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布莱特先生的自白

格蕾丝把尤利安提供的消息告诉了赶回来的弗格斯探长, 同时把那枚鞋扣交了出去。

从弗格斯探长精彩的脸色来看,这种对某个群体先入为主的偏见终于给了他一点教训。

痛定思痛的弗格斯探长立刻就找到了自己的出气筒——嫌疑很大的布莱特先生。

他宣称自己的警探在书房的落地窗搜到了一枚鞋扣,和布莱特先生脚上这双靴子的鞋扣非常吻合, 并请布莱特先生到临时充当审讯室的报纸熨烫室去解释解释。

布莱特先生显然对此事非常心虚, 但还是抵死不承认自己在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去过书房。

“这太荒谬了!我的鞋扣是白天丢的, 你们怎么能这样诋毁我?”

像布莱特先生这种无赖, 根本不知道廉耻为何物,让他承认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么你能否解释解释,为什么克拉克男爵毒发的时候,你穿戴得那么整齐?据我所知,在十一点钟的时候, 你就不在一楼了。詹姆斯去二楼的卧室也没找到你的踪影,你那段时间去哪了?”

弗格斯探长平时办案,见多了这种厚脸皮的老无赖, 因此在言语之间对布莱特先生很不客气。

在他看来, 像布莱特先生这样的人, 既没身份又不富有,同时也不是美女,更不是克拉克男爵的亲戚, 他能住进男爵家的别墅, 简直就是人生一大奇迹。

“克拉克男爵既然是中毒死的, 那么我外出的时候去了哪您可没权利过问。难道我还能隔着几英里在他的饮料里投毒吗?”布莱特先生满脸不高兴, “要我说, 像我这种外出的人才最没有嫌疑。”

即使他这样说了,弗格斯探长仍旧坚持让他说出自己去了哪。

“但那需要在你昨晚彻夜未归的前提下才成立。”弗格斯探长冷酷地反驳道。

结果布莱特先生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让弗格斯探长越发怀疑他就是投毒者。

“你和克拉克男爵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会邀请你到别墅来?”

“我是他在美国时候就认识的老朋友,那时候他还不是克拉克男爵呢!”布莱特先生又露出了那种让人厌烦的笑容,“

哎呀!我来到英国之后,才知道他现在已经一步登天啦!”

“所以你就过来敲竹杠了?”弗格斯探长面色不善地噎了他一句。

“您这样说话可就太刻薄了,探长。这可不仅仅是在贬低我,也是在贬低男爵阁下呀!”布莱特先生啧啧两声,“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老朋友,像他这么慷慨的人,怎么会对自己的老朋友视而不见呢?”

“要是你能说说你昨天去了哪,又是几点回来的,我倒是可以相信你们两个是老朋友。”

在追查行踪这件事上,弗格斯探长一贯刨根问底,就算再怎么能打岔的人,恐怕也没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是十二点回来的。”

“我怎么听见有人说,昨天一点多看到你进了书房啊?”

“谁说的?我要和他当面对质!”布莱特先生信誓旦旦地说道,末尾还加了一句,“别墅的大门十二点就会关闭,要是我是一点多钟才回来的,我又是怎么和大家一起出现在书房门口的?”

看他这个样子,好像真的不怕别人揭穿似的,搞得弗格斯探长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的偏见太大了。

“听别墅的仆人们说,你昨天下午去了克拉克男爵的书房,你们谈了些什么?”

“他资助了我一笔钱,支票是他自己给我的,一共五百镑。”

“资助?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弗格斯探长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这对克拉克男爵来说可不算什么,据我所知,他的财产少说也有十万英镑。”

布莱特先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贪婪简直一览无余。

沉默了许久的公爵大人这时开口说道:“我就直说了吧,布莱特先生,你的手里有克拉克男爵的把柄,对吗?”

在对方回答之前,公爵大人就胸有成竹地摆了摆手,“你不用反驳我,因为那一定是撒谎。从我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发现这一点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克拉克男爵作为一位贵族,有什么理由对着你这样一个贫穷矮小的平民卑躬屈膝。”

他直接得出结论,“你一直在威胁他,向他勒索钱财。这一点,只要通过你的信件,向和你来往的人调查一下,恐怕就能看出端倪。要是我猜的没错,昨

天晚上你应该是去找女人了吧?也许你昨天无意间向她炫耀了一些事情?”

公爵大人也是在前两次办案的过程中发现,很多男人喜欢向妓·女炫耀自己的一些不那么正当的行为。

比如安德森先生曾向妻子的妹妹洛丽丝炫耀自己帮助上司做假账,连每一笔有多少钱都说得十分清楚,以至于洛丽丝死后的日记,几乎可以当做供述他罪行的账本。

果然经过公爵大人这么一诈,布莱特先生那幅无所畏惧的表情开始龟裂了。

“那……那只不过是对妓·女说的瞎话,这怎么能当成证据呢?”

“哦?看来你确实说了不少东西,弗格斯探长,我想你可以带人去盘问一下克拉伯姆那些——”

“啊!是我勒索了他!可那又怎么样!”布莱特先生开始破罐破摔,“我勒索他不代表我杀了人!要我说,乔治想杀了我还差不多!昨天下午他刚给了我五百镑,我出去找乐子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想着给他下毒!”

“再说了,我和托马斯那小子一向不对付,要是乔治死了,那小子以后才不会给我一便士!反正我又没抓着他的把柄!”

“你所说的这个把柄是什么?”

“事到如今,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乔治那小子在美国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妻子,那女人是我的同乡。只不过为了迎娶伯爵家的女儿,他骗了那个善良的女人,把她藏到了她乡下老家的一栋小房子里,那时我还在船上当水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结果这小子几个月后就带着新妻子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美国。”

布莱特先生讥讽地笑了一声,“你们恐怕还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人吧?说起来真是可笑,我回到美国的时候,就有邻居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结果等我坐船来到英国,想要闯荡一番的时候,居然在伦敦的一条路上看到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乔治·克拉克。”

狡猾的神色爬上了他那张尖酸刻薄的脸,“我立刻凑了上去,问他还认不认识我,还说了他之前那位妻子的教名。他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就吓得煞白煞白的,二话不说就把我拉上了马车,一路上求着我不要把他从前的丑事说出去。”

“从那以后,你就一直靠着勒

索克拉克男爵为生?”

“是啊,他可是我的摇钱树,只要我不是傻瓜,就不可能会给他下毒。您明白我的意思吧,公爵大人?”

就这样,布莱特先生交代了自己和克拉克男爵的关系,但却坚持声称自己绝对没有在一点多的时候去过书房。

弗格斯探长以勒索罪逮捕了他,暂时把他关进了警局的临时监狱。

为了验证他的话到底是否完全属实,弗格斯探长又叫来了除管家霍金斯以外的仆人。

鉴于霍金斯先生疑似和雇主发生过矛盾,同时又是仆人们的上司,有他在场的话,其他仆人说话时可能会有所顾虑,因而这次谈话单独绕开了他。

第一听差詹姆斯听说咖啡有毒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

“克里斯蒂先生,您一定要为我作证啊!那两杯咖啡我可是在您面前冲好的!”

“你大可放心,詹姆斯。这一点我已经向弗格斯探长解释过了。现在他要问你的是,昨天晚上你在离开书房之后,有没有确认过门窗?”

詹姆斯摇了摇头,“我们确认了,但是大门我们没锁。因为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发现布莱特先生不在别墅里,所以就没有锁上大门。男爵阁下似乎对布莱特先生很是退让,所以我们这些仆人也不敢惹他不高兴。”

格蕾丝又问厨娘,“玛丽,你晚上的时候是否给克拉克男爵送过点心?”

“没有,先生。男爵阁下在十点钟之后就不会吃点心了,而且昨天晚上宴会过后,我一直在看着蒸馏室女仆清洗餐具,根本没注意仆人房的铃声。”

紧接着,来到了最让人头疼的部分——日本厨师。

格蕾丝费了半天劲,和他来了一段烫嘴的日式英语对话,结果鸡同鸭讲。

不过从他的言谈里,她还是听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这位日本厨师说自己昨天下午看到一个女黑人去了后厨。

不用想,这个女“黑人”必定就是巴克兰小姐。

只是从时间上来讲,这个时间跑到厨房去,就算是真的下了毒,恐怕也和克拉克男爵的中毒联系不到一起去。

毕竟从毒发时间来讲,下午投毒的话,克拉克男爵晚上的时候恐怕尸体都凉透了。

仆人们没能再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弗格斯探长也只好暂时把他们放回去了。

这时负责搜索别墅的警察敲门之后走了进来,递给了弗格斯探长一份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