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带着三日月宗近回到屋中之后,随着纸门关上,坐在宁宁肩膀上的狐之助一下就兴奋得站了起来,“主人大人,三日月殿!”

宁宁一手拿着三日月,一手把小狐狸接下来放到地上,“现在不知道三日月听不听得到你叫他。”就连她如果只是握着刀身而不是刀柄的话,都没法与之交流。

狐之助垮下脸,“果然还是如晴明大人所说,还需要解除那位神明的封印,殿下们才能恢复吗?”它踏了两下脚,“虽然都是神,但高位的神明真的很麻烦啊……”

付丧神虽然也是神,但作为实战用途的刀剑召唤出的付丧神,比起高天原上的高位神明,还是很有些差距的。

宁宁席地坐下,揉了把狐之助,“不用想太多,现在就能找到三日月,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在这样妖魔环视的环境里,又有这样一位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高位神明,说她有多镇定到无所畏惧,那绝对是自己骗自己的。之前第一次进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可是真实的脚软了啊,就差没瘫地上了,只是除了强撑着,也只能强撑着。

有什么办法,她是刀剑之主,享受神灵侍奉的同时,也要履行自己的责任。

所以在握上三日月宗近刀柄的瞬间,欢喜的不仅是三日月,同样也是她这个审神者。

至少,宁宁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哦,狐之助是狐狸,不算是人。

“那也倒是。”狐之助被宁宁揉了又打起精神来,它高兴的跳了两下,“今天就顺利的拿到三日月殿,主人大人,是个好开头呢。”

“嗯。”宁宁答应着盘腿坐好,把太刀放到自己腿上握上刀柄,“我先问问三日月情况再说。”

狐之助见状,也过来爬上宁宁的膝盖,习惯性的将自己团起来,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几乎是宁宁手放上刀柄的瞬间,那样熟稔的笑声就跟着响起,“哈哈哈哈,主君刚才做得太好了。”

宁宁嘴角扬起,“谢谢夸奖。”当得到三日月宗近的时候,虽然看不到,但宁宁也能猜到三日月带着她舞的这一曲有多惊艳了。

不过听到三日月也这么说,还是挺让人高兴就是了,“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突然被封入自己的本体中了?”

“爷爷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总觉得就算只是三日月宗近的声音,也能听出一种痴呆感,“突然之间就好像又重新变成了刀,哈哈哈哈,还有些不习惯。”

宁宁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爷爷啊,我没觉得你不习惯,我觉得你可淡定了,淡定到都老年痴呆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拿出抢誉的精神使劲浪一把吗?

在心底摇了摇头,宁宁多多少少有些无奈,“老爷子,你有点紧张感好吗?”她当时看到那些刀突兀的消失的时候,心脏都快吓得停跳半拍。

“不紧张不紧张,爷爷可是有主的刀剑,等主人来接我就好了,”三日月宗近的声音里是心满意足的意味,“主君果然来了。”

宁宁简直是哼笑了,“你可真是看得起我。”若不是机缘巧合,以她的能力要找到这些刀剑们,只怕绝没有这么容易。这么说起来,她的运气好像还没坏到极致啊。

“哈哈哈哈,主君不是来了吗。”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还能从中听出真心的高兴来,“而且还被主君握在手里,甚好甚好。”

对于这样一位老爷子,宁宁无奈中还有几分好笑,之前在本丸就能看她好戏来着,现在这样可能对于经历过太多的对方来说也只是毛毛雨?

最后宁宁只能伸手弹了弹刀身,“你本体可不轻,我现在手还酸呢。”三日月宗近可是太刀,而且是把很长的太刀,单手持刀而舞,以她这种体力渣来说,实在还是太为难了些。

“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的语气里多了些亲昵,“主君还是小姑娘呢。”

宁宁手撑在膝盖上支着头,对于三日月宗近的话不置可否,“在现世我这个年龄可不能称小姑娘了,”作为在社会上打过滚的人,她早就脱离少女的行列了,“而且就算变成了老姑娘,力气也不会变得更大了。”等等,她是不是内涵了自己?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如同浸染了温柔的月色,“在爷爷眼里,还是小姑娘呢。”身为审神者的宁宁,无论她自己觉得多大,在存活了千年的刀剑付丧神严中,确实都只是个小姑娘。

和自家爷爷贫了几句后,宁宁也不会忘记正题,“那其他刀呢,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当小姑娘不是挺好,这样让她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说到正事,三日月宗近答得也很干脆,“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是在一起的,后来那位在查验过几把刀之后,就分开处置了。”

宁宁闻言皱眉,如果在一起还好,如果分开的话就难办了,“知道那位把那几把刀都怎么处置了吗?”

“我是最先被拿走的,其他几振刀就不是很清楚了。”说到这里,连三日月宗近也是叹气。

虽然宁宁也是悬心,但见状仍旧安慰的拍了拍刀身保证道,“不用担心,我会把其他几把刀都找回来的。”不管在哪里,不管有多艰难,是她的刀,她总会找回来的!

又和三日月宗近聊了一会儿分开后的事,宁宁把和他谈话的结果告知了狐之助。

完全不知道宁宁和三日月宗近在聊什么,只听得到自家主人的声音还不解其意,已经缩在宁宁膝盖上无聊到打起瞌睡的狐之助稍微撑开眼皮听她说完,“明白了,主人大人,那就从明天开始着手寻找另外几位殿下吧。”

“嗯。”宁宁看到狐之助已经困倦的样子,就把三日月宗近放下,双手捧了狐之助放到榻榻米上,“先休息吧,今天一天也够折腾的。”出了这么多事,又担了这么久的心,连她也觉得累得很,更何况狐之助了。

“好的,晚安,主人大人。”狐之助把自己的尾巴抱起来,看起来马上就睡着了。

宁宁微微笑了笑,也打了个呵欠,她这天也折腾得够呛,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虽然只拿回了三日月宗近,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是良好的开端嘛。

现在这个情况和条件也没办法多讲究,好在背包里一些基本用品都还在。宁宁就着清水随意洗漱了下,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好,打算先休息一晚再说。

解下扎起的头发,宁宁拿出睡衣换好,钻进被窝里准备睡觉。

吹熄蜡烛之后,屋内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隐约透过门窗的缝隙洒落不甚明亮的光影。

刚有光亮又有狐之助和三日月宗近说话倒不觉得,这一黑下来,宁宁就自然而然想到这个庭院,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

这可是个有神明有妖魔有鬼怪的世界啊,而且这个宅院里基本上都是非人类,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总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宁宁想了想,把三日月宗近的本体刀拖到被窝旁边放着,又把狐之助挪到枕头边,瞬间觉得安心了许多。

钻进被窝里,一时还睡不着,宁宁手伸出被窝,握上三日月的刀柄,“三日月,你睡了吗?”

立刻脑海中就传来三日月宗近笑呵呵的声音,“主君忘记了,我现在只是刀,刀是不需要睡觉的。”

“也就是说作为人形的付丧神的时候会觉得困,但是作为刀的时候不会?”宁宁好奇的问道。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里立刻就涌上一种痴呆感,“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宁宁和三日月宗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一直保持着一只手在被窝外握着刀柄不动的姿势,没多久就觉得不舒服了。

想了想反正只是一把刀而已,宁宁干脆就拖进被窝里,换了个姿势抱住刀方便她握着刀柄,冷兵器的温度在这个天气凉得有些厉害,“哇,好冷。”被激了下才逐渐适应过来。

“哈哈,因为是刀啊。”三日月宗近倒是笑得很开心,“如果是人形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凉了。”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想到之前抱着睡过的付丧神们,宁宁也觉得这话没错了。

闭着眼睛随意聊着天,宁宁困意渐渐涌了上来,抱在怀里的刀虽然硬邦邦点都不舒服,但抱得久了,也染上自己的体温不再冰冷。

而且,有了三日月宗近的陪伴,安心的感觉渐渐涌上来,就像是泡入温水之中,宁宁不再挣扎,仍由意识沉入深眠之中。

整天的担惊受怕终于放松下来,哪怕环境陌生又满是各种未知,但好歹抱着自己的刀,所以宁宁还算一夜好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下意识脸蹭了蹭怀里的东西,硬邦邦的金属质感怎么蹭都不舒服,让人有点想要嫌弃,不过也就立刻清醒了。

坐起来打了个呵欠,宁宁手放上刀柄,“早啊。”

“哈哈哈哈,主君早啊,”大清早起来,这样的笑声实在提神醒脑,“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宁宁实话实说,“就是刀有点硬,总是搁到。”安全感和舒适性也只能取其一了,也不能太过于贪心。

三日月宗近还是笑得那么魔性,“哈哈哈哈,爷爷现在是刀嘛。”

“你不是一直都是吗。”宁宁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爬出来,有些冷的天气让她抖了两下,忙拿了外衣披上了,才去戳还睡着的狐之助,这家伙还抱着自己的尾巴睡得香甜。

“主人大人。”被宁宁戳醒了,狐之助晃晃尾巴站起来,“早安。”

“早。”宁宁换下睡衣,“等我换好衣服,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洗脸。”平时在本丸怎样宁宁也懒得管狐之助,现在一起出来就不能脏兮兮的。

“嗷。”狐之助答应了声,摇摇晃晃的走着之字形。

这里的式神侍女们还是很敬业的,大清早也送了早饭过来。

吃过了早饭,宁宁他们一人一刀一狐凑一起,准备开小会,或者正式点叫军议?

然而才刚坐下,门外就响起了稚气的声音。

狐之助很乖觉的跳上宁宁的肩膀,宁宁则自觉的拿上三日月宗近,起身拉开障子门,虽然听起来像个孩子的声音,但在这里又怎么感放松警惕。

出乎意料之外的,门外确实是个看起来只有几岁的女童,就像女儿节娃娃似的可爱,如果不是额头上的小角,简直和普通女童没什么区别了。

见宁宁开门,她乖巧的向宁宁行礼之后,递过来一枝当季的鲜花,上面还绑着张笺纸。宁宁有些疑惑的接过之后,女童高兴的跑走了。

“这个时代,应该没人给我写信吧。”宁宁有些莫名其妙,她转了转手里的花笺,“而且以花相赠,怎么看都觉得像情书。”

“哈哈,主人大人,这就是情书啊,平安时代的情书啊。”狐之助很兴奋的叫了起来,“主人大人很受欢迎嘛。”

宁宁挠了挠头,虽然她是个满口骚话的审神者,但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写的情书。看来三日月宗近的魅力实在很大,带着她跳舞之后,她也受欢迎了起来?

关上门拆下书信,宁宁扫了几眼,笺纸上的字迹很娟秀,还好遣词用句不是很高深,勉强也看得懂,只是没想到平生第一次收到情书,送来的却是位女妖怪。

也不知道她该感叹女,还是感叹妖怪。

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宁宁放下书信也没当回事儿,继续和狐之助三日月开小会讨论怎么才能找到其他几振刀。

然而今早来敲门的不止一个,接到第三封书信的时候,宁宁已经懒得拆了,顺手就放在了旁边,倒是狐之助绕着花走了半天。

“狐之助,你做什么?”宁宁奇怪的看小狐狸的动作,难道是对情书有兴趣?

“主人大人,您不是愁其他殿下的下落吗?我有办法了。”狐之助抬起头来一脸兴奋,“这里呆久了的妖怪们,总会有些消息来源,向她们打听就好了。”

“我们又谁都不认识。”宁宁皱眉,“贸然去打听合适吗?”

“这不是有送上门来的吗?”狐之助爪子碰碰那些书信,“美男计,”它幽幽的叹了口气,假兮兮的道,“约会的时候,哪怕是女妖怪也会愿意说几句实话吧。”

“可是三日月还是这个样子。”宁宁指向刚被放下的太刀,美则美矣,但现在三日月宗近是刀啊,又不是能与月争辉的付丧神,怎么施行美男计。

狐之助看着宁宁的眼睛闪闪发光,“不是三日月殿,我是说您。”

认真考虑着让三日月宗近去进行美男计可能性的审神者一巴掌就拍在狐之助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