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丧神的气息暧昧,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附在耳边说话的时候,宁宁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连神经都下意识跟着紧绷了起来。
“阿尼甲!”宁宁身后的膝丸都被自家兄长突然露出的另一面吓了一跳,出口的话里都是震惊。
髭切嘴角微微一扬,“弟弟,”仍旧是刻意的停顿,却和平时有了不同的意味,“也想要吗?”他都知道的。
“我……”膝丸被自家兄长相当直接的话怼着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不想,他没有想,他不是……
气氛一触即发之际,宁宁却是叹了口气,但既不是生气也不是无可奈何的妥协,而是反而有种无奈,像对着不懂事的孩子时的无奈。
审神者伸手,抚过面前付丧神的侧脸,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纵容,“傻瓜,成年人的信任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我相信你,而是我相信自己有能力阻止你,明白吗?”
她又不是初出社会的傻白甜,早就过了有我相信你,所以你不能辜负我信任这样想法的年纪。成年人所谓的信任,无论怎么相信,总要给自己留一分。
就像哪怕再爱其他人,也要先爱自己,自己才是每个人生存和立足的根本。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就像无根的浮萍,又有什么能力去爱别人呢。
所以成年人能给予的最大信任,不是我觉得你值得信任,所以我相信你。而是哪怕我知道,无论我如何信任都仍旧有可能背叛,但我仍旧想要相信你。
宁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她想要相信本丸里的刀剑,但如果她真的走了眼,也不会将自己完完全全的置于危险之中。
她是这个本丸的审神者,真正的本丸之主,这个本丸所有的刀剑付丧神都依赖于她的灵力,她是有能力解除付丧神显形,甚至刀解他们的人。
初来乍到时候宁宁还是个新手审神者或许还不那么清楚本丸之主的含义,但到了现在,她早就无比明确这一点。
除非是刀剑们趁她不备突然动手,直接一刀毙命,不然她在自家本丸里就不存在所谓的危险。
时之政府请审神者们是来维护历史的,而不是将他们的性命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随意草菅人命的工作。
当然,对于普通审神者和普通本丸来说,根本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罢了。
髭切闻言也是怔了下,他早就猜到自家主人绝对是会反击的类型,但他也没想到,她的反击从来都不是被逼到角落的奋起反抗,而是早就胜券在握的游刃有余。
她是他和弟弟都承认的家主,他一直以为,虽然她只是普通人不比源氏的首领们武力高强,但她已经做得足够好,好到连他都心生喜欢。但就算如此,仍旧是小看她了吗?
下一刻,在收起獠牙之后,被称为狮子的付丧神就这么抱着自家主人,从轻笑到哈哈大笑也就只有片刻的功夫。
哦呀哦呀,家主实在太可爱太让人喜欢了怎么办呢?都完全不舍得放手了呢。
被付丧神紧紧的抱在怀里,宁宁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胸腔传来的震动,也不知道他到底又突然发什么疯,宁宁的眼睛都要翻上天了,“你放开我再笑可以吗?”
就这样的姿势,对方还在大笑,宁宁怎么都觉得不太舒服。然而她话是这么说,抱着她的付丧神却丁点没有放手的打算。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宁宁越看越不满,越看越看不惯。不像话,简直太不像话了,她去了趟平安京回来,这家伙竟然学会威胁她了?之前叫她主人的时候还会给个乖巧的表象呢,现在当着她的面就敢这样。
伸手就扯住髭切看起来很是白软的脸,审神者下手一点都没留情,反正她打又打不痛,踢又踢不痛,就只能扯脸了,“你刚是在威胁我?”
髭切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自家主人要扯就任她扯,太使劲了叫痛。
宁宁可一点都没心软,一只手觉得不够过瘾还换了双手一起扯,“你这家伙快给我说!”
这两把刀到底都是千年的刃了,膝丸在她面前向来乖巧不提,髭切那家伙聪明得跟个什么似的,之前才见过她怎么在平安京拆了那两把刀的,现在就敢往她这里撞?
说他是无意识的犯傻,或者根本就是一时兴起,她可是绝对不相信的!今天她不听到好好的解释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髭切被宁宁扯着脸,努力的说出一句来。
这句话实在太外星语了,宁宁一点都没听懂,只能转头问膝丸,“髭切他说什么?”反正膝丸这么了解自家兄长,怎么也能帮她解释的。
膝丸果然不负所望,听到宁宁问就老老实实的回答,“阿尼甲说这样他说不出话来。”
宁宁转头看了看付丧神被她扯到变形的脸,估摸了下这样可能确实不好说话之后,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手来,“现在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脸红红的付丧神仍旧笑眯眯的看着宁宁,就好像看着看不够一样,“家主想听什么解释?”
宁宁瞪着这个时候都感觉有恃无恐的刃,她是不是真的对这两个家伙太心软了,“你说我想听什么?”她可不信髭切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家主想的那样哦。”有着月色般头发的付丧神答得相当的理直气壮,甚至是恬不知耻。
其实他也在试探自家主人的底线,不过却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呢,只是不知道,他想要的奖励,什么时候才能要到呢。
越发……想要了呢。
宁宁简直快被气乐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这家伙还说和她想的一样。
不过,其实作为刀剑之主,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猜测。
到底还是多多少少受到平安时期那讨嫌的两兄弟的影响吧,毕竟也算是自己,怎么都不可能完全不在意的。
他们应该是在意她这个主人的,再加上还有些其他东西暗流汹涌……
在心底叹了口气,宁宁伸手给髭切揉了揉脸,“不用在意平安时期那两兄弟。”到底都不是自己的刀,她也没吃亏,就不想放在心上了,当然更不会迁怒到自家刀剑身上。
被自家主人心疼了很开心,髭切笑得软软糯糯的,“不在意哦,毕竟当了一千多年的刀了,大部分事情都无所谓了。”他可不是平安时期那初出茅庐的付丧神。
略微顿了顿,奶黄色头发的太刀自然而然就换了语气,“如果能见到的话,就砍了他吧。”嗯嗯,就是这样。
好气又好笑,宁宁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能把自己砍了自己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也就只有她家这家伙了吧。还有还有,平时还会说着什么要更加悠闲的生活……
伸手拍了拍刃,“松松手。”宁宁说得语气并不重,笑眯眯的付丧神闻言却像明白什么似的松开了手。
宁宁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另一振太刀,“膝丸也不用在意。”她虽然之前就对膝丸说过一次了,但并不吝啬再说一次。
薄绿色头发的太刀肃容点点头,“我知道了,家主。”如果在家主回来之前他还很在意的话,在家主回来又说了这么些话之后,他就真的不在意了。
宁宁一看就是笑了,所以就说平安时期那两个和自家刀剑一点都不像嘛,特别是膝丸,她家膝丸这么乖这么听话,可一点都不讨嫌!
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之后,宁宁换了个姿势平躺着,手往肚子上一放,“睡觉睡觉。”睡了几天榻榻米可一点都不舒服,终于可以回来睡床了。
话音刚落宁宁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就瞪了一眼髭切,“不准抱过来!”真的睡不着啊。
当然这个完了也没忘记另外一个,“膝丸也是。”说着就非常认真的威胁道,“否则就不要你们暖床了。”
虽然她真的觉得一起睡的话自己比较像个抱枕,一点都不像享受暖床的人嘛。
髭切反应迅速,闻言就软软的开口问道,“不抱着睡的话,下次也可以来吗?”
宁宁露出很是有些不情愿的神色,“你们真的不觉得三个人一起睡很挤吗?”作为夹心三明治中间那块肉,就算髭切和膝丸不抱着她睡,宁宁也觉得真的很挤。
她更喜欢一个人想怎么睡就怎么睡的感觉,不然她干嘛一定要换这么大张床呢,就是因为在床上无拘无束的滚来滚去很舒服啊。
“嗯……”颇为认真的思考了翻之后,髭切笑着道,“那我和弟弟,”弟弟的名字无所谓了,“分开来好了。”顿了顿也没忘记带上自家弟弟,“弟弟也觉得这样不错吧。”
躺在宁宁另一边的膝丸听到自家兄长的话之后想象了下那样的场景,莫名的脸就有些红,但仍旧回答了自家兄长的问题,“嗯。”
宁宁也没忍住侧目,“你们还真是反应迅速啊。”这两家伙真是够了,膝丸都快被髭切带坏完了。
“哈哈哈哈,”髭切笑得很高兴的样子,完全是被表扬后的反应,“家主太夸奖了。”
“阿尼甲,”还是膝丸要更耿直一点,“我觉得家主好像不是在夸我们。”
这两兄弟说话实在很有趣,宁宁又忍不住笑了,然后下一刻,有人顺着她的手臂摸到她的手握住。
宁宁疑惑的转头,就对上付丧神软绵绵的笑容,“家主也不要在意,千年前和千年后是完全不同的。”
略微怔了下,宁宁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安慰了,紧接着她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握住了,回过头就对上另一双茶金色的眼睛,薄绿色头发的太刀说得很认真,“我们兄弟两人,都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原本也觉得没什么,但在被人好好安慰过之后宁宁反而想要叹气,“没事,反正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喜欢我。”有人讨厌有人喜欢,在这个世界上再正常不过了。
“不是的哦,”有又轻又暖的吻落在审神者的脸颊边,“最喜欢家主了。”
宁宁睁大了眼睛,然后她另一边脸也被人亲了亲,“我也……”不那么顺畅的话片刻之后还是说了出来,“最喜欢了!”这对他来说有些难,但他还是想说过她听。
平日里被锻炼的脸皮极厚的审神者在这一刻脸上也是慢慢的弥散开红晕,紧接着她便也顺从心意的笑了出来,很高兴很高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