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逐晨通知完外面的修士,差不多已经到了晚上。
夜里的朝闻总算安静下来,先前搭建的空房子也派上了用场。一些路远不能回去的修士,暂且在小屋中住下。
被子是没有那么多的,逐晨在房子外面上了个固风,让住客坚持一下。有钱的,也可以自己去百货大楼买几床软垫,到时候再带回去。
修士们今天亲眼看见逐晨屋里的麻面被子被抱出来晒太阳,知道朝闻贫穷,连掌门都过得捉襟见肘,因此对他们这简陋的招待方式没有置词,平静地去买了软垫。
逐晨和全通道友,以及施鸿词几人聚在一起,核对完这次开业的名单与收益,决定好今后的合作事项,才匆匆分别。
深夜,逐晨蹑手蹑脚地走回房间,躺到床上。虽然身体已经精疲力竭,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脑海中转悠的全是金钱,心情无法平复,沉浸在一夜暴富的快乐中尽情享受。
换算成现代人民币,不管汇率是按照什么为标准,这笔钱都该有上亿了吧?
逐晨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怕吵醒在同一张床上的寥寥云,小心翻了个身,挪动到床铺边缘。
寥寥云面朝墙壁,睡姿乖巧,起先一直没什么动静,后来感受到了她的体温,顺着方向朝她爬了过来。先是抱住她腰,然后爬上她的胸口,最后还想呼在她的脸上。
寥寥云虽然很轻,不至于有什么负担,可是她不能透气啊!
逐晨将她抱下来,按在怀里,以防她让自己窒息。
没一会儿,这个云娃就开始出汗。
寥寥云的汗没什么味道,只是像皮肤外面覆盖着一层水汽,逐晨抱着她,感受到她正在散发着清爽的凉意,除了与她触碰的手心有一点湿润之外,没别的不舒适,就干脆躺着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逐晨陷在半睡半醒之际,大门那边传来了开合的轻微响声。
她头脑昏沉,除了眼珠外,难以掌控身体,唯有一丝残存的神智还在艰难运转。她听得这人神秘来访,暗暗觉得着急,怕来人是不图谋不轨,要抢走她藏在床底下的那笔巨款,在潜意识中疯狂争斗,想要从困倦中苏醒过来。
这时一道熟悉的清风扬过,带着风不夜身上常有的冷香。
师父站在床边看了会儿,似乎只是为了确定她住在屋里,见没什么意外就要离去。临离去前,还嘀咕了一句:“今夜竟晓得盖被子了。”
逐晨:“……”她不盖被子的那几晚,不是不晓得,是真的太热。
师父的爱,真的需要这么炽热吗?
逐晨思维跳跃,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没能思考太多,便沉睡过去。等第二日起来时,她已记不大清楚昨天的事,只知道昨晚梦到了风不夜,风不夜还嘱托她不要踢被子。
她为何老是梦到风不夜?风不夜很忙的。
·
翌日清晨,休息过一天的朝闻劳丁,再次开始了自己的打工日常。
逐晨托着下巴,坐在路边,好不容易将大脑频道从风不夜调回到朝闻上来,思考起正事。
朝闻的客流量虽然骤减,却还是比往常要多得多。
有了人流量,餐饮业就能立住了,商业也可以带动起来。但是同样,人群一多起来,就不能不管制,这种时候必须要有律法来保证秩序。
社会主义可是法治国家,她发展了那么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逐晨隐隐有点兴奋,去学校将汪平泉喊了出来,与他提及此事。
两人坐在隔壁的会客厅里,逐晨友好地为汪平泉泡了杯茶。
她对汪平泉这人有着天生好感,可见有一个好的名字是多么重要。
汪平泉同样对朝闻抱有感恩之情,逐晨刚开了个头,他就主动将浮丘宗的律法借给他们参考。
浮丘宗许多都是读书人,对待百姓也比较宽仁,所用的律法自然要比余渊城原先的那一套要严谨合适许多。
余渊前掌门留下的那一套,逐晨也了解过,简直跟草台班子开玩笑似的,剥夺了公民大部分的合理权益,就那样荒谬偏斜的法律,他们还不愿意遵从。
至于现代法律,并不适用于当下背景。
逐晨认真研究了下浮丘宗的现行律法,发现里头的描述过于拗口晦涩,而她又不是法学专业的学生,短时间内吃不透。
她决定暂时参照浮丘宗的模板,对重要的几条内容,根据朝闻的风土人情来进行补充修改。
所以,这必须要浮丘宗派专家过来,给他们开一个法律科普课,培养出朝闻自己的知法、懂法的人才,才能全面宣传好依法治国的方针。
总之不能再让公民这么野蛮生长下去了。
逐晨同汪平泉坦诚描述,平泉道友欣然应允,说可以写信回去告知掌门,让他那边做好准备,看看能找出几个人来。
逐晨再三道谢。
在朝闻这样落后的情况下,浮丘宗给予他们的技术支持,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帮忙开学校、搞教育、立法律、做宣传,就算是亲兄弟也未必能这样慷慨。
逐晨感动地问:“你浮丘宗有什么卖不掉的东西吗?”
汪平泉:“……”
他哭笑不得道:“不必了逐晨道友。浮丘宗里大部分是草药与丹药,发展已有多年,无需朝闻相帮。何况上回,朝闻助我浮丘渡过难关,我等还未报恩,您又送了许多被褥、粮食过去,好让百姓过冬。我们掌门日日在祖宗灵位前念叨您的大义,说不知该如何偿报才是。”
“哪里来的恩那么重?”逐晨忙摇手,惭愧说,“这叫守望相助、和衷共济。”
汪平泉笑道:“是。所以逐晨道友万不要与我们这样客气,让浮丘宗也出一份力吧。”
他们这些人说话,可真是太令人舒坦了。逐晨老怀欣慰道:“辛苦了,辛苦了。”
汪平泉对她的请求极为上心,思忖片刻,又拍着手说:“逐晨道友,浮丘宗与朝闻多有不同,我在朝闻住的这段时日,多有感悟。逐晨道友若是不介意,我们一同商讨商讨,看能如何改进朝闻的律例。”
逐晨正考虑着这事,他就自己提出来了,哪里能有不好?她高兴之下,拍上汪平泉放在桌上的手:“一直以来多有麻烦。读书人就是好,希望朝闻以后的孩子,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博学多识。”
汪平泉被她拍着手,整个人有些局促。
他是不习惯男女之间的碰触,但她看见好几次逐晨与全通握手而笑,知道这是他们合作的方式,不好意思抽回,只能避着她的视线一字一句地答说:“哪里哪里。逐晨道友当日对我的可是救命之恩。朝闻修士的道行皆在我之上,我平日帮不大上忙,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已。”
“太谦虚了道友,希望小师弟也能多向你学习。”逐晨很快就将手收了回来,真诚问道,“你看长吟那小子还有救吗?他近日有在好好上课吗?”
汪平泉说:“有的。仙君可以去看看,我先向师门书信一封。”
逐晨:“好!”
逐晨走在太阳底下,有种社会在高速进步、国家在飞速发展、半只脚迈进了文明社会的感觉。社会主义的光芒果然能让人寒冬生暖。
逐晨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迎面的张识文与郑康看见了,抬手招呼道:“早啊仙君,今日心情好?”
逐晨笑说:“自然心情好。对了,有事要同你们说,朝闻现在还有空闲的人手吗?”
张识文:“您且等等。”
他俩把身上的扁担放下,擦了下身上的汗,朝她走过来。
“仙君有何吩咐?”
逐晨说:“我想建栋楼。”不然连个正规办公的地点都没有。
张识文听见要建房子,没什么感觉。朝闻每天都在建房子,他们这地方确实太小了。
只是学校都还没开始动工呢,是什么建筑比学校还重要?
逐晨手指在半空画了个圆,畅想道:“你们也知道,现在朝闻有钱了,我们必须建一个体面的政府大楼。不能光用木头建造,我们得像商楼一样,往里头加点石料!”
“政府大楼?”张识文指向远处,“旁边那商楼还够用呢。还有很多是空的。”
“唉,不是那个。是综合办公楼。”逐晨解释说,“就是官府。往后有何纠纷或事务,可以统一处理。”
张识文也觉得他们缺个官府很久了。平日什么事,大家伙儿都是来找他,人少的时候倒还好,如今那么多修士过来,也全来找他。各种乱七八糟的琐事,他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好事哇仙君!”张识文恨不得举双脚赞成,“您想建个什么样的楼?”
逐晨霸气道:“要辉煌的!”
张识文同她一起畅想,远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潮澎湃道:“那大殿里,要不要涂上金漆?”
逐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摇头说:“不要。”
二人:“……”
张识文说:“那墙外头,砌那个糯米石灰浆!”
逐晨沉痛道:“太挥霍了!我要建大房子的!”
原来逐晨的体面只允许那么一点花销。
懂了。
张识文无力道:“那石狮子总要有的吧?”
逐晨掏出账本:“多少钱?”
张识文:“……”绝望。
郑康说:“我们自己打。”
逐晨很欢喜,给郑康送去一个欣赏的眼神:“好,有事儿找施鸿词就好了,毕竟他是余渊代理掌门。实在不行,把他们余渊宗门口的那尊石狮子先给搬过来。”
那么多修士在呢,买什么石狮子?他们这家,可还不能这么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