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求睡。

谢唯斯想起他以前说过, 他以后未必会一直待在这里,有天爷爷奶奶都走了,他也许就离开了。

而现在, 他说,她在他就在。

谢唯斯觉得眼眶瞬间都被热气熏模糊了, 终于她有天成功让他觉得不是一个人了吗, 觉得有她在就是好的吗。

她转过身去把手穿过他的腰, 抱住。

刚好绿灯了,等着过斑马线的人都擦过两人走了,只有他们俩, 原地站着。

路灯下光线正好, 微风徐徐, 两人边看对方边自动等下一场红灯。

聂云岂把手滑到她,抚一抚, 无声拢入怀。

这一拢,红灯再次转绿了, 两人都不太想动, 不过最终聂云岂怕饿到小猫了, 就还是过去了。

路上谢唯斯走路都轻快许多, “哥哥, 所以你是第一次晚上出来走吗?”

“嗯。”

过了马路, 他牵着她步入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茶餐厅。

点好东西等上来那几分钟,谢唯斯又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那我们以后经常出来好不好?”

聂云岂缓缓点头。

谢唯斯目光落在餐厅外笔直漆黑的路灯下,圆圆的一圈光线照彻得下面的绿化葱绿青翠,很有夏天的模样。

但是,谢唯斯知道, 四个春秋的轮回过去了,聂云岂应该都没注意过览市的一草一木的变化。

每天都是工作,她刚来这工作的那两个月,他周末都一样待在工作室里一整天的,到后面才有时候会休息,会陪她做什么事,吃吃饭。

……

她在想的时候,聂云岂也想了同样的内容——她要是不出现,这辈子他都不会注意到览市夏天的星空,也挺好看。

谢唯斯捧着杯麦茶在手心,轻轻吹着烟气,转过眸来看身侧的男人:“哥哥,说来我们认识三个季度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时间过得很快。”

“很多都变了。”

他点头,觉得他生活是天翻地覆地变化。

想着,他凑近捏捏她的脸:“小猫本事很大。”

谢唯斯笑眯眯地举起手上的茶杯喂他一口。

刚好服务员过来上东西,看到这投喂的一幕,微愣,随即就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放下菜品。

谢唯斯面不改色地继续喂,等人走了就笑着趴到聂云岂胸膛:“啊,幸亏是在这边,如果在北市,我就出名了。”

说起这个,聂云岂想起上次元弈青说,她辞职,是因为觉得这里没朋友。

他一边给她夹菜到碗里,一边问:“唯斯,或许你想回北市吗?”

“嗯?”谢唯斯茫然,定定看他,“为什么问这个?”

聂云岂:“之前你说辞职,是觉得这里没朋友?”

“我……”她默了默。

聂云岂看过去,目光温润:“很久以前,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也跟哥哥说过,你永远不会找工作在览市,因为没朋友,很孤单。”

谢唯斯抿唇,又一笑:“那是因为……没你啊。”

两人在澄澈灯光下灼灼交缠着目光。

谢唯斯:“这边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但是有你不就够了吗?就算你是在北市,我也在北市,然后有一堆朋友,我还是会跟你出来吃宵夜,不会去和别人玩啊。”

聂云岂缓缓一笑:“但偶尔还是可以出去玩玩的,现在就没机会了。”

“我不用机会,你给我机会赖着你,我就一辈子不会无聊。”她红唇一张一阖,很是直白地道,“我说很多都变了,也包括我啊,我也变了呀,身边的景物,和心。”

聂云岂定了定,随即心软似水地点头,抱过她亲了口。

碰巧服务员又过来上最后的甜点,见两人又在腻歪,就很神奇,怎么做到的。

谢唯斯很不好意思了,等人走了说:“以后我们还是叫外卖吧哥哥,在阳台也能看风景。”

聂云岂乐不可支:“行。”

慢条斯理地吃完宵夜,两人又心情不错地踩着星光回去。

这夜天气很好,聂云岂也很好,没再有什么状况。

不过到天亮,聂云岂就准备去医院了,为了后面别再让他的唯斯再被吓到。他这次想着,医生要是再次建议住院,他就住下了。

周末早上,虽然城市还是热闹一片,但比起上班日的高峰期,显然车子就少了许多,谢唯斯开起车来也快很多。

聂云岂靠着副座椅背,看窗外幢幢树影飞逝而过,不由出声:“慢点,唯斯,太快了。”

“没事,我车技一流的。”

“……”

聂云岂想着她也才五年车龄,总是和五十年老司机一样。他是不担心自己的,就怕回头真遇上什么事故,她受伤了,那就彻底完了。

本来他早上完全能自己开车,但是怕她晕车,就给她开了,结果她可能以为他很虚弱。

幸好,路上车是真的不多,医院很快就到。

医生确实建议住院,聂云岂莫名心里有点开心的情绪,总觉得住院几天,再出去会好一点,能给她一个好一些的自己,不会再吓到小猫了。

只是转眼看着谢唯斯的小身影一个人走来走去,缴费,办手续,他瞬间心疼。

她应该第一次做这种事。

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公主,有天却清晨开车送他来医院,把车开得飞起,然后一个人各种忙活,给他办住院手续。

谢唯斯忙好回病房。

刚在床边站停,就被床上的伸手拉到怀里:“唯斯。”

“嗯,我在。”她靠在他胸膛,声音脆生生的,可爱又可怜,“有没有不舒服?”

聂云岂摇摇头,没插针的手摸摸她的脸:“对不起唯斯。”

“什么。”她没懂,看他眼神稍许,才明白他是觉得她照顾他,辛苦了。

谢唯斯笑笑,“没什么啊,你没事就好。”

她一点不觉得辛苦,虽然从来没自己办过这些事情,每次去医院都是惊动一大堆人,别人都给她办得妥妥帖帖的。

但是,聂云岂没有人啊,他没家人,在这里也没亲人,最亲的人就是她了。

她办事的时候还觉得挺开心的,能够照顾他的那种开心。

聂云岂跟她说:“去沙发里躺躺,还早呢。哥哥没事,不要担心了。”

“好,那你睡吧,我不困呢。”

“那就买早餐,吃东西。”

她点头,语气甜腻道:“你不用管我,我会照顾自己的,你躺着好好输液。”

聂云岂被这句‘我会照顾自己的’,戳得心口都麻了。满心的愧疚,想迅速做一个正常人,以后都由他来照顾小猫。

他唇角牵了牵,看了看她,朝她笑:“来,哥哥亲一下?”

“……”

谢唯斯马上凑上前,自己先亲了口他的眼睛,又缓缓滑下来,吻住他的唇瓣。

吻完,她微笑,“你睡吧。”她给他掖被子。

聂云岂很快就睡着了,房间也安静下来。

除了薄弱的呼吸声,就是输液瓶在一滴一滴地流动着。

谢唯斯自然没去睡,她等他睡着了,就去找了医生,问聂云岂最近为什么有些会严重,昨晚还差点出事。

医生说是没休息好。

谢唯斯想起那几天自己在北市的日子,他总是没吃药,陪着她聊天,聊到最后她睡着了他才睡,来的这一周好像也没怎么吃安眠药。

昨晚也没有。

她瞬间后悔得不行,觉得不止以后要和他谈精神恋爱,甚至都不能和他一间房睡了。

回到房里,谢唯斯默默坐到病床边,趴下看睡着了的男人,心里又愧疚又甜。

坐到日头已经高起,晒到病房,她有点饿,才想起没吃早餐。

点了份后去取完回来,却发现聂云岂醒着,坐起来了。

谢唯斯马上过去:“哥哥你怎么醒了,不舒服吗?”

“没事,元弈青两人来了。”聂云岂轻声说。

谢唯斯在床边坐下,“那他们怎么来了就走了?”

聂云岂牵过她的手,“知道你在,就不会待那么久,打扰我们两人世界。你去哪儿了?”

谢唯斯蓦然一阵不好意思,两人世界呢,“我去拿早餐了呀。”

“还没吃?”

“嗯嗯,忘记了。”

聂云岂把人揽入怀里。

谢唯斯舒服地窝在他怀抱,“你躺下再睡一觉吧。”

聂云岂靠着床头,手抚着她的背,一下下的像摸一只猫,“不用睡了,今天只是正常吊个水,没事,不用担心。”

她抬眸认真端详他,“真的不难受吗?你要说实话啊。”

“嗯,实话,很正常。”他桃花眼里溢出认真又柔软的笑意。

谢唯斯松了口气,也笑起来:“那你要吃饭吗?”

“好。”

谢唯斯下床去打开早餐放到客厅茶几上,弄好手上沾了点湿,她进浴室去洗个手。

洗完出来,聂云岂还没吃,还在等她。

男人正正经经地靠着沙发坐在那儿,客厅的落地窗飘进来金色的阳光,空凋在运转,被晒着也不冷。

此刻他一身黑衣都也被披上了金色,侧脸看着,就是非常非常的迷人。

谢唯斯走过去,一把爬上沙发窝在他身边。

男人回过头来,光线从他脸上游走了半圈,他布满金色的眼睛渐渐回归正常的漆黑,那一幕真是,好看到爆。

谢唯斯先亲了一口,道:“阳光下的男朋友真是太好太好看了。”

他莞尔:“唯斯什么时候都好看。”

啊!谢唯斯没想到会被扳回一局,完全完全没料到聂云岂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什么早晨啊,果然是金色的,闪闪发光的。

她开心到想把他就地扑倒,但还是记得昨晚就是因为她,他才这么严重的。

想起来她都害羞,把他折腾到扛不住。

聂云岂发现她白白嫩嫩的脸上突然飘红的时候,以为她是被日光晒的,“太热了吗?换个位置坐?”

“哦,没有。”

他拿手背摸摸她的脸,“那怎么脸红了。”

她越发脸红了,“我想扑倒你,但是想起你就是被我折腾来医院了。”

“……”

聂云岂目光灼灼笔直地落在她脸上。

谢唯斯觉得他这样全身上下一身黑,又一道这样柔情肆意的眼神看她,莫名得好撩人,好想让人不顾一切去从身到心俘获他。

她说:“你别看我,太撩人了。”

他一笑。

然后伸手揽过她,温柔细语:“傻瓜,内疚什么,昨晚哥哥本来就不舒服。”

“可是我不吻你,不撩拨你,你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聂云岂缓了缓,附耳在她耳边说:“这能怪你吗,唯斯?”

“……”

谢唯斯身子蓦地一热,他什么意思??

她定定看他:“不怪我吗?你都说了不行的,你怎么不怪我你还这样说。”

他喉结滚动了下,而后与她布满闪烁羞怯的眼神直勾勾交缠,然后默默道:“当然不能怪你,怪我自己,惹你惦记。”

“……”

谢唯斯凑近,一身火热与绯红,“哥哥你再这样,我会控制不住继续的。”

“你不会了。”他反倒是有点内疚,摸摸她脑袋,“吓到你了唯斯。”

谢唯斯鼻尖一酸,“嗯,我决定以后都不和你睡了。”

“?”男人默了默,温柔道,“没事。”

“什么没事,医生说你是没休息够。就算我不撩拨你,你和我睡这几天,也老是没吃安眠药,老是等很晚才睡。我不想和你睡了,我们以后各睡各的,都早睡早起。”

“……”

聂云岂不知道怎么安抚真的吓到的人,她昨晚是真的吓坏了。

这趟住院,待了一周。

聂云岂每天都很认真地吃药,吊水,睡觉,医生没说可以出院他都不提那心思。

到一周后,医生觉得他情况好转了不少,说可以出院了。

然后聂云岂已经有半月没回北市了,就回去了一趟。

奶奶还在医院,时而昏沉时而清醒,日复一日地治疗着。

聂云岂就在那儿多待了不少时日,等到他再次回来,已经六月下旬了。

他回北市的时候,谢唯斯还在他的房子住着。

聂云岂以为她是在他房间,结果回来那晚,进了房间,发现床上就一个枕头。

而且房间明显空了不少,没有以前谢唯斯随手放的衣服、包、首饰手机什么的。

他想起她说过的,要分房睡。

心底好像有些空落落的,他走出去到隔壁门口,她躺在床上玩手机。

看到他,谢唯斯马上翻个身趴在床尾,“哥哥?怎么了?”

聂云岂微笑:“今晚不和哥哥睡吗?”

“嗯。”她不太好意思,“你自己睡嘛,你自己吃药后早早睡比较好。”

他没马上答应,也没马上反对,一会儿后才似乎想好了,有些恋恋不舍地点头。

然后转身回去了。

聂云岂确实是想着,吃药的话,也没办法陪她,那就自己睡吧。

只是走到门口,还是有些想她。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谢唯斯出来,站在自己门框看他。

四目相对,她走过来:“哥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事。”

谢唯斯走到他面前:“那你怎么来找我,你想和我睡吗?”

聂云岂浅笑,没说话。

谢唯斯见此,踮起脚尖把他压在门框上,“你是不是想我了?”

聂云岂缓缓点头,附身温柔耳语:“你不想哥哥吗?”

“……”谢唯斯瞬间可怜兮兮,像一只被饿到的猫,她眼神水汪汪地盯着他,“我想啊,都好久没见你了,感觉都快秋天了。可是你自己睡比较好嘛。”

聂云岂说:“哥哥没事了,身体最近很好。”他声音温柔到滴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诱哄,“来和哥哥睡好不好?哥哥想和你睡。”

谢唯斯浑身一阵发烫,讲情话的聂云岂真的是!

“可是……”

他直接打横抱起她,进门,没有可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