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突如其来的惨剧

“他是这么说的?”

书房里, 公爵大人正在听小听差亚度尼斯报告总管办公室的进展。

格蕾丝在听了巴贝特太太的困扰之后,决定在三天后,也就是下个礼拜一, 假扮成巴贝特太太的远房亲戚, 去郁金香别墅一趟。

借着帮忙搬行李的借口, 或许她能在那栋房子里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不是劝告巴贝特太太不要答应这份工作?

格蕾丝觉得自己没权利让一个已经穷困潦倒的老人放弃赚钱的机会。

她收了这笔钱, 就能尽快把还没治好的烫伤治好,目前来看,这比那些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阴谋重要多了。

巴贝特太太得到了承诺之后,就再次系好帽带,把下巴缩在帽子下面,像个土拨鼠一样离开了伊登庄园。

就在公爵大人正琢磨着这份委托的反常之处的时候, 格蕾丝敲响了书房的门。

她向公爵大人告假,表明自己礼拜一需要外出一趟。

由于萨里郡和埃塞克斯郡分别在伦敦的两个相反的方向上,因此从克戈索尔镇到勒瑟海德, 坐火车要花上四个小时左右。

这还是因为对应线路的火车车速比较快, 如果是时速低于三十英里的火车, 恐怕还要更长时间。

公爵大人对于这个案子实际上兴趣不大,但是能和总管先生一起办案这一点,对他的吸引力可就很大了。

于是两人决定, 一个假扮成热爱旅行的年轻人, 在小镇里打探消息, 一个跟着巴贝特太太, 假扮成她的远房亲戚, 双管齐下。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惨剧来得如此突然。

就在礼拜日的晚上, 弗格斯探长找上了门。

这位探长一进书房,就追问道:“格雷厄姆去哪了?”

公爵大人眉头一跳,“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呢,弗格斯探长。”

弗格斯探长摆摆手,“别提了,发生命案了。”

“案子很棘手吗?”

“棘手不棘手,我现在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案子的被害人,和格雷厄姆见过面。”

公爵大人终于收起了那副懒散模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严肃地看向弗格斯探长,“据我所知,格雷厄姆最近没有

离开过埃塞克斯郡。”

弗格斯探长心里开始吐槽。

你当然知道了!

你小子天天跟在总管屁股后头,他去哪儿你会不知道?

“格雷厄姆确实没必要离开埃塞克斯郡,因为死者前天来到了伊登庄园,拜访了格雷厄姆。”

“你是说巴贝特太太?”

“你果然知道。”

这小子到底盯自己的总管盯得有多紧?

难为老霍恩能忍受这家伙十几年!

“你们是在哪发现了她的尸体?”格蕾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弗格斯探长身后。

她现在的脸色非常难看。

之前她还满心想着,明天和巴贝特太太汇合之后,就尽快调查郁金香别墅,为这位无依无靠的老人解决后顾之忧。

结果就在今天,弗格斯探长却说巴贝特太太死了!

想起巴贝特太太临走前留下得那一枚一便士银币,以及她多次因为不安,想要送给格蕾丝一张纸钞的态度,格蕾丝就开始为这个可怜的老人感到难过。

她的烫伤还没来得及医治、一百五十镑纸钞还没来得及花,也没来得及赴和格蕾丝的约,就这么突然地死了。

“我们是在勒瑟海德发现的尸体。”弗格斯探长沉着脸说道:“因为巴贝特太太是伦敦居民,所以这次的案子,由苏格兰场和萨里郡警察署联合调查。”

格蕾丝和公爵大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都带着惊异。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勒瑟海德?”公爵大人疑惑地看向弗格斯探长。

“这就怪了,我们在她口袋里发现了一封信,信里确实是让她礼拜日那天到勒瑟海德的郁金香别墅去啊?你为什么会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那?”

格蕾丝立刻反驳道:“不可能!我看过那封信,信里是让她礼拜一到郁金香别墅去。”

弗格斯探长拿出一个证物袋,递给格蕾丝,“你自己看吧,这上面明明写得是礼拜日。”

公爵大人走过来,和格蕾丝凑在一起,把那封信读了一遍。

结果格蕾丝发现,这封信的措辞和她礼拜五看到的那一封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上面所写的到任日期是礼拜日。

格蕾丝在信纸上发现了一滴白色的蜡油。

这让她愈发确定,她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巴贝特太太曾经给她看过的那封信,并不是眼前的这一封。

由于格蕾丝坚持自己的看法,再加上她平时做事一向谨慎,弗格斯探长只得将信将疑地把这条线索记在了心里。

眼下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点,格蕾丝原本打算和公爵大人道一声晚安,就安排仆人关闭门窗,回房休息。

自从回到伊登庄园之后,为了让公爵大人恢复健康,庄园的宵禁时间就提前了一小时。

现在弗格斯探长来了,格蕾丝自然要先给他安排一间客房,让他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在伊登庄园用过一顿丰盛的早餐过后,三人踏上了去往勒瑟海德的路。

火车上,三个人坐在一等车厢的包间里讨论案情。

弗格斯探长说了一下发现尸体的时间和初步情况。

“我们是在昨天中午的时候接到萨里郡警察署的通知,说是有一个老太太死在了郁金香别墅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

“最早发现她的人是谁?”格蕾丝在这件事上追问得一直很积极。

坐在她旁边的公爵大人看着她的表情,暗自担忧。

他能明显感觉到,格雷厄姆这次绝对是被凶手猖狂的行为激怒了。

我必须要紧紧跟着他。

公爵大人这样想着。

一个在别人找到侦探之后,仍旧毫不收敛,甚至迫不及待地提前犯案的凶犯,可不是像上个案子里巴克兰小姐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巴贝特太太是死在野外,这表明她不是被当场暴力杀死,就是死后被抛尸。

无论是哪一种,都证明犯案的人要么就是身强体壮,要么就是人多势众。

他必须要顾及总管先生的安全。

想到这,公爵大人庆幸自己出门前带上了一把左轮。

“是一个定期给郁金香别墅送货的杂货店店员发现的。那个小伙子当时赶着一辆拉货马车,走在小镇通往郁金香别墅的那一段路上。结果他往路边的树林一看,就看见巴贝特太太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刀。”

弗格斯探长绘声绘色地说着当时的场景,“这年轻人可吓坏了,连货都没送,就赶着马车掉头往警察局的方向跑,把情况报告给了当地的警署。

郁金香别墅里的人自然立刻就被

调查了。

他们都一致认为死者是别墅里曾经的管家巴贝特太太。

只是罗内因先生一再否认自己曾经给巴贝特太太写过信,还声称返聘一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就这样,萨里郡警察署确认了死者身份,并且得知她此前半年都住在伦敦,因此就通知了我们,希望我们可以一起调查。”

“你们检查过罗内因先生的笔迹吗?”格蕾丝在日记本上飞快地记下线索,头也不抬地提问道。

“我们当然检查过了,信的笔迹和罗内因先生完全吻合。不过单纯从笔迹来判断写信的人是谁,这种方法并不可靠。在我办过的案子里,至少有五个杀人犯模仿过别人的笔迹,其中三个还模仿地非常像。”

弗格斯探长的话确实没错,但郁金香别墅里的人,对于目前的格蕾丝来说,的的确确是最可疑的。

三人就这样以一问一答方式,度过了在火车上的几个小时。

最终,格蕾丝总结出了以下几条线索:

第一,巴贝特太太是死于心脏破裂,凶器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厨刀。

第二,巴贝特太太死在郁金香别墅半英里外的树林里,身上还穿着礼拜五去拜访格蕾丝的那套衣服,死亡时间根据验尸官所说,是在礼拜日那天清晨六点到七点之间。

第三,巴贝特太太口袋里的信被换掉了。

第四,巴贝特太太的家里,以及她的银行账户里都没有多出一百五十镑。在死者被发现的现场,也没有任何纸钞出现。

第五,巴贝特太太的尸体上没有体现出打斗和反抗的痕迹,凶手手法利落,一刀毙命,但下刀的角度似乎和常人不太相同。

没有去现场调查,格蕾丝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些。

下了火车之后,三人就直奔郁金香别墅的方向去了。

至于发现巴贝特太太的地点,正如弗格斯探长所说,那里除了尸体倒地的地方以外,其他地方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

而脚印方面,由于那个小树林里经常有孩子和抓野兔的年轻人路过,所以根本无从分辨哪些脚印是巴贝特太太的,哪些是凶手的。

在郁金香别墅的外面,他们见到了萨里郡的一位姓塞西尔的探长。

不同于喜欢大吼大叫恐吓嫌疑人的弗格斯探长,塞西尔探长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夹鼻眼镜。

见面之前,弗格斯探长就告诉格蕾丝,萨里郡的这名探长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这家伙只想着赶紧结案,根本没想过要找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