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让膝丸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又用刀割成布条缠在自己脚上之后,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可以上天了,光脚可没办法走石子路啊,“好了,我们去找髭切去。”
当然话是说得大气,但宁宁的伤正在脚掌上,第一脚踩下去的时候那叫一个酸爽,哪怕她称自己久经考验也是抽了口气。
之前痛过又不代表现在就不痛了,这种被划破的伤口,比她之前扭伤了脚还疼啊。
“主人,我扶着您吧。”只穿着白衬衣,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两分文质彬彬的膝丸看宁宁咬牙切齿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痛得不轻。
“没事,”宁宁觉得这种事自己有经验,“也就开始痛下,多走两步就麻木了。之前我摔断腿,咳,我是说骨折之后复建,每次也就是开始两步痛点,后来就麻木了。”
她说着就睁开膝丸的手,也没要他扶,自己就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虽然姿势不太好看,但走得还不算慢,“你不用太顾着我,找髭切就是。”
虽然平时看起来就是极其普通的一个人,但每次到了需要的时候,她也是个很能刚的审神者。
膝丸见宁宁坚持也没办法,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左右张望着,时而小跑上前两步,都不敢离开宁宁太远,“阿尼甲,阿尼甲在吗?”
既然有膝丸出力,宁宁就跟着走就是了,满是砂石泥土的路面走起来并不太轻松,但渐渐的,路面变得平坦了起来。
路走得越发顺畅了,但那振有着月白色头发,笑起来温温软软的太刀仍旧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一直四处张望的膝丸很快就察觉出视线受到了阻碍,他想也不想的退回了宁宁身边,“主人,周围好像起雾了。”
宁宁停下脚步,周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弥散开来的雾气来得很快,她想也不想的朝膝丸伸手,“膝丸。”
如果真的到了雾气浓厚的时候,她和膝丸绝对不能再分开。
膝丸手刚握上宁宁的手,四周的浓雾就将两人包围起来,甚至到了近在咫尺都无法分辨的地步。
这样的浓雾让宁宁心底也是没底,最可怕的事大概从来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可能出现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唯一的安全感,就来自于手上握着的刀剑的手,“膝丸?”她小心翼翼的叫了声。
“主人,我在。”膝丸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听起来非常的稳定,“不知道雾里有什么,请小心站在我身后。”是刀剑,理所当然就是要护主的。
听到自家刀剑熟悉的声音,宁宁刚才涌上的惊慌感便消失了一些,然后平时里的乐观心大又占了上风,“噗,我都不知道你身后是哪面啊。”
她现在目之可及的范围就只有自己的胸口往上,连手牵着的膝丸都看不清楚,更别提背后了。
“不过,”审神者的声音里含着安心的笑意,隔着浓雾也能传入刃的耳中,“还好有膝丸你在,这样我就放心了。”不然她一个人不得吓死。
正警惕着周围的膝丸闻言怔了下,主人,非常的信任他……
下一刻,就在宁宁话音刚落的时候,浓雾就如同来时一般突兀的消散了开来。
黑发的审神者眼前的世界顿时清晰了起来,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其实就站在她身边的薄绿色头发的太刀。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宁宁举目望去,这里不同于刚之前蜘蛛的洞穴,是有着条潺潺溪水的河边。
天上的月色清亮,使得四周的景致勉强映入宁宁的眼中,她顺着河水望去,就见不远处河面上有座小桥,而小桥上站着的人影是……
宁宁眼前一亮,“髭切!”她拽了把膝丸的手,“膝丸快看,髭切在那边。”身着月白色出阵服的刃,仅仅是站在那里也是看起来身姿极好,宁宁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尼甲?”膝丸闻言惊喜的望了过去,然后半天都没有了下文。
“难道不是髭切,我认错了?”宁宁误会了膝丸沉默的原因,说起来这里离那边距离也是不远不近。
她一个普通人靠着月亮的光芒来认人,难道是认错了膝丸又不好指责她这个主人?
“抱歉主人,”结果道歉的反而是膝丸,“我看不太清楚。”羞愧,实在是太羞愧了。
宁宁沉默了下,然后才想起膝丸虽然有着高机动,但也是瞎眼的太刀。而相对于高机动,他的侦查值简直是感人,甚至还不如三日月宗近。
所以这么远的距离让膝丸去看那边的人是不是髭切,也是太为难他了。哎,刃生不易啊。
“算了,我们过去看看吧。”宁宁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拉起膝丸,“我牵着你,这里是河边路不太好走,你别摔了。”
膝丸被宁宁拉着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主人,其实还没有到完全看不清的地步的。”虽然太远处的他是看不清,但走路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宁宁转回头来笑,“膝丸你不用勉强的,之前三日月和一期他们都说晚上看不清楚,让我牵着他们走呢。”膝丸就是太乖了嘛,没见一期哥都很自觉的说出来了吗。
膝丸有些莫名,三日月和一期都说晚上看不清要主人牵着?片刻之后,有着薄绿色头发的太刀微微偏过头,“那就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宁宁就没当一回事,“我不是你们的主人吗?”刀剑照顾她的同时,她也力所能及的照顾自家的刀,不是应该的。
宁宁牵着膝丸走得不快也不慢,并不算长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尽头,等踏上小桥的时候,宁宁已经完全看清了不远处桥中央太刀的身影。
“髭切!”随着宁宁这声叫唤回过头来的太刀有着月白色的柔软短发和一双漂亮的茶金色眸子,看起来秀雅又温和,不是源氏重宝太刀髭切,又是谁。
这么近的距离,膝丸也看清楚了桥面上青年的真面目,他的叫声比宁宁听起来更惊喜,“阿尼甲!”
确认过身份之后,宁宁拖着膝丸就走了过去,看到他们两人朝自己走来,月白色头发的付丧神露出温柔的笑容。
宁宁放开膝丸的手,上前一步正准备说点什么,然而就在她靠近髭切的当口,原本温软笑着的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拔出腰间的太刀,当头向着宁宁劈了下来。
“阿尼甲!”膝丸失声叫道,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又是这么快的速度,就算是他也是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膝丸尚且如此,更别提宁宁了,看到太刀雪白刀光闪过的时候,她腿一软,直接滑倒在地,眼睛一闭就是等死的模样。
然后那一振太刀到底没落到宁宁的身上,就在她面前险之又险的劈过,有什么发出了凄厉的尖叫,然后消散在了空中。
“哎呀,好像消失了呢。”髭切收刀回鞘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轻声叹了句。
半晌宁宁没感觉到疼痛,尝试性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膝丸已经有些急的凑了过来,左右张望着又看不到什么,“阿尼甲,刚那是什么?”
他也察觉到了自家兄长砍的不是主人,是主人身前的什么怪物。
髭切屈指抵在唇边,仰头思考片刻,随即展颜,“我也不知道呢,好像觉得有点熟悉,但就是又想不起来。”
他回答之后就看向仍旧以刚才的姿势瘫在地上的宁宁,微微朝人弯下腰,“主人,你没事吧?”
宁宁差点以为又遇上什么假扮自家刀剑的怪物,但现在看这架势,应该就是髭切无误了,勉强吞了口唾沫才有些艰难的开口,“没事。”
“站得起来吗?”髭切朝宁宁笑着伸手,还是那副软软糯糯好说话的样子,但宁宁却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感觉。
这家伙在刚挥刀‘恐吓’过自家主人后还这么笑眯眯的问她站不站得起来。绝对!就是个白切黑!之前那种温软的样子都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
宁宁没忍住瞪了一眼月白色头发的付丧神,然后相当耿直的答了句,“站不起来。”
虽然她也很想很刚的答一句这点小事根本不需要在意,但实际的情况是她真的吓到腿软,她就算之前被那什么砍过但她仍旧是会怕的好吗。
“哈哈,”髭切干脆上前一步将宁宁抱了起来,问得还颇为关心,“现在能自己站吗?”
虽然实打实的被吓到腿软,但都被刃提了起来宁宁觉得自己站还是没问题的,“可以,你放开我吧。”
到底是经过多次突发事件了,她恢复得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等髭切放开宁宁之后,膝丸立刻开口帮自家兄长解释道,“主人,刚兄长不是要对您拔刀,是有不知名的怪物正好在您面前,他是怕怪物伤害到您。”
付丧神对主人拔刀是大忌,髭切不在意并不代表膝丸可以不在意,若自家兄长因此被主人厌弃,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我知道,”宁宁看膝丸着急的样子根本不会为难他,髭切是个白切黑,但膝丸还是乖巧的,“刚髭切应该是砍了什么东西,我虽然看不到但有点感觉。”
她只是普通人,而髭切是真正的斩鬼刀,又是在不同的角度,看到她不能看到的东西也很平常。
膝丸看宁宁这么通情达理也是松了口气,“主人,请您不要在意。”
“没事,”宁宁也知道刚才情况可能有些紧急,髭切大概是来不及或者没办法提前通知她,“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砍了。”
之前她不是还被假扮莺丸的梦魇砍过好几次吗,累计不包括脖子,胸口,后背……怎么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惨,错觉吧?
原本在帮着自家兄长解释的膝丸也愣住了,“不是第一次被砍?”这是怎么回事?
连髭切也似是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他们家主人怎么看起来都是普通人的样子,没想到在遇到这种事后这么冷静也就算了,还张口就说不止被砍了一次。
“不如,我们去河边坐着再慢慢解释?”宁宁觉得现在的状况和之前她遇到的梦魇真的有相似之处。
“为什么要去河边坐着?”髭切莫名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无辜,“主人你累了吗?”
“……不,我脚痛。”她的伤口真的需要清洗啊,刚才虽然膝丸帮她擦了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泥沙在里面。
更何况刚才跟着膝丸走了这么多路了,她觉得脚下黏糊糊的,可能伤口早就裂开了。
所以,救救孩子吧!让她去河边洗下伤口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