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宁宁在面对自家刀剑的时候尝到了进退维谷的感觉。
她手里抱着的太刀有着流畅的刀身,刀柄上还挂着细小的流苏,她知道刀剑一旦出鞘,就是寒风四射的锋利,那是她平时也会称赞的漂亮模样。
但现在这把刀拿在手里,却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因为她知道髭切说的是实话,他绝对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到最后。
逃?她现在肯定是逃不了,别说髭切会不会让她跑了,就算是身后还牢牢抱着她的膝丸……
那么如果按照髭切说的那样呢?她又能舍得吗?
如果不舍得,就是被逼迫着默认让人为所欲为?她知道髭切这么做是在逼她,但是……
就在宁宁一个恍神之间,付丧神的动作已经持续了下去,他动作没有任何的迟疑,碰触却很温柔。
“唔……”宁宁咬住了下唇,“髭切……”
“家主可以说哦,我听着的。”奶黄色头发的太刀声音软软的,却渐渐染上沙哑。
屁,你听着和你在干什么完全是两个概念,你手放在那里啊你说!还有膝丸,你在背后干嘛?在这样下去,真的就……
就在宁宁左右为难到顶点之际,全身上下突然之间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
那种毫无征兆的痛感来得之猛烈,让宁宁猛地闷哼出声,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蜷缩起来,那一刻的所有思维,都被这种痛感所占据。
最开始髭切还以为宁宁又有了什么新花样,片刻之后就发现不对。
审神者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她浑身上下不自由自的颤抖着,手里的太刀再也不抱不住滑落在地。
反应过来的付丧神大惊,“家主?家主?”这不是能够假装出的模样,出了什么事?
不但是髭切,连从背后抱着宁宁的膝丸也察觉不出了不妥,他略微放松了抱着宁宁的力道,连语气都跟着慌乱了起来,“阿尼甲,家主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他们刚才做的事吗?可是刚才他们应该并没有弄痛家主才对。
虽然膝丸的放松,宁宁却连动弹的力道都没有,她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无力的抖着。
见状髭切有些焦急的查看宁宁的状况,“家主?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没有伤口,没有其他异常,就是突然之间陷入了这种状况。
看着自家主人煞白一片的脸,髭切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连安慰的话都跟着有些混乱了起来,“好孩子,没事没事……”
就在下一刻,宁宁身上的异状在突然之间消失,她身上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消失之后就好像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然而刚承受了巨大压力的肌肉还不能立刻就放松下来,她浑身的颤抖虽然停了下来,但刚才的疼痛使得她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似是察觉到宁宁的变化,髭切把宁宁放到榻榻米上躺好,轻声唤道,“家主?”
等那阵疼痛带来的后遗症逐渐消失,宁宁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两双这时候看起来很是相似的茶金色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焦急。
“没,没事了……”剧烈的疼痛之后,连声音都跟着沙哑了起来了,拼命挤出的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声,反而显得很是虚弱无力。
髭切小心翼翼的拂开被冷汗沾在宁宁脸上的头发,仍旧是有些紧张的神色,“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刚才宁宁的样子,真的吓到他了。
“不痛了,”宁宁费力的咽了口唾沫,“想喝水……”喉咙好难受的感觉。
“我去倒水。”膝丸闻言立刻动作迅速的爬起来去倒水去了,很快他就带着杯水回来,“家主。”
宁宁见状就想自己坐起来,奈何才经历过剧烈疼痛的肌肉并不是那么听使唤的,旁边的髭切伸手就捞过人,让她靠在自己坏里坐了起来。
膝丸动作小心的将水杯递到宁宁嘴边,“家主,屋子里没有温水,请您将就一下。”
一般给自己主人当过近侍的刀剑几乎都知道,他们家审神者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冷天热天都喜欢喝点有温度的水。
“没事。”这个天气本来就不冷,宁宁这种时候也不是非要挑剔,她就着膝丸的手喝了两口水,才觉得缓过了这口气。
髭切伸手抹去了宁宁额头上的冷汗,动作十足的温柔,“现在觉得如何?”
“已经没事了。”宁宁这时说话也顺畅了不少,连带着思路也清晰了起来,这种疼痛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之前也有过一次……
“怎么会突然这样?”髭切想到刚才的场景仍旧觉得心惊,而在听到自家兄长问出也是自己想知道的话,膝丸也目不转睛的盯住了宁宁。
“我有个猜测……”宁宁在心底其实已经有了可能的答案,只不过还需要验证,“给我一个镜子。”
哎,如果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的话,还真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结果。
很快膝丸就给宁宁拿来了镜子,宁宁看着镜中映出的人影,虽然可能在大多数人眼中,她和刚才看起来没什么大的区别,但对于天天照镜子的人来说,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变化。
果然,之前饱满的苹果肌有消退下去的趋势,仔细看的话眼睛底下还多了一道浅浅的纹路。
鼻子旁边的法令纹复活了,估计笑起来还会加深。
整张脸看起来也没有早上看起来那么圆润了,下巴略微的尖了些。不过好在她不是那种戳死人的下巴类型,所以并不显得突兀。
虽然,都不是什么很明显的改变,但确实存在着变化。
“我恢复了。”宁宁把镜子递回给膝丸,“之前药物带来的后遗症消失了。”
她是想要后遗症保持得久一些,谁不想永远是个宝宝呢?但恢复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她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状态吧。
叹气,算了算了,之前就当是捡来的时光,现在该还回去了,尊重自然规律才是最好的。
源氏重宝的两振太刀闻言都仔细看向自家主人,膝丸皱眉,“看不出有什么改变。”
那是因为你直,宁宁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还是有些改变的,但具体情况,估计还需要去时之政府那边检查过后才能有结论。”
她毕竟只能从外表来进行判断,至于到底怎么样,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不过宁宁有个预感,她觉得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她就是恢复了她正常的状态了。
髭切和膝丸对望了一眼,髭切转过头来,“那要去时之政府吗?”他也知道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事,可以等家主恢复之后再说。
宁宁却是摇了摇头,“没力气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刚才那一阵比之前她喝下雪村纲道的药剂疼得还要厉害,而且现在整个人都软软的没啥力气,说直白一点,就是感觉整个人被掏空,“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
“我知道了,”髭切调整了下姿势,把原本就靠在他怀里的宁宁整个人抱了起来,“送你放房间,还是就在这里休息?”
“不用回房间,”宁宁忙制止了髭切的动作,“我就在这里睡,别把我搬回去了。”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刚在镜子里就看到了煞白的一张脸,被髭切这么带着一路回房间,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呢。
髭切笑了笑,“可以哦,”他说着看向膝丸,“弟弟……”依旧是被省略的名字,“去铺床吧。”
“是膝丸啊阿尼甲,”膝丸反射性的提醒了句,“家主稍等一会儿。”说着就转身去柜子里拿出被子。
髭切目光又转向毫无防备靠在自己怀里的宁宁,某种想逗人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在这里休息的话,你就不担心?”刚才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但他家主人看起来竟然毫无芥蒂,她又不是粗神经的人。
“担心什么,”宁宁打了个呵欠,她是真的特别累了,“我都这样了还能怎样?”又不是什么暗堕本丸。
如果之前她可能还真的要担心点什么,但现在她都这样半死不活了,髭切和膝丸还能干什么。
髭切见状就是笑了,他低头亲到宁宁的额头上,“家主真是可爱呢。”
膝丸的动作很快,这边宁宁和髭切没说上两句话,他已经把被子铺好了,“阿尼甲。”
髭切答应了声,直接把宁宁抱到铺好的床铺上,“可以休息了哦。”
被放到床上,宁宁强迫症又犯了,“没有睡衣睡不着,”她是有条件的时候就不肯亏待自己的人,“借我一件干净的啊。”
反正是日式的睡衣,大点小点都可以穿,穿穿自家刀剑的她不在意。
“睡衣?”膝丸刷的一下脸就红了,还是髭切笑眯眯的拿出干净的睡衣,“我帮你换?”
“不用,”宁宁伸手就来拖,“我自己可以。”她虽然是没什么力气,但换衣服还是可以的。
“哎呀,害羞了吗?”髭切没松手宁宁也抢不动,“现在才害羞不是晚了吗?”他若有所指的看向宁宁早就被解开没扣上的扣子。
“我是为你着想。”比厚脸皮宁宁可没输过,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看得到摸得到吃不着,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
“那等你好了之后负责就好了,刚才,可是被家主吓到,”髭切笑着凑到宁宁耳边说了几句话,“……”
宁宁没忍住斜着眼睛瞥了眼笑眯眯的付丧神,说这种话你可真是毫不脸红啊。
不过,她也没忍住视线往下又扫了一眼才开口道,“真有事这种伤我可不负责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