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霸占

被防盗章封印的孩子啊,我以作者的名义告诉你,补订阅才能解除!沈氏命人摘下那朵花,她立马笑得无比开心。

“我要送花给二姐姐,二姐姐就会对我好。”

“你先去前院,花的事交给母亲。”

她小脸一慌,好似这才想起要去和父亲读书一事。也不顾沈氏在后面喊她让她洗个脸换身衣裳,风风火火地跑出院子。

沈氏无奈,拿着那朵花去找裴元君。

裴元君的屋子清凉舒爽,家具妆台雕花刻纹,布置摆件件样样精美。落地珠帘烟粉轻纱,无一不流露出女子的雅致无双,显示其地位的富贵天成。

在看到沈氏手中的花时,裴元君端庄的脸上现出一抹讥意,“三妹妹找母亲告状了?”

沈氏屏退下人,与女儿亲密相近,“你三妹妹若是会告状,那就不傻。”

裴元君垂着眸,面上泛起一丝丝委屈。眼眶微微发红,抿着唇绷着脸,“母亲,我心里难受。我就是故意为难三妹妹的,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觉得不舒服。你骂我吧,是我做得不对。”

沈氏哪里舍得骂自己的女儿,只觉一颗心又酸又痛。如果有可能,她多么希望她的元君以后能独占夫郎的宠爱,哪怕背负着不贤的名声。

可是天下男人,有几个是不纳妾的。

能嫁到外家已经比其他的女子幸运,又岂能在拥有荣华富贵和婆家宠爱的同时,还奢求着忠贞不二的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元君,母亲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道坎你自己一定要跨过去。你若是连三娘这样的痴傻女子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当好一个侯府主母。你可知道许多世家的后院,妾室众多魑魅魍魉,如同秋姨娘那般的女子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一些烟视媚行之贱籍女子。”

“我知道。”裴元君扑到她的怀里,“母亲,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就是难受。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和三妹妹逗着玩的。她是个傻子,我让她给我摘一朵花她要是都不听,我以后还怎么管她。”

沈氏道:“你三妹妹没有不听,她听着呢。她爬在墙头上下不来,又摘不到花急得大哭,恰巧被我听到。你以后少作弄她,有空多教教她。她一个孩子,你教得多了她自然会听你的。”

裴元君闷闷地应着,缠着自己母亲撒娇。

沈氏爱怜不已,想到裴元惜心下叹息。

裴元惜跑得满头大汗,春月在后面都追不上。等到进前院书房的时候,她厚重的刘海和碎发已被汗水打湿,脸红得像个苹果。

“爹,爹,我来迟了。”

宣平侯蹙眉,不悦地看向春月,“你就这么侍候你家姑娘的?不仅走得比她慢,还不知道给她打伞?”

春月吓得要跪,浑身颤抖。

裴元惜一把提着她,对宣平侯解释,“爹,不怪春月,是我光顾着摘花来晚了。”

裴济取出帕子递给春月,“还不快给你家姑娘擦擦汗,这大热天的妹妹摘什么花?以后想摘花让下人去摘,或是等天凉些再去摘。”

裴元惜乖巧无比地点头,“我听哥哥的。下次二姐姐再让我摘花,我就让别人去摘。”

宣平侯闻言皱眉,元君让三娘去摘花的?这么热的天气元君身边的没有下人吗?为什么摘花这样的事要让三娘去做?

他心下正疑惑着,那边裴济已经代问。

裴元惜一脸向往,“二姐姐说以后我要跟着她,她能保我什么富贵,还说我要哄她高兴给她摘花,我才有好日子过。”

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裴济听不懂,宣平侯却是听懂了。他自来严肃的脸上现出一分羞臊还有两分难堪。

裴元惜这才注意到书房里除了爹和哥哥,还有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那公子看人时眉眼带笑,清朗中温润无双。年纪应该同裴济相差无二,端看那面如冠玉俊逸雅致的长相,不由令人心生好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昌其侯世子沈长寅。

宣平侯让裴元惜叫人,介绍沈长寅是沈家的表哥。

裴沈两家是姻亲,沈长寅和裴济是东都书院的同窗。两人常有往来,沈长寅亦时常出入宣平侯府。

因着此前裴元惜被李姨娘拘得紧,是以她并不曾见过沈长寅。

方才裴元惜的话,不仅宣平侯听出裴元君话里的意思,沈长寅一样能听懂。两家有意结亲,裴元君若无意外将来定会嫁给他。那么依裴家表妹之意,裴家三姑娘将做为陪嫁媵妾跟过去。

他状似不经意看一眼裴元惜,很快移开视线。

如果是以前宣平侯也许会觉得沈氏的主意不错,比起独独把三娘这么嫁出去,有亲姐姐的拂照更好。只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的三娘既然不适合嫁人,那不嫁便是。

更何况,他不愿意在一个小辈面前折损宣平侯府的尊严。昌其侯府哪有那么大的脸,一个只靠祖荫混日子的侯府,凭什么让他嫁一个女儿还送一个女儿。

“别听你二姐姐的,我们侯府养得起姑娘。有爹在一日,爹会护着你。爹要是不在了,还有你哥哥。”他看向儿子,“你愿意养你妹妹一辈子吗?”

裴济表态,“父亲放心,有我在一天,我一定会保护妹妹不受委屈。”

沈长寅闻言,再次深深看一眼裴元惜。

裴元惜大眼天真,瞧着听得迷迷糊糊,那双大而无神的眼明明什么神采都没有,但是那漆黑的眼珠子像上好的墨玉一般,透着说不出的清明。

她懵懂又难得有几分懂事,“我听爹的话,听哥哥的话。”

沈长寅道:“小侄听人说三表妹写得一手好字,不知今天能否有幸一睹三表妹的墨宝?”

宣平侯面色大霁,心道沈老侯爷和沈侯爷都不是什么出众之人,这位沈世侄倒是心思细腻为人世故。

当下命人铺纸研墨,欲让裴元惜露上一手。

裴元惜歪着头,迷茫中带着娇憨,“爹,这位沈家表哥可是你时常夸赞的那一位?我看他也没有爹说的那么好。我哥哥可比他好多了,个子比他高,长得也比他好看。”

裴济脸一红,心里却是如饮过冰酪一般通体舒爽。没有人喜欢拿来和别人比,且还是被比较的那一个。明知妹妹此言偏颇,他还是十分受用。

沈长寅表情错愕,尔后笑得如沐春风,“三表妹说得对,我当然没有你哥哥好看。”

“算你懂事。”裴元惜昂着头,一脸的骄傲,“你来我们家做客,不如先写几个字给我看看,我替你点评一二。”

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颇有几分宣平侯平日里对待裴济的样子。宣平侯眸中止不住得意,并不制止她。

沈长寅从善如流,“三表妹所言极是,是我失礼。”

他果真提袖拿笔,很是郑重。

一笔定骨,二笔成形,三笔生花。

不多时一首五言绝句跃然纸上,一气呵成。

他搁笔,作揖,“还请三表妹鉴评。”

裴元惜托着下巴,迷瞪瞪的眼眯起来故作深沉状。宣平侯一看她这架势,心知她是把自己的那一套学去,眼底更添几分笑意。

沈长寅不知她在学宣平侯,心道这位三表妹真是傻女吗?

“落笔尚可,中锋不利尚有虚浮之处。还需要勤苦磨练,方能动笔自如,墨洒成章。沈表哥你这字不行啊,还不如我哥哥写得好。”

“胡言乱语!”裴元君刚到书房门口,满脸的娇羞在听到裴元惜这番话后怒火中烧。一个傻子,父亲吹捧几句还真当自己是书法大家,竟然敢这般贬低长寅哥哥的才华。

她掀着帘子进来,一下子撞上宣平侯不悦凌厉的眸。

心下一慌,绊着裙裾往前扑去。

至于元君,沈氏看好娘家的侄子。

沈氏同出侯府,先帝在时宣平侯府和昌其侯府旗鼓相当。如今新帝上位,昌其侯府不受重用早已不如宣平侯府。将来裴元君嫁昌其侯府的世子,看似门当户对实则是低嫁。

元惜情况不一般,没有入宫甄选的资格。元华太小,还没到入选的年纪。

对于送女儿入宫一事,宣平侯并没有多大的想法。谁不知道陛下是个摆设,真正掌政的是大都督。再加上陛下那些个常人难以忍受的癖好,要是有可能他一个女儿都不想送进宫。

洪将军的嗓门大,嘴里在问以前秀女进宫入选的条件,眼睛却是不时瞄着宣平侯,“原来还得要四品以上相貌周正没有残疾没有隐疾的姑娘,那傻子肯定是不够格的。”

宣平侯冷哼,“大字不识几个的连初选都过不了,也好意思嘲笑别人。”

洪将军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猫,顿时炸毛,“至少我女儿能进初选,不像有的人连最基本的资格都没有。”

“进初选就这么炫耀了?那还真是可怜。不像我,我可是有四个女儿,不拘哪一个入选,总比那些初选就被刷下去的强。”

“四个女儿有什么了不起的,保不齐陛下就喜欢别具一格的女子。”洪将军针锋相对,旁边有人相劝。

张大人也在劝宣平侯,何必同洪将军一个粗人置气。在众人有意的拉架之下,宣平侯同张大人从另一边走。

他远远听到洪将军在那里得意,说自己有三个儿子,不像有的人府里只有一根独苗苗,而且是一个庶子。

“三个呢,两个是嫡出。”洪将军加重语气。

张大人忙拉着宣平侯走远,生怕两人在宫门口动起手来。宣平侯上朝去时憋着火,下朝的时候又被洪将军拱了一头的火。

日快当午的天,热得人嗓子冒火。

他的长随裴青一直等候在宫门外,远远瞧见自家侯爷出来,立马奉上早已备好的凉茶。半壶凉茶下肚,暑气并未减少半分。

许多官员一边嘴里抱怨着这鬼天气,一边以最快的动作钻进马车轿子里,再催促着车夫轿夫赶紧走。

文官乘轿乘车,武官大多骑马。

宣平侯乘轿,这点让洪将军特别鄙视。堂堂武侯出身,竟然学得跟文官一样娘们兮兮,真是有损老宣平侯一世威名。

轿子停在侯府外,从门口到前院书房约有一刻多钟的路程。白花花的日头晒得人头皮发疼,男人又不像女子一样时兴撑一把纸伞蔽日,只能生生受着。

“爹。”大门处站着一名少女,正是裴元惜。

既然是站在阴凉之处,她还是被烈日熏得两颊通红。红扑扑的脸蛋在见到宣平侯时像盛开的花一样,煞是好看。

宣平侯闪过心疼之色,“你怎么在这里?”

“我等爹。”裴元惜的手中挽着一个小篮子,篮子用小棉被盖得严严实实,“我给爹送冰镇的绿豆汤。”

盛暑的天里,侯府每天都会熬煮绿豆汤,然后用冰镇着供主子们随时取用。

“你等了多久?”宣平侯问。

裴元惜歪着头,指指地上石狮的影子,比划着手势,“那么长的时候我就来了,现在都快看不见了。”

怕是不止一个时辰。

宣平侯心下感动,从门口到外书房这段距离他总是走得极快,还没有人想到过他在这一刻钟里也会热。

裴青暗道,那冰镇过的绿豆汤用棉被盖着,怕是早就捂成热的了。三姑娘孝心可嘉却是不得其法,得用冰一直镇着才行。

裴元惜已经掀开棉被把绿豆汤取出来,她倒是想得周全,汤碗还用盘子盖着。她举到宣平侯的面前,眉眼弯弯,“爹,快喝,喝了就不热了。”

汤碗上沁着细小的水珠,汤冒着凉气。

裴青咦了一声,“这汤还是冰的?”

宣平侯也略感诧异,他和裴青一样都认为用棉被盖着晒了这么久,绿豆汤肯定成了热汤,没想到竟然像是刚从碎冰里取出的一样凉爽。

一碗冰镇的绿豆汤下肚,他感觉自己活过来。

“三娘,你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

裴元惜大眼疑惑懵懂,“不知道,我就是知道。”

宣平侯笑起来,他家三娘就是不一般,她的脑袋瓜子里都装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天妒完人,三娘这般定是遭了天妒。

“我家三娘就是聪明,这个法子好,若是传扬出去各家各府每年都能省下不少冰。”

“那当然,我可是爹的女儿。”裴元惜一脸骄傲。

宣平侯午膳一般会在前院用,陪他一起用膳的还有刚从学堂回来的裴济。裴济看到妹妹并不奇怪,同父亲说起夫子今日的授课内容。

父子二人探讨一番,裴元惜丝毫不觉无聊,托着腮认真听他们说话。

“父亲,妹妹好像能听懂。”裴济惊奇道。

宣平侯看过去,“三娘能听懂吗?”

裴元惜摇头,“不懂。”

宣平侯眼中的期盼散去,倒也没有多少失望,毕竟之前的希望不多。比起一般的痴傻之人,他家三娘已是十分难得。

谁知裴元惜说完不懂之后,一字不差地将父子二人之间的谈话复述出来。

宣平侯一脸震惊,裴济已是口瞪目呆。

“父亲,妹妹她…她居然一个字都没差。”

“对,一个字都没差。”宣平侯激动起来,他真是疏忽了。他的三娘变成傻子的情况下还能记得十年前他教过的字,可见记忆力超群。

他不是天赋异禀之人,他的儿子也不是。他听说过神童,知道世上有人过目不忘。那样的人极其难得,万人中未必有一人。

三娘聪慧,他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三娘比她想象的还要天资过人。如果三娘不傻,或许早已成为名家受人景仰。

“三娘,来,父亲再考考你。”他取出一本晦涩的史记,读了一页,然后看向自己的女儿。

裴元惜脸上茫然不解,在父亲期盼的眼神下,她疑惑地开始背诵。和刚才一样,还是一个字都没错。

宣平侯的心一时像是被热油煎着,他最聪明的孩子成了一个傻子,老天何其不公。一时又像是滚进冰水中,庆幸着他发现得还算不晚。能写一手那样的好字,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的三娘不会一辈子被人当傻子看待。

“爹,妹妹好厉害。”裴济震惊着,完全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的妹妹原来如此的厉害,要是没有变傻那该多好。

“是啊,多么难得。”宣平侯平复情绪,叮嘱儿子不要告诉别人三娘过目不忘的事。树大招风,慧极必伤。三娘能写一手好字的名声传出去就够了,他怕再多的才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被有人之人利用。

须臾之间,裴济便明白父亲的苦心。

“父亲放心,儿子省得。”

有儿如此,有女如此,宣平侯觉得很满足。他依稀记得还是一双小儿女,眨眼的功夫已是芝兰玉树桃红柳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