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宁宁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抗挣扎,一期一振手上丝毫不敢放松,嘴里还不停安慰着,“主殿,我是一期一振,请暂时忍耐……”
宁宁现在除了背后的剧痛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挣脱般的想要反抗却被人死死的压住,怎么都动弹不了。
疼痛将这一刻的时间无限拉长,感觉也似乎被放到无限大,等身后的第一颗子弹终于被取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痛麻木了。
“主殿,主殿……”一期一振担心的声音渐渐传入耳中。
宁宁张了张口,才发现她喉咙哑到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背后没有取出的子弹还在摩擦着血肉,一再提醒着宁宁它们的存在。
她现在确实是体质特殊,伤口恢复得很快,但并不代表就不痛了,在恢复之前痛起来的折磨,一点也不比普通人少。
下一刻宁宁被人稍微扶起来了一点,她眼中映入一期一振金色的眸子,嘴角的血迹被人小心的擦去,“主殿清醒了吗?”
宁宁的目光逐渐聚焦,她嗯了声表示自己已经清醒了,接着就听到一期一振的声音,“请张开嘴让我检查您嘴里的伤口。”
思路有些迟钝,宁宁下意识听从了一期一振的话,在仔细检查过之后一期一振才松了口气,还好伤口愈合得很快,“接下来还有五颗子弹需要取出来,请您咬住毛巾。”
慢慢的,宁宁的神志也清明起来,她尽力忽略背上的疼痛,集中起注意力,“山姥切……”被被没事吧?
“请放心,山姥切君平安无事,他就在您身后帮您取子弹。”在一期一振的保证下,宁宁这才点点头,张口咬住了他递过来的毛巾。
在趴回床上之后,大约知道可能要承受怎样的剧痛,宁宁闭上眼睛,双手无意识的握成了拳,紧张得连身体就紧绷了起来。
刚才的剧痛让人印象深刻,但她也知道,子弹不能留在身体里,必须取出来。能不能忍,她都必须要忍。
看自家主人已经准备好,一期一振朝山姥切国广点点头,金发的付丧神握紧手里的小刀。
一颗,两颗……痛到后面宁宁已经浑身失力,整个人无力的颤抖着,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眼前明明灭灭,每次痛到昏过去的同时,再次的疼痛都会把她从深渊里拽出来,不得丝毫解脱,只能反反复复的煎熬着。
而不但是宁宁状态堪忧,连跪坐在她身前摁住她的一期一振的额头上也全是冷汗。
血肉反复被割开的惨状因为光线的明亮一清二楚的映入付丧神的眼中,其造成的强烈冲击简直比任何时候更甚。
一期一振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刚被自家主人以自己的方式护住,现在又不得不亲自动手取子弹的山姥切国广了。
这一刻,金发的青年面无表情的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不管是重新割开伤口,还是取出子弹,他的手都没有之前那种丝毫的颤抖。
但如果能看到他的眼睛就会知道,他现在就如同一根绷紧的弦,已经快绷紧到了常人所不能忍的极限了。
等最后一颗子弹被取出来的时候,山姥切国广放下手里的小刀,“……好了。”
一期一振一直在心底默默的计数,其实不用山姥切国广提醒也能知道终于结束,只是他仍旧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紧了自家主君的后背,直到最后那个被强制划开的伤口因为体质的关系缓缓愈合到毫无痕迹。一期一振呼出口气,轻轻扶起宁宁,“主殿,主殿,您还清醒着吗?”
宁宁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眼睛,一期一振声音是让人舒适的温柔,终于缓缓的传入她的耳中,“已经全部结束了哦,主殿做得太好了。来,现在把嘴里的毛巾吐出来,您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休息了,不会再痛了。”
如果宁宁还是平时的状态,大概会因为一期一振哄小孩似的态度失笑,但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听到一期一振说就按照他说的张口让对方取出她嘴里的毛巾,然后被温柔的重新放回床垫上。
“等等,”就在快要闭上眼睛之际,宁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身上,很脏……”她说话的声音小到自己也不知道有人听到没有,但是她不想一身脏兮兮的裹进被子里,又是血又是汗又是灰尘。
而一直十分注意着宁宁一举一动的一期一振在凑近的时候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您闭上眼睛休息,会帮您擦干净的。”
宁宁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没有,反正在安心闭上眼睛的瞬间,她也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
一期一振见宁宁闭上了眼睛,就拿起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然后看向盯着自己的手,像是在发呆的打刀青年,“山姥切君,我现在把这些东西收拾好之后就去给主殿打干净的热水来擦身,麻烦你就守在主殿身边,她若是醒来有什么需要,就交给你了。”
山姥切国广回过神来,“我知道了,你去吧。”
一期一振这才点头,收拾起所有的东西起身出门。打开障子门他就注意到门外已经不止山南敬助一个人,其他夜巡回来的新选组干部们也等候在外面,见到他出来都关心的围了过来。
“请放心,主殿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一期一振压低声音简单的交代了一声,“她现在正在休息,请各位暂时先回去,等她醒来之后再说吧。”
听到他这么说,又看到他手里水盆中染上的血迹,新选组的干部们都无声无息的散了开去。冲田总司现在还未归,他们还要去找人,既然小千鹤没事了,也不需要继续在这里打扰了。
一期一振目送这群人无声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有些冷凝。片刻之后,水色头发的太刀才重新迈步离开。
屋内,山姥切国广跪坐在宁宁的床边,目光就停留在黑发的审神者脸上。
宁宁是背后受伤,所以到现在一期一振也只是让她趴在床上,因为这样的姿势,她只能侧着脸睡着,从打刀青年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半张脸。
人类好看与否,对于从来就是刀剑的刃来说并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概念,现在就算目不转睛的盯着,也不是因为皮相的吸引。
当然,真要说起来他们家审神者也不是属于美人儿的类型,更不用提会吸引人到让人目不转睛了。
半晌,山姥切国广俯身凑近了宁宁,很近很近,近到呼吸相闻的咫尺之遥。
他的动作非常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十分渴望接近却又有那么点害怕接近一般绷紧了身体。
片刻之后,察觉到自家主人确实是在好好的呼吸着,金发的付丧神才露出安心的神色重新退了开去。
只是这样的神色并没有能坚持几秒钟,在碧色的眼睛渐渐染上阴霾之后,山姥切国广缓缓将头埋进手臂里,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这种仿品竟然让主人受这么重的伤……
等宁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才微微动了动,她保持了一晚上睡姿的脖子就发出抗议的声音。
宁宁刚想换个姿势爬起来,睡前可怕的记忆瞬间回笼,她立刻就僵硬到不敢再动了。
片刻之后,似乎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什么疼痛感的人再尝试了动了动,又伸手摸了摸。
嗯,确实不痛,好像也没有伤口,她该感叹一句鬼族的设定确实让她的恢复力惊人吗?连子弹重新被挖出的伤口都已经完全没有痛感了。
尝试着翻了个身,宁宁手伸出被子就看到自己已经换上干净的睡衣。
这个,昨天是谁给她擦干净身上的血迹然后换的衣服,是一期哥吗?
很好很强大,从上到下都给她换过了,她大概在被看光光的同时还被摸光光了,是时候思考下谁比较吃亏的问题了吗?
才经历过生死磨难这一遭的审神者一旦恢复了过来,脑海里的思维立刻有向着不可思议深渊进发的危险。
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时候事急从权,看光了摸光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就在宁宁从被窝里才尝试着坐起来的时候,门外已经有刃熟悉的清越声音响起,“主殿,我是一期一振。”
昨天她被痛醒的时候,一期一振好像就是这么说的,先说明身份也是不想让她更不安吧。嘴角微微扬了扬,宁宁开口道,“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推门进来的水色头发的太刀端着个食盘,看到宁宁清醒的样子就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晨安,主殿,现在感觉如何?”
“晨安,已经不痛了。”宁宁才睡醒觉得精神尚可,再加上伤口恢复也不痛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如果您觉得不痛了的话,”一期一振把食盘在宁宁身边放下,“请让我检查一下您的伤势。”
诶?她怎么觉得一期一振这句话的因果关系不对啊,难道不应该是觉得不太好才要检查吗?
“我刚摸了下好像没什么伤口了,”宁宁开口解释道,“不用看问题也不大吧。”
看宁宁完全没有自觉趴下给他检查的意思,一期一振跪在床边,口气还是平时的温和有礼,“那么,请允许我失礼了。”
他说,就以一种温柔却不容拒绝的态度伸手把宁宁拉入怀中,顺便解开了睡衣的腰带。
宁宁还没回过神来,她整个背上就是一凉,“等等……”你要脱我衣服你至少说一声啊!这句好像也不对……
一期一振没理会宁宁的抗议,在仔细检查过她背后确实没有伤口之后,才扶着她坐好,然后拉好睡衣。
宁宁觉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整个人有点懵,这个脱她衣服穿她衣服动作如此熟练的人是一期一振?
说实话如果换个自说自话的刃宁宁可能还不至于这么惊讶,但现在这个是时时刻刻都恪守礼仪,说话从来都是敬语,绝对不会逾越的一期一振啊。
宁宁转了转眼睛,看着水色头发的太刀细心给她掩上衣襟,系上腰间带子的样子,终于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你扒我衣服……”不经她允许。
“嗯,”一期一振动作很细心很仔细,说话却很从容,“为了查看您的伤势。”
“我都说了没事。”宁宁差点没忍住翻白眼,这才是重点好吗,听听她说话不行吗?
一期一振的话音仍旧很温柔,“我不放心。”略微顿了顿,声音就带上点笑意,主君没事他其实很高兴,“如果您要惩罚我的话,等您痊愈之后,我任您处置。”
宁宁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住,原来之前的任您处置梗还能这么玩?一期哥你真是个刃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