阿诺德上校根本来不及回到帐篷脱下衣服,就会在此之前暴毙。甚至在此之前,阿诺德上校为什么要突然用左轮示威?他是突然发疯,还是对希尔顿先生骤然起了杀心?就算他起了杀心,以他的性格,干嘛不把希尔顿先生就地解决呢?”
格蕾丝的一连串问题让弗格斯探长哑口无言。
公爵大人这时说道:“即使再怎么被内心的魔鬼驱使,一个人杀人的时候,也需要一定的契机。对于阿诺德上校来说,杀死希尔顿先生的确是轻而易举,但他没必要先把其他人都得罪干净了再杀,除非那时候他确定希尔顿先生已经没办法说出他的秘密了。”
总而言之,公爵大人和格蕾丝可以说是把弗格斯探长驳斥得无言以对。
不过这一段辩论,也确实说明了,希尔顿先生是第一个被害者,他没有动机也没有办法杀死其他六个人。
因为他是矛盾的中心,是一切恶意的起点,是凶手们互相残杀的契机。
如果他一直待在队伍里,这个队伍的人就不可能是以目前这种状态死在山上。
“既然第一个被害人已经确定,那么我们就可以用排除法来确定主谋了。首先被排除的人是霍普金斯先生。”格蕾丝说道。
这次弗格斯探长学聪明了,没有立刻提出自己的疑问,而是等待格蕾丝自己
往下说。
格蕾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之所以排除他,是因为霍普金斯先生的死法完全不可能是自杀。第一,他中枪的部位是胸口,一个人对着自己的胸口开枪,还是很有难度的。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死之后,那把杀死他的枪却不在他身边。”
“哦,对!霍普金斯先生总不能杀死自己之后,还能把枪丢到十几英里以外的南丁格尔律师身边吧?”弗格斯探长立刻就认同了这一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