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本王二十六很老吗……

林秋曼的表情渐渐凝固。

五郎啊, 唤起来好像挺亲密的,不太合适吧。

李珣不理会她的怪异,犹如老学究教训不听话的学生, 问道:“你去渭城做什么?”

林秋曼回过神儿, 犹豫了片刻,才一本正经道:“回殿……五郎的话, 阿姐不放心至亲骨肉,故去并州等候消息, 她一人去并州家人不放心, 奴这才跟来随行。”

李珣皱眉, 训斥道:“林文德心够大, 两个女郎去并州,山高路远, 焉能放心得下?”

这话林秋曼已经听得起茧子了,索性闭嘴不语。

谁料李珣道:“明早回京。”

林秋曼急了,拒绝道:“不回!”

李珣冷脸看她。

林秋曼不服气, 这官道又不是他开的,碰上被莫名其妙训一顿, 心里头窝了邪火, 犯嘀咕道:“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说什么?”

“殿下微服出巡与奴毫无干系, 您走阳光道我过独木桥, 各不干涉。再说您到吉州办事, 奴姐妹俩去并州, 对您毫无影响, 何故板脸训人。”

“不知天高地厚,并州山高路远,倘若遇到贼寇流氓, 你两个官家娘子往哪里逃?”

林秋曼不耐烦闭嘴。

李珣严肃道:“我位高年长,训你几句还不高兴了?”

林秋曼盯着他细细打量了阵儿,默默腹诽他倚老卖老。

明明年纪轻轻,非要老气横秋,她索性打击一下他的自尊心,一改先前的态度,语重心长道:“方才五郎一番训斥,倒令奴想起了早逝的父亲大人,他生前也如您一般,谆谆教诲,令奴很是感慨。”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李珣的脸僵住了,不知是什么表情。

林秋曼继续作死道:“啊,当初父亲大人生气时也像五郎这般!”

这话把李珣气得不轻,臭脸道:“滚!”

林秋曼总算得到解脱,屁颠屁颠地滚了,并在关门时殷情道:“天色不早了,五郎早些歇息,明早还得赶路。”

李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林秋曼规规矩矩地把门关上,留下表情渐渐裂开的某人。

父亲大人着实把他气坏了,他不过大她六岁,居然把父亲大人都搬出来了,莫不是嫌他老?

想到此,李珣的心里头很是不爽。

他才二十六,又不是六十二!

林秋曼回到房间后,林清菊忙走上前,小声问:“真是殿下亲自来了?”

林秋曼点头,不快道:“把我训了一顿。”

林清菊心里又惊又喜,喃喃自语道:“倘若他亲自去吉州查办,四郎若运气好,定能安然无恙。”

姐妹二人坐到椅子上,林秋曼安抚道:“微服出巡多半是去那边的,不过脾气不好,咱们可莫要招惹。”

林清菊打趣道:“你跟他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林秋曼摆手,“挨训的交情不提也罢,咱们早些睡,明天还得赶路,最好是越早到并州越安全。”

林清菊“嗯”了一声,三人挤一张床过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几人用过早食见到两个陌生郎君,忠叔说他们是晋王府留下来的护卫,晋王一早离开时下了命令,让他们护送。

林秋曼简直受宠若惊,看来昨晚没白挨训。

李珣一行人策马飞奔,星夜兼程赶往并州。

林秋曼她们则在后头缓行,沿途书信报平安,以免家人担忧。

一路风尘仆仆抵达并州地界,当时刺史贾震并不知道晋王会亲临。

突见家奴拿着信函来寻,他困惑地拆开,心里头震惊不已,当即前往青龙客栈。

李珣一袭茶色圆领窄袖袍衫,腰束革带,头戴小冠,如青松劲竹般站在窗前凝视底下匆匆进客栈的贾震。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老陈的声音,“郎君,贾刺史来了。”

“进来。”

老陈推门,贾震毕恭毕敬地走了进去,跪地行礼道:“并州刺史贾震,拜见晋王殿下。”

李珣做了个手势,贾震缓缓起身。

他一张国字脸,敦厚温和,莫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常服,微微躬着身子听后差遣。

“如今的吉州是何情形?”

贾震慎重道:“回殿下,暂无异动,仍旧跟先前一样只进不出。”又道,“卑职失职,若非京中传来消息,并州竟还不知道渭城情形,两州相隔不过数里,却成了睁眼瞎,还请殿下降罪。”

李珣背着手道:“吉州刘国栋有意遮掩,你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当务之急,我要弄清楚渭城县令秦秉南是否存活。”

贾震:“卑职这就派人进渭城探查。”

李珣点头,“你且记住,勿要惊动他人,若秦秉南活着,先把他捞出来再做打算。”

“是。”

“我来并州的消息切莫泄露出去,勿要打草惊蛇。”

“卑职明白。”顿了顿,“客栈人多繁杂,卑职给殿下重新安排住处,可行?”

“可。”

待贾震领命离去后,老陈进来伺候茶水,说道:“郎君一路星夜兼程,赶了许多日,身子也乏,需多加休息养神才好,后面还有诸多杂事需要处理,只怕又停不下来。”

李珣“嗯”了一声。

屋里有一面铜镜,他走上前打量镜中的自己。

连日奔波劳累,眼下泛青,面容疲倦。

联想到那日林二娘的话,他忍不住问:“我是不是老了许多?”

老陈:“???”

李珣一本正经道:“你如实回答。”

老陈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困惑道:“郎君正值壮年,正是英姿勃发的年纪,哪来老了一说?”

李珣认真地思索了阵儿,“二十六的年纪算老吗?”

老陈:“……”

见他严肃又慎重的样子,老陈憋了许久才道:“大多数郎君到了您的年纪,已经妻儿满堂,与多数人比起来,郎君目前的情形确实有些晚。”

说完这话,老陈敏感地嗅到了非同一般,暗搓搓试探问:“莫不是郎君开窍,打算娶妻生子了?”

李珣瞥了他一眼,露出你想多了表情。

女人的魅力有事业那般吸引人吗?

没有!

当天下午刺史贾震替贵人安排好了一处清净的二进宅院,那宅子虽是民宅,却闹中取静,很是幽雅。

贾震领着李珣参观,他粗粗看了下,吩咐老陈道:“待林家姐妹到了并州,便把她们安置到此。”

老陈应了声是。

贾震没料到还有他人,困惑问:“不知那林家姐妹是何人?”

李珣:“秦秉南之妻,当初的求救书信是林大娘送上京的。”

贾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卑职再替殿下重新安置住处。”

李珣:“倒也不必。”

在这里住了两日,贾震跑得极其勤快,一改平日里的温吞,办事效率奇高,很快便又送来消息,说秦县令一家老小暂且还在。

老陈松了口气,万幸。

李珣坐在桌案后,吩咐随行而来的下属鲁修尹道:“你明日仔细安排部署,去吉州营救秦秉南,把他救出来后暂且留在渭城,以受灾百姓掩身,切莫出城引起麻烦。”

鲁修尹道:“领命。”

“确保秦秉南无恙后,再去打探刘国栋那边的情形。”

“是。”

李珣看向贾震,“还请贾刺史全力配合,给我挑身手敏捷,头脑机灵点的人去配合鲁修尹营救。”

贾震:“遵命。”

李珣抬手示意他们退下,老陈忧心忡忡道:“倘若把秦县令营救出来后,郎君要亲自进吉州查办刘刺史吗?”

李珣面色凝重,“先探虚实再说,若把吉州那帮官员逼急了,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之后他们又在这里呆了数日,林家姐妹才抵达并州被安置进宅院里。

李珣从外头归来,二人见到他连忙行福身礼。

林清菊感激道:“方才奴听说秦县令安然,殿下已经派人营救,奴在此代秦县令谢过殿下。”说罢行大礼。

李珣道:“无需多礼,他既是渭城父母官,朝廷自当护他平安。”说完视线在林秋曼身上溜了一圈,“一路可还顺遂?”

林秋曼:“托殿下护佑,沿途平安顺利。”

李珣“嗯”了一声,自顾进院子。

二人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林秋曼高兴道:“阿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林清菊连连点头,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林秋曼:“我这就给京里捎信回去,让阿娘他们放心。”

这还是林秋曼穿到这里后第一次出远门,一路车马劳顿却不觉疲倦,像脱笼的鸟儿,迫不及待想去城里转转。

林清菊经不起折腾,只想好好休息,便由着她去。

江忠领着她和莲心出门,去邮驿家书。

出门时碰到老陈,林秋曼打了声招呼。

老陈颔首,回到李珣住的院子,他念叨道:“这个林二娘,一路车马劳顿竟不觉辛苦,跟犯人放风似的跑出去了。”

李珣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啐道:“后宅女郎,怕是平日里被关坏了。”

老陈故意说:“与其他女郎比起来,林二娘已经算得上叛逆的了,一般的官家娘子哪个不是安安分分守在后宅,她自立门户出入自由,还上公堂,跟男儿似的,实在不羁。”

李珣垂眸不语,心想以林二娘那热烈的性子,一般的后宅怕是关不住她的。

见他深思,老陈试探喊道:“郎君?”

李珣回过神儿,老陈暗搓搓问:“郎君觉得林二娘如何?”

李珣装傻问:“什么如何?”

老陈一本正经道:“老奴跟了郎君数年,却从未见郎君对哪个女郎上心过,倒是这个林二娘,还是第一个跟郎君走得近的。”

李珣瞅着他,稳如老狗,“你想说什么?”

老陈:“老奴斗胆相求,郎君可否跟老奴说两句实话,您对林二娘究竟是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