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上起来的时候,宁宁思维还有些迟钝,她坐在被窝里漫无目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不停的打呵欠,怎么看都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没办法,谁晚上被窝里直挺挺的躺着个人,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他的僵硬,和恨不得把自己裹起来又不得的别扭,估计也是睡不好的。
宁宁觉得自己一晚上都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梦就罢了,然而床铺就那么大,总有手脚一不小心碰到旁边躺着的刃的时候。
碰到对方对方也不会动,搞得宁宁立刻就以为自己碰到什么像僵尸一样的东西,当场吓清醒有木有。
如果仅仅是这样就算了,毕竟自己作的孽再难受也只能自己受着。是她要让社恐的刃来暖床的,暖床什么样她也只能含笑躺倒。
但就在刚才察觉到宁宁坐起来之后,某把僵了一晚上的刀剑也立刻跟着爬起来,就背着她坐在地上委委屈屈的披着自己的被单,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搞得宁宁打完呵欠看过去之后,顶着还混混沌沌的思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抽根烟还是该扔叠钱。
好吧,她从来不抽烟,包里也没有钱。
心力憔悴的审神者只能把血泪往肚子里咽,“辛苦你了,山姥切。”
这句说的是实话,宁宁是真的觉得估计一晚上都没睡的山姥切国广太辛苦了,也不知道忍成什么样才能忍着没去抓床边放着的破布。
但是,她自己也很辛苦啊!所以被被求求你,以后不要再来寝当番了,会让她觉得自己禽兽不如的审神者啊。
虽然经常骚话连篇,但宁宁还是有种对自己是正经审神者的蜜汁自信的。
在听到宁宁的话之后,山姥切国广的动作僵了下,随即也没回头的站起身来,“我走了。”
“嗯,你做得很好,”放屁,宁宁在心底深深的唾弃了自己,还说得挺诚恳的,“之后就好好休息吧。”
亲爱的山姥切同学,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吧,不用来了,啊。
没想到宁宁真的只是在社会里混惯了,下意识给对方留面子的说法,却意外地激起了那振打刀的傲气。
金发的打刀青年蓦地转过头来,那双在初阳中宛如上好翡翠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紧了宁宁,“你明明就没有睡好,”话说了半句之后,就匆匆低下头去,拽着白布使劲挡着脸,“果然像我这种仿品,连这种事……”比起他这样的仿品来说,果然还是其他的刀剑更适合来担任这样的工作吧。
但是这种事,就算是仿品,也不想让给其他刃来做的。
宁宁怔了下,随即嘴角一翘就笑了出来,山姥切国广虽然社恐了点,但其实一直都是很聪明的刀剑,而且自身的傲气也决定了他不会妥协和接受次一等的夸赞。
“我没有胡说,”宁宁的话带着些许轻松的笑意,这种时候就算是骗人也不能认啊,“你只是没有经验太紧张了,结果我也被你带得有点紧张,等你以后不那么紧张了,一定会做得很好的。”只不过要山姥切不那么紧张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社恐啊叹气怎么能放松的和别人一起睡。
但是其实宁宁也知道,她家山姥切是真的已经尽力了,没见昨天晚上连自己本体都扔一边了吗?
所以她吐槽是吐槽,但真的不仅半点没有责怪对方的想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高兴被刃这么认真对待的。
山姥切国广死死的拉着头顶上的兜帽,“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对我这样的仿品……”
宁宁收敛起笑容,“山姥切国广!”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很严肃的审神者,比起故作威严,她更习惯用礼貌的笑容来对待本丸的刀剑们,这样对着山姥切国广,那是从来没有的。
知道其实破布下的刃已经听到了自己的话,宁宁也没有要求他一定要抬起头来,“这些话虽然我从来没有说过,但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说到你厌烦为止。”
深吸了口气,黑发的审神者一字一顿的道,“我不在乎什么仿品,我只知道一件事,”没有拐弯抹角,她说得清楚又直接,“你是我引以为傲,不比所谓的真品逊色的刀!”
传闻中的山姥切的本科刀剑,她就只是在培训的时候见过一次照片。对于只是一振本体的刀剑来说,她见过转眼就忘了,和自己本丸里,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刀剑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隐藏在破布下的绿色眼睛猛地瞪大,她说,他是她引以为傲的刀吗?
手指用力得差点在破布上抓出几个洞来,山姥切国广蓦地转身就跑。
“诶,等等……”宁宁的话未说完,每次这种时候就能展现出绝佳激动的打刀青年已经拉开障子门跑得不见踪影了。
宁宁嘴角抽了抽,任命的爬起来自己关上自己房间的门。算了,山姥切对仿品的在意和隐藏的自卑也不是她一句两句的话就能治好的。
在自卑与自傲之间艰难的寻找着平衡,虽然仍旧显得力不从心,但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才是她所知道的山姥切国广啊。
慢慢来吧,连谎言多说几次都能变成现实,如果她多对山姥切说几次这样的话,就算是被被也会更多相信她一点?
至于现在,让她再睡个回笼觉先,整个的床铺在热情的呼唤着她……
宁宁这么想着,非常自觉地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当然直接的倒回床上的审神者并不知道,在从她的房间狂奔而出的刃,在跑到本丸某个偏僻的角落后终于停了下来。
隐藏在破烂的白布下的脸,渐渐蔓延上红晕。他是她引以为傲,不比真品逊色的刀吗?
片刻之后,山姥切国广更深地将整个人埋进了被单里。如果现在的心情能像游戏里那样具现化的话,大概刚才在这个角落,会有一场如雪般的樱花雨落吧。
等宁宁睡够了之后从房间出来,她今天的近侍刀浦岛虎彻已经在等候她了。
小虎子是振很活泼开朗的刀,宁宁看到他都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只不过今天她也没打算去处理那些公文,让浦岛送走出阵远征的刀剑后,她就让他自己去休息了。
而宁宁自己嘛,她也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从薄樱鬼回来虽然她身上没受什么伤,但是精神上真的需要休息,她可不是能全年无休的工具人啊。
在楼上闲晃了一会儿之后,宁宁就从天守阁上走了下来,也没什么目的,就随便逛逛好了。
抱着这样闲适心情的审神者,在刚从楼上下来之后,一抬头就意外的看到一振坐在她楼下的回廊上悠然喝茶的刃。
“莺丸?”宁宁边往回廊的方向走边有些疑惑的叫了句,虽然莺丸是很喜欢坐在回廊上喝茶,但这个回廊的范围也可从来不包括她这个审神者的楼下。
听到身后的叫声莺色头发的太刀就捧着茶杯回头,嘴角微微扬起,头顶上还蹲着一只莺鸟,“要喝茶吗?”
明明就是和平日里看到的别无二致的景象,但宁宁就是莫名的想笑,不管什么时候,看到莺丸就会觉得好像一切稀奇的事都不奇怪了,大概是因为他太淡定太理所当然了吧。
“好啊。”这么答应着,宁宁就坐到了莺丸的身边。没事的话,莺丸大概也不会坐到这里喝茶,只是看他悠闲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有什么急事。
莺丸从旁边放着的茶盘里拿出另一个杯子,给宁宁倒了杯茶,“昨天,大包平回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
宁宁刚道谢接过茶杯,就听到了莺丸的话,她立刻就庆幸自己茶杯还没来得及递到嘴边。
忙强忍了笑意,“他说什么了?”她才不信大包平会直接对莺丸说她叫他一起玩什么的呢,那家伙绝对说不出口的。
不行,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好笑啊,昨天大包平那个脸色哦,真是可惜没有相机能拍下来。
比起宁宁忍都快要忍不住的笑意,莺丸看起来倒一直淡定得很,还相当有闲心的重新捧起自己的茶杯,“他什么都没说。”
有些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宁宁愣了下,随即又想了想大包平那种耿直的性格,最后实在忍不住,捧着茶杯笑到茶都快抖出来了,“大包平果然是个正直的家伙啊。”
估计是因为涉及到她这个主人的“**”,所以哪怕陷入深渊的思维引发的三观动荡再也是剧烈,也没有直接说出来。
这么想想的话,那个红头发看起来高大威武,平时也以自己为傲的付丧神简直是太可爱了。
莺丸捧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眼底也是流露出些许笑意,“这句话,下次试试当着他的面说吧。”
闻言宁宁更是笑不可抑,总觉得她当着大包平的面夸他正直什么的,有种莫名的喜感,虽然他确实是振很正直的刀剑。
半晌宁宁终于笑够了,与其说是疑问不是说是肯定,“不过你还是知道了。”虽然大包平可能不会对其他刃多说什么,但是莺丸的话他还是会说的。
当然以莺丸的性格和敏锐程度,大概也不会误会什么,比起大包平才到本丸不长的时间,莺丸可是呆了不短的时间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当然一期一振和山姥切国广是什么样的刀剑,他也很清楚。
既然不是误会了什么,那莺丸之所以今天早上特意在这里坐着喝茶的话,那大概只会有一个原因。
微微偏了头,黑发的审神者睁大眼睛看向身边看似悠闲的太刀,“你担心我吗?”
察觉到宁宁的视线,莺丸微微转头和她对视,莺色的眼睛映着朝阳,如同早春的新绿,却又比新绿多了分剔透之色,“嘛~,确实有点在意。”
从来都是淡定悠闲不在意细节的刃,能让他在意的事实在不多,但也并不是没有。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正听到莺丸这么说,宁宁仍旧是忍不住的扬起嘴角,自然而然展露出笑意,“不用担心,我没事。”
莺丸听话听意,“果然还是出了什么事吗?”他之前就有了些猜测,听到这里就几乎可以肯定了。
宁宁原本并不打算再提及薄樱鬼里发生的事的,就像之前她被梦魇缠住的时候提过的,这种事说出来除了会引起本丸的动荡之外,并没有任何好处。
反正她现在是仇也报了,伤也好了,游戏里的事就当只是游戏好了。
不过,既然是莺丸问了,宁宁也不会隐瞒,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大惊小怪的刀剑,也不会说给其他人听。
更何况莺丸也是因为担心她,要知道她都是第一次见到莺丸在她楼下喝茶呢。
所以略微整理了下思路之后,宁宁就开口解释道,“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神奇,”提及此事,她也有种只想叹气的感觉,“大概我也成为传说中的事故体质了。”
明明穿越之前她过的都是普通平常的生活,从小到大一件灵异事件都没遇到过,结果到了这边接二连三的出事,也不知道算不算所谓的穿越后遗症。
感慨过之后,宁宁三言两语的把薄樱鬼游戏里的事情简短的说了,“其实,那个时候应该还是吓到一期和山姥切了。”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让一期一振和山姥切国广随便给她的手割个口子两人都很抗拒,更何况后来还是那么惨烈的场景。
不用提她当时一身血倒在地上估计看起来就像快挂了似的有多吓人,到后来两人还要把她身体内的子弹挖出来,一期摁住她,山姥切亲自动手。
那一晚上,是宁宁自己回想起来都是止不住的想要发抖的回忆。
那是活生生把血肉割开产生的剧痛遗留下来的恐惧,并不会因为伤口的愈合而同时在记忆里消失得了无痕迹。
无意识的低头,宁宁看向手里捧着的茶杯,脸色多多少少有些难看。
下一刻,审神者手里的茶杯被刃拿走,就在她诧异抬头,还来不及问出话来的瞬间,她整个人已经被揽入一个沾染着茶香的怀抱。
让人安心的怀抱,就像之前做了噩梦之后被抱住的温暖,还有熟悉的安慰,“已经没事了。”
宁宁怔了下之后随即扬了扬嘴角,伸手回抱住莺丸的腰,“嗯,已经没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莺丸不问的话她甚至都不打算再提。
“背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吗?”莺丸在抱着宁宁的时候已经下意识避开了之前她提过受伤的位置,但仍旧有些不放心。
被问及背后的伤口,宁宁已经被锻炼出下意识的反应了,她从莺丸怀里退出来,“那是在游戏里受的伤,就像你们出阵联队战的虚拟伤害一样,回到本丸就好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现在觉得自己可健康了,除了有点睡眠不足之外其他一切都好,至于心灵上的恐惧,那个没办法,慢慢克服吧,时间会抚平一切的。
“那回到本丸为什么还会痛?”莺丸似乎并没有像平时什么都不在意般那样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宁宁摇头,“不知道,可能是神经反射吧。”她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但除了记忆之外,神经也记住了那些伤害,毕竟……他么的真的太痛了!
幸好南云熏已经被一期一振杀死了,不然她也忍不下这口气,早晚还是要报仇的。
莺丸上次没直接出口的话这次干脆就说了出来,“嘛~,让我看看。”然后就着现在两人十分方便的姿势,又顺手把宁宁拉入怀中。
“等等,这是在回廊上,”宁宁在听到莺丸说那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不好,她反应迅速的抓住自己的领口,然后庆幸自己今天只穿了普通上衣,后面没有拉链,“不要在回廊上再脱我衣服了好吗!”虽然都是平安时期相当自我的刀剑,但莺丸不是三日月,她好好说的话,对方还是会听的吧,抱一下什么的无所谓,但她真的不想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脱衣秀了!
确实如宁宁所料,看她这么抗拒被脱衣服检查伤口,莺丸的确就没有这么做,没有一定要脱掉自家主人的衣服。
但是!那振莺发太刀,很淡定的伸手,直接就从宁宁今天穿的还算宽松的上衣后摆摸了进去,不能看的话,其实用摸的也一样。
至于用摸的和用看到到底一样是不是一样,嘛~,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被摸到后背的时候,宁宁整个都愣了下,那她抓领口有个屁用啊,她该抓下摆啊!
不对,不是这句!从莺丸怀里抬起头,宁宁看了眼手还放在她衣服里,却依旧淡定的刃,在心底呵呵了两声才开口,“好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