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村纲道带着罗刹加入战场之后,审神者那边的情况险象环生,她带着的四振刀剑余光看到这样的情况有怎么可能不急。
甚至在瞬间都产生了动摇,想要不顾一切回到自家主人身边,任务是很重要,但主人的安全更加重要。他们是刀剑,刀剑的本能就是要护主的,更何况他们喜欢现在的主人。
但就像宁宁说的那样,在这一刻就算刀剑男士们立刻调转去救援也是来不及,挡在他们前面的不但有新选组的人,还有突然加入的白发罗刹。
审神者的命令来得很快,对主命的遵从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几人都下意识选择了遵照宁宁的命令行事,只是手里刀落的力道又狠了几分。
连平时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大和守安定都在一刀下去的时候,直接砍掉了白发罗刹的头。
想要快点完成任务,想要快点回到主人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冰冷的刀锋过处,溅起一片鲜血淋漓。
然而谁也没想到,异变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宁宁被雪村纲道压着直接灌下了不知名的药水,而这个时候山姥切长义反手持刀贯穿了一个白发罗刹的心脏。
正在和土方岁三战斗的秋田藤四郎余光看到宁宁那边的状况,脸色都变了,“主人……”
在分心之下,小短刀立刻就被土方岁三一刀划过了肩膀。那到底是新选组的鬼之副长,而在游戏的设定中,他更是能与鬼族抗衡的强横武士。
山姥切长义猛地抽刀,连飞溅的鲜血都来不及管,挥刀就帮着秋田藤四郎挡下土方岁三的攻击,“不要分心!”
如此险象环生的战场之上,根本容不得丝毫分心,否则刀剑折断事小,完不成任务尽不到责任也回去救不了主人。
这个时候,山姥切长义根本来不及回头,他知道让能让秋田藤四郎色变的肯定是主人那边出事了,在战斗的同时,银发打刀的心底也有种强烈的不安升了起来。
而眼前新选组的现任局长仍旧是强劲的敌手,谁都看得出他已经是穷途末路,但他挥刀的动作仍旧带着毫不动摇的决心。
山姥切长义看似冷静,心底的不安却渐渐达到了极点,如果不杀掉眼前这个人,他连回头看看主人到底出了什么事都做不到。
这种时候,只能,“从现在开始用全力!后悔吧!”美丽而傲慢的银发打刀手里的刀划出一道让人惊艳的弧度,直接贯穿了新选组局长的腹部。
土方岁三蓦地瞪大了眼睛,又缓缓的阖上,然后整个人就如同被消灭的时间溯行军一般化成飞沫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审神者手腕上的装置划过一道不起眼的金光,时间的圆环,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凄厉的尖叫声已经划破战场,那种痛苦到极致而发出的不由人自己控制的惨叫声,让所有刀剑毛骨悚然。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们的主人发出这样的声音,一时之间,心脏就像被浸入了冰水之中,透骨的凉。
“主人,主人……”和泉守兼定从没有过这么焦急的呼唤着自家主人的时候,他跟着跪倒在宁宁身边,想朝人伸出手,却又迟疑着不敢触碰。
跟着和泉守兼定过来的堀川国广见状目赤欲裂,一转身胁差少年的本体刀直接压上了雪村纲道的脖子,“你对主人做了什么?”
锋利的胁差在雪村纲道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然而雪村纲道却恍若不觉似的直愣愣的看着宁宁,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千鹤,千鹤,你很快就会恢复鬼族的身份了。你可是纯血的女鬼,有着最高贵的血统。”鬼族,就是白发鬼角。
而抱着头蜷缩在地的宁宁已经除了周身强烈的疼痛,已经感觉其他任何事。
那种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席卷全身,时间被无限的拉长,除了无意识的尖叫,她已经丧失了其他的反应。
好像痛过了许久,其实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那种无端的疼痛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宁宁已经浑身上下都是冷汗,泪水汗水糊了一脸。
不仅如此,还有什么连她也绝对不可能想到的异变产生了……
“主人,你没事吧?”和泉守兼定焦急的询问声,渐渐传入宁宁耳中。
宁宁身体的颤抖也慢慢停了下来,和泉守兼定终于试探着伸手想要扶住自家审神者,“主人?”
疼痛完完全全的消失,宁宁涣散的思维也逐渐开始集中起来,她察觉到脸上的冰凉,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之处,是雪般的白发。
片刻的怔愣之后,宁宁蓦地回过神来,她还是被变成罗刹了吗?思绪急转之间,她察觉到自己被人扶住了。
深吸了口气,宁宁咬牙抬起头来,不管发生了什么,她总要去面对的,就算变成了罗刹也不是就救不回来了。
之前冲田君变成罗刹是怎么救回来,她也按图索骥就是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宁宁正好抬眸对上和泉守兼定担心的目光,她尝试着伸手,拂开挡着脸的白发,然后,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原本一直担心看着她的和泉守兼定无意识的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根本不能置信的东西般。
宁宁有些莫名,她尝试着开口,“怎,怎么了?”声音有些无力的沙哑,是刚才失声尖叫后的后遗症。
和泉守兼定蓦地回过神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将宁宁的脸摁在自己肩上,“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样欲盖弥彰的态度,却反而让宁宁的疑惑加深,她之前已经对所有刀剑说过变成罗刹会怎样,但和泉守兼定不像是看到了罗刹,反而像是看到什么不想让她知道,比罗刹更恐怖的事,连语气都变了。
“你先放开我。”宁宁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想也不想的挣开了和泉守兼定,伸手就摸向自己的脸,她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和泉守兼定阻挡不及,宁宁的手已经落到自己的脸上。她手掌一点一点的挪着,熟悉的脸却是并不熟悉的触感,有些慌乱的宁宁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然后蓦地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自己见惯了的光滑双手,现在那双手上皮肤皱起,那明显是双上了年纪的手。
但是,这怎么可能?明明在片刻之前,她的手还不是这种样子,那是双虽然论纤细好看比上不足,比下却绝对有余的手。而且,没有苍老的痕迹!
宁宁整个人都陷入了种宛如做梦般的不实在感觉之中,她反复的翻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摸着自己的脸,但她看到感觉到的一切都一再显示着她根本不是在做梦。
和泉守兼定看着宁宁的样子,手渐渐握成了拳。
片刻之后宁宁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瞪向雪村纲道,用一种近乎凄厉的声音开口质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顿了顿,声音更是尖利,“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看清楚宁宁现在的样子后,雪村纲道也愣住了,刚还挂在他嘴角边得意洋洋的笑容也不见了,“这不可能,不可能啊……”他明明做的药剂是让千鹤恢复成鬼族的药剂,怎么会突然让人变得苍老?
宁宁简直要被怒火冲灭了理智,她猛地站起来试图朝雪村纲道走去,但刚才一直跪地的姿势和她现在被消耗过度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允许她做出太过于激烈的动作。
才刚一动,她就要往旁边摔去,好在旁边的和泉守兼定反应迅速,伸手就扶住了她。
宁宁根本来不及理会和泉守兼定,她站稳之后就坚定的朝着雪村纲道走去,“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把我变成了什么?!”
虽然她已经不是可以称为少女的年龄,但正值花开放到最美时节的年龄,什么时候见过自己双手上的皱纹,突起的青筋还有若有若无的老人斑。
就一双手都已经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宁宁根本不敢想象她现在的脸上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而这一切都是雪村纲道造成的。
在宁宁抬头看过去的同时也看清楚自家主人状况的堀川国广也愣住了,主人……主人怎么会?
下一刻,主人的质问声响起的时候,堀川国广狠狠地一咬牙,直接把雪村纲道从地上提了起来,让他跪在地上,手上的刀压得死死的,“你做了什么?”如果不是还需要审问,只怕他的刀已经压了下,对于伤害主人的人,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雪村纲道是鬼族的体制,被堀川国广的本体刀压着脖子,鲜血直流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恢复着,很快他的身上已经半边都是鲜血,但他就像完全感觉不到般怔怔的看着苍老的宁宁,“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宁宁气到极致一下爆发出来,她甩开和泉守兼定的手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抓雪村纲道的衣襟,“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问你吗?我不管你给我喝了什么,现在告诉我怎么解除这东西?”
堀川国广见自家主人伸手就来抓,动作又快又急,他忙松开压制着雪村纲道的刀,就怕不小心伤到了自家主人。
现在宁宁的力气太小了,就算是爆发出来,也不足以提起雪村纲道整个人,只能让他保持着向上姿势。雪村纲道抬头看着宁宁赤红的眼睛,眼底闪过绝望,他喃喃自语的念叨着,“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啊?”
他想的从来都是鬼族的复兴,而复兴的希望就只在千鹤身上,但是他现在亲手把千鹤变成了这副模样。
宁宁看着像是魔怔般的雪村纲道,咬了咬牙,狠狠一巴掌就抽在对方脸上,“醒醒!”她都还没有崩溃,对方想就这么疯掉,想都别想!
这一巴掌终于把雪村纲道抽得清醒过来,他眼底多了几丝清明,“千鹤……”
“别叫我,”宁宁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死死拽着她理智的不过是恢复的希望罢了,“告诉我,这个东西怎么解除?”
现在雪村纲道是她唯一的希望,既然对方能做出这种东西,也应该知道这种东西怎么解除!
雪村纲道看着宁宁已经全白的头发还有脸上苍老的痕迹,片刻之后,他就像失去所有希望一般狂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人绝望到极致才能发出的疯狂笑声,雪村纲道眼泪都笑了出来,“解除不了了,这是我在变若水的基础上做出来的药剂。我原本以为它能恢复你鬼族的身份的,根本就没想过要解除,连我自己都不行。”
宁宁心底一沉,却还是没放弃最后的希望,“我记得,雪村的溪水应该是能解除变若水的毒性的……”如果是以变若水为基础的药剂的话。
“对,你说得没错,雪村的溪水可以解除变若水的毒性,”雪村纲道看着宁宁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悲悯,“如果有溪水的话,说不定能实验出解除这个药剂的解药。”
宁宁心又提了起来,“那只要回到雪村就可以,你也不希望我是这个样子吧……”
然而不等她话说完就被雪村纲道一口打断,“没有雪村!”
“你说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宁宁心底突兀的涌了上来。
“没有雪村,没有雪村,”雪村纲道状似疯狂,“这个世界没有雪村!”
宁宁愣住了,下一刻,她抓着的雪村纲道的衣襟从她手里无力的滑落。
雪村纲道想把她重新变回鬼族,但是她从来都不是鬼族。
所以,她被对方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