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僧一道

徒元义轻笑道:“哥哥倒是无所谓谁嫁, 不过哥哥的父亲可能不同意。”

“你家不是你一个人住吗?原来信君哥哥是有爹爹的吗?”林砚不解。

林黛玉忍不住在林砚头上弹了一下:“笨蛋弟弟,他是王爷,就是皇帝的儿子, 当然有阿爹了!你每天憨吃憨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溶哥哥也是王爷,他就没有阿爹。”林砚不服气, “信君哥哥若有爹爹, 为什么不与他爹爹一起住?”

“溶哥哥又是谁?”林如海狐疑道。

林云星解释道:“北静王水溶, 女儿回京途中曾得王爷援手。托了表兄带着砚哥儿上门道谢,回来时北静王还送了一串珠子给砚儿耍玩。”

“这般重要的事情, 你也不早告诉我?”林如海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道, “此等大恩, 你不好亲自上门, 也理应我上门致谢才显诚心。”

徒元义忆起北静王水溶似乎尚未议亲, 且那日见了林云星满身伤,还愿意借马为她掩护,危机感顿生, 忙道:“水溶行事素来低调, 原是小事,谢过便罢了。侯爷亲自上门, 只怕北静王反而为难。”

林如海回京不久,但对京中的人和事也并非一无所知。北静王水溶年少未曾婚配,他也知晓。浸淫官场二十年,林如海哪里看不透徒元义的小心思, 不由轻哼了一声。

林云星见此, 当真是哭笑不得。

因着外面的流言蜚语, 前些日子, 林如海操心她的亲事夜不能寐,林云星如何安抚都没用。徒元义上门后,林如海心中稍安,却又一心摆出岳父的架子,幼稚起来都能与林砚一拼了。

“父亲,时辰不早了,我让厨房准备晚膳。父亲晚上想吃什么?”

“姐姐,我想吃狮子头。”林砚积极道。

“笨蛋弟弟,厨房菜单早就备好了,你现在说,谁来得及给你做啊!”林黛玉说完,立时醒悟过来林云星要为徒元义解围,看向林如海干巴巴道,“父亲喜欢清淡,想来加个青菜什么,还是没问题的。”

林如海:……肝疼!一个两个皆是如此,真真是女生外向啊!

林砚拉了拉徒元义的衣摆道:“信君哥哥,今天没有狮子头,但我们家的其他菜也蛮好吃的,要不然你留下来吃饭吧?”

徒元义忙看向林如海,他倒是想留下,就怕林侯爷将他丢出去。

不想徒元义不及答话,林砚又道:“晚饭前,咱们商量一下如何让你爹爹同意你嫁到我们家呀!”

林如海、林云星:……这是还没放弃啊?

“林宝儿,你难道没有听我说吗?七王爷的父亲是皇帝陛下,皇帝的女儿尚且都不是嫁出门,而是让人尚主,何况是儿子。”林黛玉提醒道。

“我听到了,黛玉不用说两遍。”林砚仰头与徒元义道,“我听说当皇帝的总是有很多儿子,很多女儿,信君哥哥又不与你爹爹住,你住在王府还是住到我们家来,与他也没区别呀!”

“话虽如此,但此事怕是不容易。”

“为什么呀?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那明日你带我去见你爹爹,我和他商量。”

徒元义艰难道:“我并不能随时求见父亲,也不能带人去见他,这件事怕是不好商量。”

“真的不能商量吗?”林砚有些失望。

徒元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不能!”

“那好吧!”林砚有些不舍地松开徒元义的衣摆,“真可惜!”

徒元义下意识想问他可惜什么,林砚就对他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信君哥哥早些回家吃饭吧!”

徒元义一愣,不是要留他吃饭吗?

林砚却不再理会徒元义,跑到林如海面前道:“爹爹,今日我想早些休息,晚上可不可以少读一会儿书?”

“什么早些休息,我看你是想偷懒。”林如海又想揍儿子了。

林砚忙分辨道:“我不偷懒,明日我要早些去学里。”

林黛玉略有些意外地看了弟弟一眼:“你竟这般勤奋?”

林黛玉不服气,明明林砚比她还喜欢睡懒觉。

“我明儿趁着上课前,问问我那些同窗,他们家有没有长得好看又多余的哥哥,可以嫁到我们家来。虽然我最喜欢信君哥哥,但既然他不能来我们家,还是重新找个姐夫吧!”

徒元义:我这是被小舅子出局了?说好的最好小舅子呢!

林如海、林黛玉:……不是!虽然我们看不惯这个要抢走我女儿(姐姐)的这个家伙,但是林小砚,你也太翻脸无情了吧?

“不要胡闹了!”林云星有些无奈,制止了要拉住林砚分说一番的徒元义,将他送出门。

徒元义:……所以被抛弃的是我吗?

对于林砚这么快变脸,林黛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趁着长姐送徒元义出门,轻咳了一声道:“林小砚,你不是最喜欢那什么七王爷吗,如今怎么改主意了?”

林砚叉腰道:“我又不是真的傻,我喜欢他就是希望他做我们家的人。可他都不会变成我们家的,还想抢走我姐姐,门都没有!”

林黛玉默然片刻,拍了拍弟弟的小肩膀道:“那你加油!”

“林砚,若是你姐姐不嫁出去,而是给你找个姐夫回来,那家里的家产可要分给你姐姐的。”林如海绷着脸提醒道。

“爹爹难道不打算分家产给长姐和黛玉吗?”林砚皱眉道,“我听琏表哥说家里的老大应该分最多的家产,长姐最大,当然要分家产了。”

林如海好奇道:“那你打算如何分?”

“长姐分一半,我和黛玉分另一半?”林砚干脆道。

林如海笑而不语:“君子一诺千金,这是你自己说的,日后可能不能反悔。”

“不反悔!”林砚拍了拍小胸脯道。

林如海觉得他的小儿子应该提前学一学礼了。

因为林砚的临时“倒戈”,徒元义骤然腹背受敌。生怕林砚真私下去招募姐夫,徒元义第二日便打着向林如海请教学问,以及指点学童们骑射的名头混到了林氏家学,试图监视林砚不要乱来。

林砚确实有付诸行动的意思,然林如海却不能让他胡来。昨晚早就将林砚拉到书房,学了一整晚的礼,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林砚的课外辅导内容都会是礼这门课。然知道徒元义来意的林如海却没有告之他真相的意思,任由他在自己和林砚面前献殷勤。

日子就在这般鸡飞狗跳中过去,转眼到了腊月,徒元义已成功让林如海和林黛玉态度软化,却依旧没有哄了林砚与他重归于好。这会儿徒元义才明白,原以为最容易搞定的小舅子才是大麻烦。果然无论到了那里,小舅子这种生物都是可怕的存在。

年底,各家都要送年礼,林府送礼自然是不能将贾府略过的。这日,林云星正在家里清点准备送去贾府的礼品,明日去贾府送年。下人来通报说贾琏来了,请她往前院书房说话。

年下各家都颇为忙碌,林如海一早就出门访友了。贾琏来府上不奇怪,特意请她书房叙话,就有些突兀了。心中诸般想法一掠而过,林云星将手上的事情交代给甄英莲,便去了前院。

“表兄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要事?”

贾琏见她进门,便起身道:“阿星,那和尚道士你可还想抓?”

“你是说癞头和尚和跛脚道人?”

贾琏点了点头:“就是他们,这两人近期可能在京中出现。”

“表兄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林云星好奇道。

那一僧一道素来神出鬼没,然这二人总能很快甩掉追踪之人。江湖上偶有消息传出,但等林云星收到消息,他们就会再次消失。

“原本掌管贾氏家学的贾代儒有一孙儿贾瑞,我曾经与你提过几句,不知你可还记得?”

林云星点了点头,九月贾琏整改贾氏家学,私下曾经与他们抱怨过这位旁系贾太爷祖孙。

“前些日子,史大奶奶来府上接送史湘云,不知如何在宁荣街与贾瑞撞上了。这蠢物当真是色胆包天,竟去调戏史大奶奶。”贾琏嗤笑道,“这位史大奶奶是个不肯吃亏的人物遇到人调戏,不仅没有呵斥,反而暗示要与他私会。可叹这蠢物没有自知之明,竟真去赴约,平白在史府外冻了两夜,冻病了。”

林云星闻言道:“这等阴私之事,表兄如何知晓?”

“我原不知,是贾代儒上门求参,我便让人打听了一下贾瑞因何而病。他们这事做的不算隐秘,略一打听便探了个明白。”

“王熙凤竟这般大胆?此事若泄露出去,贾瑞如何不说,她自己岂非也是有嘴说不清?”

“那是个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人物,哪里知道什么是怕?且就算贾瑞当场被逮住了,她不曾赴约,只推说贾瑞诬陷,谁能奈何她?”

“此事与那僧道有何关系?”

“我虽让人送了参过去,但大夫说贾瑞病势沉重,怕是不好。我猜测僧道可能出现度化贾瑞。”

林云星不由沉默了片刻,如贾瑞这般人到处都是,贾琏因何笃定僧道会来找贾瑞?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留意此事。”

“普通人怕是看不住那一僧一道。”贾琏提醒道。

“我与和尚交过手,那和尚武功平平,但确实有些神通,只不知道是术法亦或是什么杂耍把戏。不管是术法还是杂耍把戏,只要还是人,就总能有办法困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