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付丧神熟悉的背影消失,宁宁才低头看向脚边的狐之助,“狐之助,这个膝丸很讨厌我啊。”
狐之助多精明油滑的式神,早就看出这里的膝丸对待自家主人的态度,“主人大人,虽然客观上来说,现在的膝丸殿下作为一把武家的刀,又是被家主经常佩戴使用的宝刀。在没有经过之后千年的辗转流浪、数易其主,还很有着宝刀的傲气。看不起您这样一看就不能上战场的普通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它大喘气儿了下,“我可是您的式神,所以对于这种看不起您的人,我只会鄙视他!”狐之助说着瞪起眼睛,做了个怎么都不凶的凶样,“没眼光!”
宁宁原本因为年轻的膝丸的态度有些不高兴的心情一下烟消云散,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狐之助,虽然很高兴你无条件站在我这边,但我怎么总觉得你这话不太对啊。”
狐之助刚严肃起来的脸一下就破了功,它几步跑到宁宁脚边,使劲蹭她的腿,“没什么不对啊,主人大人。”
宁宁双手往胸前一放,“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夸奖下我的人格魅力,再论证一下他只是没看到我这一方面所以才这样的吗?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式神就站在我这边,难道我就没什么可夸的吗?”
“当然不是啊,”狐之助立刻开始大拍马屁,“主人大人有超多优点的!”
宁宁早就不吃它那一套了,她蹲下来指尖戳了下狐之助,“比如说?”
“嗯……”狐之助小爪子勾住宁宁的裤脚,“胆大心细,临危不乱,想想您才到本丸来的时候的发言吧,连我都被您吓了一跳,您那时候看起来多镇定啊!”
宁宁被狐之助气乐了,她伸手提起花脸的小狐狸,“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在夸奖我呢?”
“当然是啊!”狐之助被宁宁提着还使劲点头,“绝对是的主人大人!毕竟您当时面对的可是一本丸的,还是不是自己唤醒的刀剑男士啊。”
宁宁伸手戳了两下狐之助,换回对方很配合的嗷嗷声,这才满意的继续道,“算了,他讨厌我就讨厌我吧,反正不是自家刀剑。”
反正不管怎样,她本丸里的那振膝丸可好可好了,才不是这个长头发看不惯她的付丧神呢。
“没错没错,”狐之助立刻想也不想的附和宁宁的话,“本丸的膝丸殿可尊敬喜欢您了!他可是叫您家主啊。”
对于一只优秀的辅助式神来说,它对本丸里源氏兄弟改口叫家主的缘由也是略知一二的。
宁宁听狐之助这么一提才想起来,“啊,对,之前髭切和膝丸都是叫我主人的,但是后来就改称家主了,听你的意思,家主还有什么不同吗?”
狐之助也愣了下,“主人大人您不知道吗?”它一直以为自家主人是知道的,所以它也没有特意提过。
宁宁更是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啊,之前我问过髭切,他说称呼什么的无所谓,然后我就忘记了。”
“不不不,称呼什么的对于源氏的刀来说怎么可能是无所谓呢,”狐之助摇头晃脑的解释道,“您刚才没听到这个膝丸殿下称呼源赖光大人什么吗?”
宁宁回响了下,“叫的家主大人。”她刚才好像是有这么听到,因为称呼很熟悉,所以现在也能想起来。
“对,”狐之助点了点头,“对于现在的源氏一族来说,家主就只会有源赖光大人一位而已。在武家,家主的地位特殊,可以说是整个家族认可的领导者和决策者哦。”
宁宁闻言恍然大悟,“你这么说起来我突然想起历史上很多武家当主退位出家,把领袖的位置传给儿子的事。”
“没错,这又要牵扯到武家的继承制度什么的,相信主人大人也是有所了解的,您再把这两者联系一下,就能明白啦。”狐之助尾巴扫过宁宁的手。
宁宁想了想,“我大概是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那才是髭切和膝丸对她态度改变的开端吗?
狐之助兴奋的挥了挥小爪子,显然对自家主人能获得刀剑的认可很高兴,“要知道源氏兄弟这两把刀从平安时期开始在不同的人手里辗转,经历过无数的主人,”它顿了顿,开了个小玩笑,“所以主人常有,家主不常有啊。”
“嗯……”宁宁沉吟了片刻,随即相当顺从心意的展颜而笑,“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很高兴啊。”被人认可的感觉,又怎么会不让人开心呢。
“哈哈,主人大人高兴就好,”狐之助不油滑的时候还是能靠谱的,“那接下来呢,主人大人还想见一见髭切殿下吗?他现在应该在渡边纲手里,可能就在附近哦。”
“髭切?”原本之前还兴趣满满的审神者想也不想的摇头,“还是算了,本来还是很想见见这个时期还是长发的髭切的,但看膝丸的态度就知道他估计也不会看得起我,我还是不要去自取其辱了。”别人都嫌弃她了,她干嘛还要这么想不通凑上去。回去看自家喜欢自己的刀剑难道不香吗,自家髭切和膝丸有那么(长音)好!
狐之助也是心有戚戚焉,不看就不看吧,“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主人大人?”
宁宁竖起一根手指头,“继续平安京特别调查,反正平安京能去的地方也不少,我们还可以去拜访下晴明大人,感谢他数次相助呢。”
结果她这次明明都走到门口了,却因为见色起意(?)跟着莺跑了,没去当面致谢还是觉得有点失礼啊。
“这个好,”狐之助也对那位阴阳师感官很好,“去吧去吧,我们去吧!”
一人一狐说得高兴的时候,宁宁也没想到有的时候并不是她不去招惹麻烦,麻烦就不会来招惹她的。
当这个时代的膝丸脸色难看的回到住的地方的时候,同样束着高马尾,身着武家常服的太刀正坐在回廊下笑眯眯的吃着点心,看到他就笑着打招呼,“弟弟回来了啊。”
膝丸相当气闷的往自家兄长旁边一坐,怎么看都不太高兴,“阿尼甲。”
髭切一看自家弟弟的状态就知道不对,他放下手里的点心拍了拍手,换了姿势撑着头,“出什么事了吗?”
膝丸当然不会隐瞒自家兄长,立刻就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将来可能会落到个女人手里情况说了。
不比膝丸显而可见的郁闷,髭切闻言却像是颇觉有趣的偏头问道,“啊嘞?以后的主人吗?”
“是。”膝丸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闷闷不乐了,“怎么看都只是个胆小的普通女人嘛。”他就不明白,那样的女人要一把源氏的宝刀来做什么。
髭切手抵在下颚上思考了片刻,“嗯……,”然后在膝丸有些莫名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对着自家弟弟软软的一笑,“那就去看看吧。”看看他家弟弟以后的主人是什么样。
于是就在宁宁和狐之助还在讨论剩下的几天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就有这个时代的源氏重宝已经找了过来。
“你就是弟弟以后的主人吗?”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宁宁耳中的时候,因为太过于熟悉,她根本就是毫不设防的抬过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付丧神有着束起的奶黄色的长发,笑眯眯看她的样子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髭切?宁宁对于笑成这样的付丧神几乎有着下意识的反应,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刻,就见雪白的刀光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快得几乎在人类的眼中只剩下残影。
紧接着那慑人的刀锋就停在了宁宁的额头上,只半寸就会见血的地方。
就在片刻之前,宁宁家的本丸里,毫不知情的薄绿色头发的付丧神正专心致志的擦拭着相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是源氏两兄弟的房间,虽然本丸里房间不少,但和其他关系好会住在一起的刀剑一样,同时到达本丸的髭切和膝丸也是住在一起的。
宁宁是几乎没进过刀剑们的房间,不然她如果进来的话,会觉得这个房间里的各种东西格外的熟悉。
榻榻米上放着的是游乐园里买的可以捏可以抱还可以当枕头的团子,墙上挂着水母和章鱼的小挂件,柜子上摆着的是她和髭切,她和膝丸,还有他们三人的合照。
其实当时宁宁没打算把这些照片洗出来的,结果后来膝丸总来问,她就精挑细选了些自己觉得还过得去的,当然是有好好美图过,才拿到现世冲洗出来给了他。
等膝丸拿回来之后就特意买相框好好的装起来,就摆在了柜子上面,时不时还要擦擦上面可能存在的灰尘。
想也知道在时间空间夹缝里存在的本丸灰尘其实特别少,但常常擦拭也不过过于爱惜罢了。
当然比起勤快的膝丸,另一把源氏重宝的太刀,就懒洋洋的抱着团子瘫在榻榻米上,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膝丸放下其中一个相框的时候,就和之前的莺丸一样,他的脑海里就多了段从没有过的记忆。
在看到‘自己’举刀对着家主的那一刻,膝丸整个人都懵了,随即在回过神来的那刻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转过头,“阿尼甲……”边哭边用手臂捂住了眼睛了。
髭切被膝丸叫得回头就看到哭得伤心的自家弟弟,他放下手里的团子挪到膝丸身边,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家弟弟的头,“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他目光扫过膝丸刚才还在擦拭的相框,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是因为家主不在太寂寞了吗?”顿了顿,“别哭了别哭了,家主已经出门两天了,再有五天就会回来了。”
嘴里说着什么都无所谓的刃,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家主人离开和回来的时间。
就在膝丸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对宁宁不假辞色的嫌弃模样,然后瞬间就趴到自家兄长的肩膀,哭得简直泪如雨下。
“哈哈哈哈,”髭切还觉得有趣似的摸了摸膝丸的头,“弟弟……”停顿,“还真是喜欢家主啊。”
然而他这句话没出口多久,他的脑海里也自然而然的多了段记忆,他也是朝着自家家主,举起了手里的刀。
于是瞬间,那种刚才还似乎带着点开心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然后下一刻,笑眯眯的表情不再,付丧神的神色在瞬间险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