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对天下野望中的伊达政宗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也怪细川忠兴给他说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含糊的表达了下宁宁可能就是织田信长身边那位姬君的可能性,并没有完完全全告诉他之前自己见到这位姬君时的景象。
毕竟作为一位父亲是古今传授的雅士,老师是至静至美的茶道大家,这样家学渊源的人,细川忠兴大概也说不出那位姬君正拉着袖子扇风这样不风雅的事。
更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不和谐的动作都会被他下意识的和谐掉,只留下那日阳光正好的印象了。
所以不但伊达政宗愣住了,连细川忠兴也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位真的是那位姬君吗?难道其实是他认错人了?
倒是宁宁自家本丸的刀剑们都是久经考验,烛台切光忠很有经验的望天,不去看前主愣住的脸,大俱利伽罗微微转过头,鹤丸国永这家伙最有特色,竟然在偷笑。
而歌仙兼定低着头,喃喃念叨着可能是太不风雅了这样类似的话,小夜左文字没什么表情,太鼓钟贞宗左右望了望,也学着烛台切光忠的样子看天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伊达政宗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指着宁宁皱眉斥道,“哪有女人像这样的。”
这句话引得细川忠兴也是暗暗点头,他最喜欢的女人就是他的正妻玉子,但就算这样也没耽误他在玉子不在他身边的时候纳了多个侧室。
“为什么不可以?”宁宁偏了偏头,虽然她确实不能反驳金句系统,但大男子主义看起来也让人不爽,“你们男人能娶,我为什么不能?”
伊达政宗差点没跟着宁宁偏题下去,细川忠兴旁观者清,忙叫了他声,“你和人争论此事做什么?”
所谓旁观者清,细川忠兴看得很清楚,虽然对方的回答乱七八糟,现在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吧。
被细川忠兴一经提醒,伊达政宗立刻就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目的,“不谈此事,若你能助我取得天下……”
不等伊达政宗的话说完,宁宁也是想也不想的一口打断,“绝不可能,”她看了眼眼底写着野心的伊达政宗,“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如此,”大概早就料到可能会遭到拒绝,伊达政宗半点没有变色,“那就别怪我没有以礼相待了。”他今天绝对不会放她离开。
瞬间,现场的气氛顿时险恶了起来,就像已经点燃的引信,似乎就等着那一刻一触即发。
然后下一刻,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原本一直站在旁边,似乎也想要拦下宁宁他们的细川忠兴突然往宁宁他们身边一挡,“住手!”
伊达政宗愣了一下,“与一郎,你要做什么?”他根本没想到拦住他的人是自家好友。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想要做什么?”细川忠兴寸步不让。
“她是……”伊达政宗指向宁宁的方向,“她代表着什么你不知道吗?”织田信长身边,被他称为天上来的姬君的人,所代表着什么他不认为好友会不知道。
“我知道。”细川忠兴的政治敏锐度也绝对不差伊达政宗,只是比起不甘心的伊达政宗,他更会审视夺度,适应天下大势。
“你知道还不让开,我今天一定要留下她。”伊达政宗好容易看到一线希望,又怎么会舍弃这个希望。
“就是因为这样,我绝不能让你这么做。”细川忠兴下定决心般的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然后转头朝歌仙兼定大喝了声,“还不快带她走。”
歌仙兼定被自家前主吼得怔了下,三斋大人……他也实在没想到……
这时细川忠兴已经无暇他顾,伊达政宗也没想到阻止他的人会是好友,“与一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细川忠兴的声音也不比他小,“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上那么一条不归路。”天下大势已成,如果好友今天留下那位姬君,那他的野心将再也不能扼制。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和丰臣家为敌,与其他羽翼已丰的家族为敌,那注定是一条走不通的道路,走下去,只会自我毁灭罢了。
“为什么?”伊达政宗已经不管不顾了,“难道我就没有妄想天下的资格吗?那个猴子不过是窃取织田家天下的小丑罢了。”
细川忠兴缓缓的拔出腰间的刀,“你生得太晚了。”无论有多么不甘心,他终究是生得太晚了。
伊达政宗刷的拔出了刀,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野望,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弃,“与一郎,给我让开!”
“还不走!”细川忠兴转过头来大喝了声,刚还因为突如其来的状况愣了下的审神者蓦地回过神来,“我们走!”
这个时候,她才是矛盾的焦点,只要她离开了,伊达政宗和细川忠兴之间的矛盾自然就解开了。
没有任何犹豫,在下令之后,宁宁转身就跑,她要动,她的刀剑们自然要跟上。
伊达政宗这时已经和细川忠兴已经站到一起,见状大急,向着自家家臣大吼道,“拦住他们!不要伤了那个女人!”
然而这里毕竟是细川家的本阵,细川忠兴现在身边家臣更多,他立刻不甘示弱的下令道,“拦住伊达家的人。”
一时之间,细川家的家臣和伊达家的家臣都有些不知所措,两家家主的关系到底有多好他们可是清楚得很的,那是生死之交也是可以把后背放心托付给对方的人,现在要动手……
“与一郎,你今天一定要拦着我吗?”伊达政宗咬牙切齿的问道,手里挥刀的力道又快又急。
“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拦住你。”细川忠兴的决心不比伊达政宗少,也是拼了死劲。
在两个家主战成一团的同时,两家的家臣在稍作犹豫之后,也各自按照自家家主的命令行事。
现场很快混乱了起来,虽然不断的有人试图拦住宁宁他们,但细川家家臣人多势众,刀剑们虽然不能伤人,但挡开那些家臣还是没有问题的。
宁宁就跟在自家刀剑的身后闷头往外冲,刀光剑影之间宁宁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她上过不少战场,但这种混乱到极点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经历,刀剑无眼,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就要中一刀了啊。
好在形势比她想的好得多,大概有了伊达政宗那一句,伊达家的家臣完全没有伤她的打算,而奉命拦住伊达家家臣的细川家的家臣更不会伤她。
于是一路有惊无险的冲出了细川家的本阵,也很快甩掉了跟上来的人。
“主人,”烛台切光忠有些担心,他们跑出来的时候伊达政宗和细川忠兴还战在一起,“政宗君那边……”
按照历史的记载,伊达家和细川家的友谊一直延续了数百年,其福泽甚至泽被之后的藩主。
宁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头疼,如果没有那一出,她其实有八成的把握不管是伊达政宗和细川忠兴大概都不会太过于为难他们。
毕竟她可是带着两人自己的刀剑,有好感加成这种事,这种时候用起来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去看看吧。”在思忖了片刻之后,宁宁开口道,“虽然冷静下来之后,伊达政宗可能会理解细川忠兴的用心,但估计你们也放心不下。”
细川忠兴为了拉住自己的好友,在关键时刻甚至不惜拔刀相向,这样的友情,连她这个局外人也能看清楚的事,她不觉得伊达政宗会看不出细川忠兴的用心。
“可是,又回去的话……”歌仙兼定闻言有些犹豫,他们好容易才跑出来。
“我就不去了,”宁宁笑了笑,“小夜和鹤丸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就是,”小夜是细川忠兴父亲的刀,而鹤丸受伊达家照顾则在更后面了,“你们去看看吧,如果没什么问题,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看看历史的轨迹,是不是还能回到原本的道路。
“主人,政宗君他们……”一时之间,烛台切光忠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评价这件事如此复杂之事,原本应该是好友的人突然刀剑相向。
“应该不用太担心,”宁宁这种时候那种乐观的想法自然而来就流露了出来,“都是为了自己的信念,男人嘛,有什么打一架就好了。”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男性魅力的一种了。
将那四振刀剑赶去看顾事情的发展之后,宁宁遥遥望着那边军阵的方向,有些走神。
之前她就说过,无论这些刀剑们愿不愿意承认,都被前主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前她没见过伊达政宗,也没见过细川忠兴,也想不到他们的前主到底是不是历史书上那干巴巴的字眼。
果然,活生生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吗。
(年轻时的细川忠兴:见过的人都完全不记得了,实在太不风雅了!宁宁:不,实在是安土城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宁宁的走神,小夜左文字伸手拉住了宁宁的手,然后在审神者低头看他的时候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仍旧是认真的道,“主人,不用太担心。”
小短刀的模样实在太可爱,宁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嗯好,我不担心。”她说着就转过头,“鹤丸……”咦?人呢?
就在宁宁下意识想要左右找人的时候,有人在她背后突然出声,吓得宁宁也是跟着啊了一声。
“哈哈,吓到了吗?”白衣金眸的付丧神探出头来,“我看你一直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