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在听到那人说新选组的时候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下,果然追着他们往这边来的,是新选组显眼的浅葱色羽织。
这个时候新选组在京都的名声可不好,壬生狼绝对不是什么赞美对方的话,那里面浸染的是层层的鲜血,对敌人的,对背叛的自己人的。
所以对方提这么一句就是想宁宁跟着他跑路,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这样的判断,不能不说极机敏的一个人,也可以说是套路极深的。
如果在那人拔枪的时候宁宁还只是怀疑的话,等那句她也听过的很是熟悉的话出口,再猜不到对方可能是谁,她也就妄为审神者了。
才到幕末就遇到新选组的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转过头被人撞了下,这人还很有可能是坂本龙马,这种运气,她到底要不要买个彩票啊?
不过知道了对方是谁宁宁也就暂时不用担心被陌生人拉着跑到不知名的地区遭遇杀人强/奸或者卖掉了。
这样的话还不如被新选组抓住,吃点苦头难免,但大约是能活到她的刀剑们来救她的,最多也就丢人一些罢了,反正她丢人也不少了,这次又不是她的锅。
现在嘛,宁宁边跑着边左右转头望了下,在看到有橘色熟悉的人影一闪而没的时候,她也放下心来。有陆奥守吉行跟着,她就先专心跑吧,能不被新选组抓住还是不要被抓住比较好,她可是记得自己对和泉守兼定说的豪言壮语的。
其实,不但是宁宁对自己感觉快可以去买彩票的运气一头雾水,连追着他们的陆奥守吉行也对现在的状况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不过就是他回去捡个东西的短短时间,为什么会出现他的前主人拉着他的现主人在前面跑,新选组的人在后面追的这种神奇状况?就算是自认心大如他,也有些对这样的神转折接受无能啊!
对,没错,现在拉着宁宁在幕末的街道狂奔的人,正是宁宁所猜想的那位,这个时期历史上的有名的维新志士,也就是陆奥守吉行的前主:坂本龙马。
说来也是事有凑巧,刚才陆奥守吉行弯腰捡东西的时候,宁宁正好被被新选组追着跑的坂本龙马撞倒。
“哈哈,就是这个东西啦。”爽朗的刀剑捡起东西,很高兴的在手里晃荡了两下才转过身,回头就见到自家前主拉着现主人在说着什么。
因为还隔着些距离,哪怕耳聪目明如付丧神也听不清内容,但这样的画面冲击,也足够陆奥守吉行愣住了。
紧接着,坂本龙马拽了宁宁就跑,陆奥守吉行来不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立刻跟上。付丧神的动作到底迅速得多,很快就追上了人,而在追击的途中,也看到了随之而来的新选组。
“跑到这里应该,应该就可以了,他们追不上来了。”在放开宁宁的手之后,坂本龙马撑着自己的膝盖直喘气,被人追得鸡飞狗跳的,饶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比起坂本龙马来说,宁宁更是个体力渣,被人放开之后就直接软倒在地,撑着地面说不出话来。
听着响如擂鼓的心跳声,宁宁觉得自从自己担任审神者以来,体力受到了巨大的挑战,难道真的该好好锻炼下了吗?
看到宁宁这种状况,坂本龙马在喘匀这口气之后,又倒回到宁宁身边朝她伸出手来,“还好吗?还站得起来吗?”
宁宁顺着声音抬头,就对上一双特别亮的眼睛,这位刀剑的前主虽然不是那种让人会在第一眼觉得好看的男人,却也是个极具特色的人。
宁宁没急着伸手,而是直直的看着对方,还带着些喘息声问道,“你,你到底谁啊?为什么会被新选组追着跑?”
“我吗?”坂本龙马把腰一插,“哈哈,我是日本人坂本龙马,总有一天会成为日本Peace Maker的男人。”
宁宁完全没想到陆奥守吉行的前主是这个画风,这种日语夹杂着英语的说法,还是日式英语,她都差点没听出来。
在怔了一下之后,宁宁就跟着日式英语感叹了句,“Shit!”幸好她家陆奥守吉行不这样说话,不然她也觉得自己有点顶不住啊。
想象一下吧,带着一口土佐腔笑起来十分爽朗的刀剑男士张口就来:Master,把这个world的未来握在手里吧。
感觉真是满满的中二气息不想解释,宁宁觉得自己大概想连着打一串省略号外加嘴角抽搐的。
“哦?”坂本龙马反应可快了,立刻就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你竟然会英吉利语,哈哈哈哈,不过姑娘骂人可不好,这样就不cute了哦。”
比起对方的惊讶,宁宁可镇定多了,已经恢复了些体力的审神者拍拍裤子站起来,“这不是骂人,这是感慨。”到了她那个年代,卧槽也不过就只是能表达各种感情的普通用语罢了。
“感慨?”版本龙马闻言笑得更开心了,“我还是first听到这种说法呢。”
宁宁假假的笑了下,也不说其他,“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也该回去了,出来久了家人会担心的。”坂本龙马在这里,陆奥守吉行大概是不想出来的,她还是主动点告别吧。
“要回去了吗?”坂本龙马兴致却很高,“我送你回去吧,天色晚了,你一个人晚上在京都可不安全。”
“谢谢你了,”宁宁脸上的笑容都没半分改变的,只是看人的神色怎么带着两分怀疑,“不过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坂本龙马一见宁宁的神色就误会了,“不要担心啊,我可不是什么bad man。”一急起来,他的话里就微妙的带上土佐口音。
宁宁到底不是日本人,对口音没那么敏感,“坏人可不会说自己是坏人。”
坂本龙马闻言又是一阵笑,他觉得宁宁很有意思,不像他见过的其他京都或者土佐的姑娘。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见有人从巷子里转了出来,见到那姑娘就大步走了过来,“主人,原来你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呢。”
坂本龙马一听这个称呼就警觉起来,“主人?你们是哪个藩的人?”
“我们可不是哪个藩的人,”宁宁觉得上次和新选组的人说过的身份,这个时候还能继续拿出来用用,“我们是从乡下来的普通人。”
“是啊,”陆奥守吉行反应也是不慢,听到宁宁这么说立刻就开口赞同,“我们就只是从乡下来的普通人,哈哈哈哈。”
坂本龙马可不觉得能养得起家臣的人会是普通人,但萍水相逢,别人不想多说他也不能审问,只是听到陆奥守吉行熟悉的土佐腔,他也倍感亲切。
“你也是土佐人,”坂本龙马转头看向陆奥守吉行,然后就有种非常奇怪的熟悉感涌了上来,没有陌生感,无端的想要亲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咱是土佐人,不过我们可没见过。”陆奥守吉行站在宁宁身边,笑得好像还是和平时一样,宁宁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虽然陆奥守吉行是豁达大度的刀剑男士,但骤然看到前主,还是会有些心绪动荡吧。
“都是土佐人就好了啊,”坂本龙马立刻相当自来熟的手搭上陆奥守吉行的肩膀,“难得在京都遇到了,一起去喝酒怎么样?啊,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日本人坂本龙马,是要成为日本Peace Maker的男人哦。”他说着就转向宁宁,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姑娘也一起来如何?”
陆奥守吉行动了动挣脱开坂本龙马的手,“哈哈,感谢你的邀请,不过今天我们还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喝酒啦。”
“这样啊,”坂本龙马相当遗憾的叹了句,随即又重新振作起来,“那下次吧,下次在遇到的时候,就一起喝酒。”
陆奥守吉行怔了怔,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到底还是回了对方一个相当爽朗的笑容,“好。”
坂本龙马也是极潇洒的人,等陆奥守吉行答应之后他就挥手转身,“那,下次见,”说着也没忘记宁宁,“Good bye。”
宁宁失笑,“bye bye。”
目送坂本龙马离开之后,宁宁转头看向自家刀剑,“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要担心的。”
陆奥守吉行闻言也收回目光,“走吧,主人。”
比起之前两人开开心心玩耍的时候,回去的路上,气氛一时之间也有了改变。宁宁这一天下来对这把刀好感大增,想了想便率先开口,“坂本龙马,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历史文献里记载,到底是枯燥而无趣的,在宁宁的印象里坂本龙马是维新志士,是船中八策……但不管是什么,总不是眼前那个鲜活的,说话会混杂着英语的男人。
陆奥守吉行回过神来,他笑了下,只是笑容里多了些别的意味,“其实,我并不是很想见他。”
虽然他也知道,在幕末来做任务可能难免会见到,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种旁观和这种面对面的说话又怎么会一样。
宁宁扫了眼陆奥守吉行,比起本丸里不少刀剑,这振刃大概是很难得的对过去想得开的刀剑男士了,那种爽朗和大气也是传承自前主的珍贵品质吧。
所以在听到陆奥守吉行这么说之后,宁宁反而是笑了,“我倒是相反,不影响历史的话,我却觉得见他一面很不错。”被维新志士拉着被新选组追,这种经历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陆奥守吉行有些惊讶的转头,“主人?”
“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宁宁朝陆奥守吉行眨了眨眼睛,“不亲眼看一眼,不觉得很可惜吗?”然而她的正经没能维持上一秒钟,金字一闪,“可惜老了点,不怎么可口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坂本龙马在金句系统这里竟然是根水芹菜,还老了不好吃吗?
于是陆奥守吉行原本可能会有的感慨,就随着触不及防遇见前主的心绪动荡在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变成了某种类似于哭笑不得的情绪,“主人看人的方式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捉摸啊。”连带着说话方式也是,明明前一秒还是正经得让人感动,下一秒就风格突变到厚颜无耻了。
现在连破罐子破摔都不足以形容宁宁了,听了陆奥守吉行的话,她挑起一边嘴角哼了声,“神秘让女人充满魅力。”她就是这样风格多变。
陆奥守吉行这次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他的现主真的和他以前想的完全不同,不过有这么一个主人,似乎也不坏的样子。
“哎呀糟糕!”宁宁完全不会因此动摇,但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怎么了,主人?”陆奥守吉有些摸不着,“什么糟糕?”好像没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啊。
宁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白的双手,“刚买的那些东西,被坂本龙马撞倒的时候掉在地上了也没时间去捡,”她说着转头看向同样两手空空的陆奥守吉行,“说起来,你拿着的东西呢?”
“这个,哈哈,”陆奥守吉行难得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咱刚急着来追你们,就顺手扔下了,抱歉啦主人。”
“陆奥守吉行……”黑发审神者的背后,就如同燃起了点点鬼火,“你知道我有多穷吗?”她前两个月的工资都买了必须的生活用品,衣服、护肤品什么的从头置办可是要花不少钱的,她现在都还处于赤贫状态,也就是这次来幕末才有了点钱。今天可是买了不少东西,虽然都不贵,但架不住多啊。
虽然真的不太明白自家审神者有多穷,但看宁宁的脸色也知道来者不善,陆奥守吉行心再大也懂的趋利避害的,“丢掉的都是些普通东西,”不存在买不到,“不然重新去买过?”
“重新买过,呵呵,”宁宁冷冷一笑,“你当不要钱的吗?”她的金平糖,她的羊羹,她的和果子……
想到丢掉的那些好吃的,宁宁简直是恶向胆边生,“反正都是你和你前主的锅,你就给我等着卖身还债吧!”
“卖身还债?”陆奥守吉行行暂时还没跟上宁宁的思路,“主人想把咱卖掉吗?”
“卖给我抵债了,”宁宁阴森森的看着陆奥守吉行,“等回本丸之后,就给我努力干活好好干活认真干活,出阵远征马当番佃当番……”不把你累到脸红我改跟你姓。
听到马当番佃当番,再爽朗的刀剑男士也遭不住,“主人,冷静点啊冷静,”这种时候脑筋就转得飞快了,“再说了,咱本来就是你的刀啊,怎么再卖给你抵债啊,哈哈哈哈。”
宁宁差点被陆奥守吉行气乐了,这种时候倒是有是她的刀剑的自觉了,“就算你这么说,活也是要干的!”
“咱会好好干活的,”顿了顿,“能少点马当番佃当番就好,”陆奥守吉行说着习惯性的把手揣进怀里,然后神色一动,“哎呀。”
“嗯?”宁宁有些疑问的挑眉看向陆奥守吉行。
下一刻,一个小布袋被提到宁宁面前,还可可爱爱的晃了晃,正是刚才她递给陆奥守吉行的金平糖,宁宁看过之后有些惊讶的转头,就见爽朗的刃笑出一口大白牙,“还好这个没有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