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宁宁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拉门进来的刀剑付丧神。

一身正式的出阵服装扮,莺色头发的太刀看到宁宁的时候就露出些许温和的笑容,“主人醒了么?”

“……莺丸?”宁宁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虽然是让莺丸今天来给她担任近侍,但是以莺丸的性格,不会在她还在睡觉的时候就擅自闯进她的卧室啊。

“是啊。”莺丸答应的声音很轻,轻到宁宁能够听到春日莺鸟发出的鸣叫声。那是她已经忘记了的,狐之助在这振太刀还未锻出来之前和她形容过的,莺丸拔刀时的发出的声音。

在雪白的刀光之中,宁宁蓦地瞪大眼睛,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感觉到了脖子上传来的剧痛,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漫天漫地的红,鲜血得刺目的颜色。

“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宁宁剧烈的喘息着,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心脏不规则的跳动着,浑身上下不停的发抖,脖子的地方灼烧的感觉一**涌上来。

就在这时,宁宁房间的障子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莺发太刀闯进来的时候,手还握在腰间的本体刀上,那是随时可以拔刀的姿势。

这一刻,梦境与现实完全的重合让宁宁再也分不清真假,她瞳孔猛地一缩,然后以从未有过的敏捷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房间的窗边打开窗户就直接跳了下去。

她当然知道她这里是二楼,但从二楼跳下去可能不会死,被锋利的太刀一刀砍在脖子上绝对会死。任何一个刀剑付丧神,只要真的想杀她,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原本在门外悠闲喝茶的莺丸在听到宁宁房间里传来的惊呼声就意识到了不对,经常上战场的刀剑警觉性强到惊人,他几乎是在瞬间就站了起来直接冲到了宁宁的房间里。

虽然本丸应该是不会出事的安全地方,但事关本丸之主的安危,莺丸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放松警惕。

然而,再是存在了很久,平时无比淡定的刀剑,也没想到自家主人在看到自己之后立刻就露出见了鬼的神色,然后跑到窗户边打开窗子就跳了下去。

根本来不及多想,莺丸跟着宁宁就纵身跳了下去,然后在跳出窗户的瞬间将审神者揽入了怀中,牢牢的呼着她摔到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唔!”摔到地上的疼痛感和随之而来的天旋地转,让宁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等她摇晃着脑袋撑起身体,一眼就看到了现在还躺在她身下,就在刚才摔下来的时候给她当了垫子的刃。

莺丸比头发颜色更浅的眼睛现在紧紧的闭着,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到吓人。

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宁宁当场就吓到完全清醒,她忙小心翼翼的从莺丸身上爬起来,颤巍巍的伸手去扶,“莺丸,莺丸?”她得马上把莺丸带到手入室去。

准备伸到莺丸头下的手突兀的摸到了一片浓稠的液体,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东西的宁宁当场眼前一黑,忙使劲咬住了下唇,咬到口里血腥味泛滥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来不及去手入室了,宁宁当机立断缩回手,在自己睡衣上胡乱蹭了两下血迹之后,她动作迅速的解下莺丸挂在腰侧的本体刀。

危机时刻,哪怕已经惊悸到手脚冰凉,但黑发审神者的手依旧很稳,接下太刀的动作也利落到不可思议。

抽出太刀之后宁宁根本不敢去看刀身破损的程度,精纯的灵力蓦地灌入,手里的太刀很快焕然一新。

低头看到地上躺着的刃脸上也有了血色,宁宁松下一口气的同时,抱着莺丸的本体刀手酸脚软到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这个时候时间尚早,整个本丸还在沉睡之中,有起得早的刀剑醒了也暂时没过来主屋这边,所以哪怕有了些许的动静也没引来其他刃。

宁宁放松下来之后也没管自己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就这么胡乱跌坐在满是晨露的地上,任由衣服被露水浸湿。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件里反应不过来,她怎么会梦到自己被莺丸杀死,还是如此真实的场景,真实到她看到莺丸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分辨真假。

那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是人在危急关头最本能的反应,本能到根本不会去思考莺丸会对她拔刀这件事的可能性。

躺在地上的付丧神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长长的睫毛在颤动了几下之后,莺色的眼睛便睁了开来,他才一动,就引起了宁宁的察觉。

“莺丸,你醒了?”还抱着莺丸本体刀的审神者腿也不软了,动作利索的立刻凑了过去。

莺丸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审神者从未见过的狼狈样子。

因为才从床上爬起来又是从楼上跳下来,她的头发乱成一团鸡窝,脸上也不知道沾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身睡衣又皱又脏还沾着血,手臂上肉眼可见的地方还有大片的擦伤。

然而就算如此,她也是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太刀,一副惊吓过度之后抱着重要东西死活不愿撒手的样子。

“……”向来淡定的莺丸也难得的有了种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这一连串的事情实在是活久见,无论是见到他就跳楼的审神者,还是这样狼狈无比却不自知的审神者。

“莺丸?”宁宁也不明白莺丸沉默的用意,虽然对面的太刀仍旧是和平日一样的淡然神色,但不说话的话她又怎么可能放心。

莺丸难得的叹了口气,在心底,“没事的话,先送你回房间?”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应该摔下来的时候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看到莺丸完全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宁宁这才放下心来,“吓死我了,你刚流了好多血。”她不是没有见过莺丸从战场回来之后受伤的样子,但那种战场受伤又怎么能和摔下来一地血相比。

虽然刀剑付丧神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点高度摔下来就真的碎刃,但是撞到头对于人类来说直观冲击还是很大的。

莺丸并没有察觉到身上还有任何的疼痛,但刚才掉落下来的时候确实应该也有受伤,“你给我修复过了?”

“嗯,”宁宁终于意识到怀里还抱着的太刀,忙伸手递了过去,“怕来不及去手入室,我直接用灵力修的。”

还好还好,只是修了一把刀,还不至于出现灵力流失到如同失血的状况,只要莺丸没事就好。

莺丸站起来,接过自己的本体刀挂回腰上,“你呢?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嘶……”莺丸一问起来,宁宁才发现全身上下哪里都痛,于是立刻就嚎了出来,“好痛啊莺丸!”

“我不痛,”莺丸俯身把宁宁从地上抱了起来,“嘛~你已经把我修复好了。”

还在嘤嘤嘤的宁宁双手抱住自家刀剑的脖子,颇有些愤怒的道,“你这样会把天聊死的莺丸。”

这就是欺负她不能像刀剑一样来个原地满血复活!她可是普通人啊!

于是已经把天聊死了的鸟太刀不置可否的将自家审神者抱上了二楼。

等宁宁洗好了澡出来,就见她今天的近侍刀已经一脸淡定的坐在她房间的桌边喝茶了。

嗯,非常好,这位来给她当近侍的时候还自带茶具,这果然很莺丸。

宁宁擦着头发也在桌边坐了下来,然后就蹭到自己腿上的擦伤,“嘶……”

莺丸放下手里的茶杯,“去找药研上一下药?”他刚才看到自家主人身上好像有不少擦伤。

“没事,”宁宁痛过之后在这方面大而化之的性格又占了上风,“我用酒精消过毒了,都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没必要兴师动众。”

去找药研的话,又要解释这一身的伤哪里来的,想想都觉得头秃。

莺丸点点头,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刚才,为什么看到我是那样的反应?”

宁宁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思忖着解释道,“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你进来之后就对我拔刀,梦境太真实了,”这么说着的时候,宁宁也难免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醒来之后就看到你冲进来,所以我才……”这个房间唯一出口的门被莺丸堵着,她当然只有跳窗了啊。其实她还觉得自己挺机智的,反应很迅速,就是后果有些一言难尽。

哪怕是听起来这么荒诞的事,莺丸也没有露出太过于无奈的表情,或者说在他的想法里,做噩梦并不是最严重的一种情况,“我为什么要对主拔刀?”

“我不知道,”宁宁翻了翻白眼,都说了是做梦了她哪里知道,“不过莺丸,我刚洗澡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一刻,宁宁的笑容竟有了几分咬牙切齿。

莺丸相当淡定的当没看到宁宁表情的诡异,“什么有意思的事?”他不觉得这个时候主人会说无关的事。

宁宁用手拨开披散着还散发着水汽的长发,露出自己的脖子来,手指点了点,“你看。”

莺丸在看清楚宁宁脖子上的痕迹后,也是难得的露出惊色,“刀痕?”虽然只是细细的痕迹,现在也已经止了血,但确实应该是才被划伤的。

“对,”宁宁放开手,“按道理说我只是做梦,不应该有任何痕迹留下来,但是这个痕迹……”她哼笑了声,不用说完莺丸肯定也知道这件事不那么简单。

“看来,并不是普通的噩梦啊。”莺丸也收敛了神色,事情似乎和他想的有所不同。

“确实是的,普通的噩梦也不会真实到让我混淆现实与梦境,”宁宁重新又抓起毛巾来擦头发,“而且,刚在发现这个痕迹的时候我才想到,我好像做了很久的噩梦了。”

这段时间她总是很早就被惊醒,不过之前她也从来没当过真,噩梦而已,谁没做过几个噩梦呢?

“以前的噩梦都梦到过什么?”莺丸看问题也相当能抓住重点。

“不记得了,”宁宁摇了摇头,“这还是我第一个清醒后记得的噩梦,”所以莺丸,“她说着,脸上露出种可称为狡黠的神色,”今晚,来给我寝当番吗?”

“不怕看到我又想要从楼上跳下去吗?”莺丸嘴角微露笑意,他还以为,自家审神者现在对他,怎么也会有些心理阴影了。

宁宁正要出口的话被金色的字全部带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于是水漾的笑意就从莺色的眼睛里弥散了开来,莺丸笑过之后,“嘛~这样的话,就只能尽力回应你的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