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诧异, 前段时间不是说要选太子妃吗?怎么平白冒出个未婚妻?
楚妗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了空落落的感觉,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人让她做他的太子妃的话。
楚妗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 冷声道:“我没有勾引太子, 你便是准太子妃, 没有证据也不能这般动手打人!”
周若薇气急,蛮横地将鞭子抽出来, 楚妗顺势松开了手, 周若薇失了力道, 仰倒在地。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楚妗, 气急败坏地说道:“你,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周家大小姐!当今丞相是我祖父!”
楚妗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淡声道:“是你自己摔在地上,我未曾推你,便是周丞相在这里,也是不占理的吧?”
周若薇瞠目结舌, 以往自己搬出祖父的名头,旁人哪个不是谄媚巴结,这楚妗是怎么回事?
她气不过,愤愤朝着楚妗身下的马甩了一鞭子, 马受惊,忽然撒开蹄子狂奔,楚妗一惊, 连忙拉住缰绳,她只是初学,实在难以安抚住受惊的马,她只能紧紧攥着缰绳,尽量稳住身子,不被甩下去。
马背上颠簸不已,她心底满是恐慌,想要张口呼救,却想起来楚怀璟不在身旁。
马场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她自顾不暇,一心扑在眼前的危机上,她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身侧蓦然出现一只大掌,抓住她的手臂,微微施力便将她从马背上拉过去,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有没有吓到?”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豁然抬头,喉咙发涩,呐呐道:“太子殿下……”不知为何,此时她眼眶莫名有些发酸,她脸颊紧紧贴在顾沉宴的胸膛上,耳边是强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安抚下她的惊慌。
“你可真有本事,三天两头陷于危险之中。”怀里真实的温度让顾沉宴紧绷的脸缓和下来,方才他在楼上看到她像是雨中的树叶,来回颠簸,心都要跳出来了。
真的是,几天不见,甫一见面就是这样惊心动魄的画面。顾沉宴心下暗道,看来要尽快赐婚,还是放在自己身边他才能稍稍放心。
楚妗一愣,听到顾沉宴的责备,方才被周若薇挑衅刁难的委屈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她眼眶微红,嘟囔道:“明明是殿下的未婚妻蛮横无理,故意惊了我的马,我本来好好的在骑马的……”
顾沉宴挑眉,诧异道:“谁?孤的未婚妻?”他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未婚妻?
他随意地拉了拉缰绳,惊尘缓缓停下,周若薇小跑着过来。
“太子殿下!”周若薇惊喜道。
楚妗冷下小脸,朝着顾沉宴道:“这不是来了吗?”
顾沉宴满头雾水,低头扫了一眼,一张平淡无奇的一张脸。周若薇见顾沉宴低了低头,尽管戴了帷帽,但她觉得太子定然是在看她,她娇羞的笑了笑,柔声道:“太子殿下……”
楚妗望着周若薇脸上挂着娇羞,丝毫没有方才的蛮横,她磨了磨牙,暗暗翻了个白眼,真能装!
顾沉宴一丝不落地看完了她整个表情,心情霎时愉悦,他随意觑了一眼周若薇,懒洋洋地问道:“你谁啊?”
周若薇脸上的笑僵住,磕磕绊绊地道:“臣,臣女是周丞相的孙女,周若薇,去年在宫中臣女在大殿上与您见过一面……”
去年宫宴上她随祖父入宫,曾远远地看了一眼顾沉宴,那时惊为天人,一颗心就挂在了顾沉宴身上,她便哭闹着要嫁给顾沉宴。祖父宠她,答应她以后让她做太子妃,在她心里,祖父大权在握,是无所不能的,向来答应了她的事情一定会实现,她自此便一直坚信自己会成为太子妃。
是以,她每日以顾沉宴的未婚妻自居,实则她与顾沉宴并未有婚约。
顾沉宴想了想,轻飘飘道:“哦,没印象。”
楚妗“扑哧”笑了出来,合着顾沉宴连周若薇是谁都不知道,她看了一眼周若薇,忽然想要做一个坏女人,她脆声道:“殿下,方才周小姐还说她是您的未婚妻,准太子妃呢,您怎么能不记得她呢?”
顾沉宴神色一紧,楚妗不会误会他了吧?他一改慵懒,认真道:“孤从未与人订亲,更遑论有未婚妻,你知道,皇上颁发了选太子妃的旨意,太子妃的位置如今正是空悬。”
楚妗一愣,他这是……解释吗?
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心情也似拨云见日般晴朗起来,她嘴角翘了翘,等她回过神来,笑意僵住,他有没有太子妃与她有何干?
她压下微扬的嘴角,冲着周若薇扬了扬下巴,哼,轮到她出气了!她娇声道:“周小姐,你既不是圣上钦定的太子妃,也未曾与太子殿下定有婚约,以后还是不要以准太子妃的身份自居,更不要抓着一个人便嚷嚷着人家勾引太子,好在我脾气好,不与你计较,但是下次若是再来招惹我,小心我……”
楚妗顿住,皱了皱眉,她不擅长威胁人,一时想不出足够有威慑力的话。
“若有下次,孤便让大理寺以冒充皇室的罪名将你抓人牢狱,孤记得,这种大罪是要杀头的吧?”顾沉宴冷声道。
周若薇眼眶发红,脸色苍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太子居然替楚妗说话。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屈膝道:“臣女记住了。”
楚妗看着周若薇恨极的模样,心里着实出了口气,她还想说话,顾沉宴却忽然将她的头压入他的胸膛,双腿一夹马腹,惊尘逆风而行。
楚妗脸上发烫,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去,顾沉宴淡声道:“再动来动去就把你扔下去。”
楚妗感受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顿时僵住了身子,顾沉宴好笑地环过她的身子,道:“你方才在学骑马?”
楚妗点了点头。
“学会了吗?”
楚妗瞪了一眼他,他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如果学会了,她刚才还会停不下马吗?
顾沉宴忽然道:“孤教你吧?”
楚妗一惊,抬起头,“不用不用,殿下您日理万机,政务缠身,我也只是随便玩一玩,并未当真,您也知道,我是女子,行事需要端庄优雅,嫁人后更是要相夫教子,这骑马,不学也罢……”
楚妗声音低了下去,越发觉得女子难为,她有些悲哀的想道,女子这一生何其可悲,未嫁时,常年拘于闺阁,为人妇时,又要围绕着丈夫孩子,柴米油盐,一辈子便这样了。
顾沉宴屈指敲了她一脑袋,道:“女子莫要太过依赖男人,男人大多见异思迁,今日喜欢你,许你荣华富贵,指不定明日又有更合他心意的女人出现,他立马就会收回给你的好,转赠他人,所以不甚靠谱。女子只有自身有能力,有手段,才能活得漂漂亮亮的,得到该有的体面。”
楚妗一愣,疑惑道:“殿下也是这样的男人吗?见异思迁?”
顾沉宴一噎,重点是这个吗?
他轻嗤了一声,不屑道:“孤方才说的是那些凡夫俗子,你居然拿孤与他们比?”
楚妗怕顾沉宴一生气真的将她扔下马,连忙顺毛道,“殿下云端高阳,至情至性,殿下自是与他们不同。”
她渐渐放软了身子,低声道:“那就劳您费心了。”意思便是让顾沉宴教她骑马了。
顾沉宴嘴角翘了翘,手顺势握住楚妗,一本正经地道:“骑马最重要的便是缰绳,若能自如地操纵缰绳,这骑马也就学得差不多了……”
楚妗目光垂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顾沉宴手掌宽大,掌心带着一层薄茧,完完全全将她的手纳入其中。
耳边是他低沉清冷的声音,温热的呼吸像是一只小虫子,直直往她耳朵里钻。她小脸发烫,渐渐染上薄红,忽然觉得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兔子,砰砰跳个不停。
她偷偷觑了一眼顾沉宴,发现他语气正经严肃,她收回目光,心底告诉自己,这是教她骑马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自己不要多想。
这些话在心底念了几次,楚妗渐渐认真起来,握着缰绳仔细倾听。不得不说,不愧是骑射让一干人等望尘莫及的太子殿下,楚妗没一会儿便融会贯通,骑的有模有样。
日落西山,楚妗望了一眼天色,忽然记起来在楼中休息的楚怀璟,她惊道:“糟了,我哥哥还在马场里!”
顾沉宴想到楚怀璟,脑仁便突突的疼,楚怀璟实在是难搞,一不好色二不贪财,在朝中与人关系也不热络,他打听了一圈,愣是找不到他的攻破之处,他便是想要讨好,也是无从下手。
楚妗毫无所觉,拉着他的衣袖,道:“殿下,我们回去吧,哥哥他若是醒了,该担心我了!”
顾沉宴调转马头,从身后拥住她的身子,“孤来骑马吧,速度快一些!”
楚妗背脊微僵,轻轻点了点头。
好在楚妗回去的时候,楚怀璟还在睡觉,并没有发现她离开了一段时间,楚妗不忍打扰他,默默退了出去。
房门轻轻的阖上,榻上本该熟睡的楚怀璟忽然睁开眼,双眼清明,丝毫睡意也无。
楚怀璟起身,推开了窗,临窗而望,顾沉宴那匹威风凛凛的马正在树下悠闲的吃草。
他眸色深深望着底下,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妗转身,就看到顾沉宴倚在栏杆上,姿态慵懒,见她出来了,语气随意道:“还在睡?”
楚妗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小点声,别吵醒了楚怀璟。
顾沉宴挑了挑眉,这是在命令他?
行吧,不能得罪大舅子。
他扫视了一番周围,有人已经注意到了楚妗,正眼神呆呆地盯着她。
他一瞬间冷了脸,握住楚妗的手,牵着她往三楼走去。
楚妗猝不及防,下意识跟着他往前走。只是顾沉宴手长腿长,楚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楚妗见他径直往三楼去,连忙拉住他的袖子,低呼道:“等等,殿下,这三楼是不开放的,咱们不要乱闯啊!”
顾沉宴轻笑了一声,折身看着她,道:“这世上还没有孤不能去的地方。”
楚妗一噎,偷偷翻了个白眼。
她想到方才看到的情形,一个金冠玉袍的公子借着酒意想要往三楼去,被护卫毫不留情的扔出了门。她恍惚记得那公子嚷嚷着要派人来铲平这里,说自己是什么王爷之子,那护卫丝毫不惧,让他尽管来。
当时楚妗还惊诧不已,向来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这只是一介商人,居然这般不畏强权。
楚妗怕顾沉宴也被人赶出去,紧紧攥着他的袖子,温声道:“殿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到时候进不去多丢脸呀!
顾沉宴黑下脸,这是不信任他?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楚妗看见楼梯口越来越近,那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杀气腾腾地守在门口,她绝望地闭了闭眼。
“太子殿下!”
耳边传来几道恭敬的行礼声,楚妗诧异地睁开眼,见方才还满脸杀气的护卫此刻躬身冲着顾沉宴行礼。
楚妗有些懵,眨了眨眼,不是不畏强权吗?
顾沉宴面带得色地说道:“啊,忘了告诉你,这座阁楼是孤名下的产业。”
楚妗脸上顿时有些发热,自己刚才肯定很滑稽吧?居然担心阁楼的主人上不了三楼。
顾沉宴见楚妗小脸绷得紧紧的,极力压住羞恼,偏偏耳根处红艳如血,一旁的肌肤细腻如雪,更是衬得那耳朵像是灼灼盛开的梅花。
顾沉宴眸色渐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落在她耳垂上,缓缓摩擦了一下。
楚妗身子一僵,霎时睁大了美眸。
“呐,别装了,你耳朵都要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