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楚妗恼羞成怒,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顾沉宴的手,愤愤地咬了一口。

顾沉宴只觉得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到了手腕上, 楚妗其实也没有用多大的力, 温热的唇贴在他手上, 软软的,痒痒的。

他黑眸渐深, 紧紧盯着楚妗, 像是一个漩涡, 要把人吸进去。

姑娘家的直觉总是正确的, 楚妗莫名觉得顾沉宴有些危险, 她呐呐松开了牙齿,低头一看, 上面整整齐齐印了两排牙印。

她闭了闭眼,心道,完了。

顾沉宴看着楚妗双眼紧闭,黑羽般的眼睫微颤, 看上去害怕极了。

顾沉宴心底叹了口气,怎么还这么怕他?

他手指微屈,轻弹了一下楚妗的额头,语气里带了一丝宠溺:“以后可不能这样咬人。”

楚妗捂着额头, 心下感动,太子殿下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你像只小野猫一样到处咬人,可别招人嫌弃了。”顾沉宴揶揄道。

楚妗刚才的感动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呵,哪里好了?还是那个狗脾气!

三楼不同于其它两层楼的喧闹,很是静谧,也没有丫鬟,顾沉宴径直推开了一扇门,引着楚妗走进去。

室内窗明几净,茶案上摆了一套精巧的茶具,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柔软的像是踩在云上,屋内缭绕着素色的纱幔,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摆件。

楚妗满是惊叹,这个房间布置得简直精致奢华,尤其是那套茶具,玉白色的釉质,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顾沉宴见她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套茶具,问道:“会泡茶吗?”

楚妗点点头,顺势坐在了茶案后,素手执银筷,添水,加茶叶,倒茶,动作行云流水。

顾沉宴讶然,手法这般熟练,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他眼神落在楚妗身上,美人眉眼沉静,美的像是一幅画,他手撑在下巴上,心中一片安宁。

楚妗将茶递给顾沉宴,他浅啜一口,唇齿留香,他向来不喜饮茶,茶苦涩,与他而言实在难以下咽,楚妗的茶,甘甜清冽,倒是难得合他口味。

他捏着杯子,缓缓摩擦了一下,心情豁然愉悦,越发觉得楚妗是最适合他的女子。

一室静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楚世子,您不能上去。”

“让开!”声音寒意入骨。

楚妗一愣,心下不知为何闪过一抹慌乱,她匆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打算起身,顾沉宴拉住了她,道:“你做什么?”

“哥哥在外面,我,我要躲起来。”

“你躲起来做甚?”顾沉宴不解。

楚妗脚步顿住,“我这个时候应该在马场上骑马的,如今跑到您这里来,哥哥误会了怎么办?”

她着急地四下张望,忽然目光凝在不远处的衣柜上,心下一喜,有了,她可以躲在里面。

她小跑着跑过去,拉开柜子的门就躲了进去。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随后屋子的大门也被人大力推开,楚怀璟满身寒意地走了进来。

顾沉宴将茶盏搁在桌子上,淡声道:“楚世子,你可知你如今是在擅闯孤的房间?”

楚怀璟先是四下扫了一圈,见没有楚妗的身影,这才拱手道:“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顾沉宴换了个姿势,手撑着脑袋,歪头看着他,语气随意道:“楚世子无故闯入孤的房内,可是有要紧的事禀告?”

楚怀璟压着声音,低声道:“臣想恳请殿下离楚妗远一些,她不谙世事,容易被些花言巧语所欺骗,您贵为储君,这天下的女子都想嫁入东宫,您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除了楚妗。臣知道您迫于皇上的压力,近期一直在挑选合适的太子妃人选,楚妗不知为何入了您的眼。您也不必为了那一道圣旨,勉强娶了楚妗。”

顾沉宴一愣,将手放了下来,语气里带了一丝认真,“孤做不到。”

楚怀璟错愕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顾沉宴神色肃穆,语气里少了平日里的懒散,多了一分郑重,“既然说开了,那孤也不藏着掖着了。不是你说的,孤是为了那道圣旨而要娶她。孤心悦她,要娶楚妗为妻,让她做孤的太子妃,日后必然珍之重之。”

楚怀璟冷声道:“我不同意!”

顾沉宴挑眉,看来说服不了楚怀璟啊,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顾沉宴忽然笑了起来,语气有些欠扁,“不管你同不同意,楚妗都只能嫁给孤!”

楚怀璟冷笑一声,这世间男子又不是只有他,优秀的男人不知凡几。

“楚世子也不要想着给楚妗订亲,你看看这世上有谁敢与孤抢人!”顾沉宴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淡声道。

楚怀璟紧紧攥着拳头,脸上黑沉如墨。

“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楚妗生性纯善,你怕她无法在那个勾心斗角的皇宫活下去。但是你不了解她,她善良,但不懦弱,虽然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内里比谁都要坚强。她也不是愚蠢无知,她对待敌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你完全不必担忧,她可以比任何人都做得好。”

顾沉宴停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温柔,继续道:“她值得这世间最华贵的凤冠,担得起这万民朝拜。”

楚怀璟眼底是难以掩饰的震惊,紧紧攥着的拳头也缓缓松开,站在那里良久,忽然哑声道:“她知道吗?”

顾沉宴一愣,这是搞定了楚怀璟?

他摇了摇头,目光不经意扫过远处的衣柜。这个衣柜的材质上乘,躲在里面也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方才他那番话,想必楚妗也是听不到了。

楚怀璟忽然道:“她十个月大的时候,便丢失了,我寻了她十四年,当时得知她流落在外,受了十四年的苦,我便下定决心要让她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东西。若你于她而言,不是最好的,那即便她这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说完,楚怀璟眼神扫了一眼屋里的衣柜,一言不发,忽然转身离开。

门“吱呀”一声被阖上。

顾沉宴心情愉悦,楚怀璟已经搞定了,只剩下楚妗了。他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衣柜前,拉开柜门。

楚妗藏在层层叠叠的衣服里,仰着小脸,低声道:“我哥哥走了吗?”

顾沉宴颔首。

楚妗探出头,见屋子里确实只剩下她和顾沉宴,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走出来。

她动了动酸痛的手脚,那个柜子实在是太闷了,在里面听不到一丝声音,她还想要听一下他们两个说话呢。

“殿下方才与我哥哥说了什么呀?”楚妗好奇不已。楚怀璟带她来马场是临时起意,所以楚怀璟不可能知晓顾沉宴在这里,所以不会因为公事,更不会来找他。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楚怀璟应该是在下面遍寻不到她,这才闯了三楼来寻她。

顾沉宴俯身靠近她,懒洋洋道:“你哥哥刚才在跟孤商量把你许配给孤的事。”

楚妗咬唇,娇嫩的唇瓣上咬下去一道细细的痕,就知道他又不正经了。

她嗔了他一眼,带了丝恼意,道:“殿下!”

顾沉宴耸了耸肩,好吧,他说真话她还不信了。

顾沉宴忽然道:“你那几株牡丹花是不是到了要打理的时候了?”

楚妗一愣,想起来自己那几株种在东宫的花,她缓慢的眨了下眼睛,道:“殿下何时有时间?您有空便派人同我知会一声,我自会前往。”

顾沉宴手指敲了敲,道:“那便今夜子时吧。”

楚妗气息一滞,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怎么又是晚上呀?上次都把她吓得够呛,做贼一样的偷偷摸摸。

楚妗想要商量一下,顾沉宴却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提前说道:“孤只有深夜有些时间,你若是不愿意去,那孤回去就让人将那几株碍眼的花都扔了。”

楚妗连忙道:“今夜我会去的,您别扔!”

顾沉宴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殿下,哥哥怕是着急找我,我先回去了。”楚妗记起来楚怀璟,屈膝道。

顾沉宴心情霎时低落下去,恹恹地点了点头。

楚妗再次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推开房门却看见楚怀璟负手立在窗前,背影清冷。

楚妗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楚怀璟出去找她了呢。

“你方才去哪里了?我刚刚去了马场好像没有看到你。”楚怀璟转身问道。

楚妗垂下眼睑,心底有些慌,她磕磕绊绊的说道:“我就,就找了个地方歇了一会儿。”

楚怀璟点了点头,好在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说道,“天色已晚,我们也是时候回府了,走吧。”

楚妗点点头,两人便离开了房间。

楚妗坐上了马车,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掀开车帘,最后看向了小阁楼的第三层。

轩窗开了一半,微风拂过,里面隐隐露出半截黑色的窗幔。

楚妗有些疑惑,刚才她好像看到的是素色的窗幔啊?难道她没注意到其他颜色?

马车晃晃悠悠地回了府,楚妗提着裙子下了马车,却看到定国公府的门口停了一驾马车。

咦,有客来访吗?

但是她只是好奇了一瞬,随即便不在意了。

楚怀璟盯着马车看了几眼,心底已经知道今日的访客是谁了。

祁阳侯夫人方氏,祁嘉昱的母亲。

他低头看了一眼楚妗,见她毫无所觉,心底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告诉她。

楚妗与楚怀璟一起入了府,她今日有些累,与楚怀璟告别后便回了长乐苑。

她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夏至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她不解地眨了眨眼,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至犹豫了一下,道:“老夫人说若是您回来了,便去一趟福寿院,有要事要同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