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孔雀东南飞(07)

好啊,怎么能不好!

哪怕如刘兰芝这样,深受传统思想束缚的封建女子,都觉得焦母太难伺候,何况是季言之这位本质上其实挺大男子主义的大老爷们。他是真的厌烦了焦母的不知所谓和明知故犯,才干脆利落的让刘兰芝找来了族中长老们。

可以说效果很好,最起码今日季言之是没有感觉到焦母在作妖。

刘兰芝:“母亲能想明白自然是极好,如此夫君休养好了身体,哪怕不去做那抄文书的小吏,也能放心外出。妾怕就怕过一顿时间,母亲又故技重施。不说其他,母亲这样反反复复下去,妾也只能再次觉得,夫君你家的媳妇难做。”

“难做,兰芝不也是做了三载有多?”季言之躺在床榻上,眼睛半阖半张。“母亲那儿,按照平日里那样来就成。要是母亲嫌无聊,大可跟着你一起纺纱织布。”

“母亲她……”愿意吗?

刘兰芝欲言又止,终究没有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因为刘兰芝觉得,如果这么一问,季言之必然会回答,不愿意就继续足不出户,好吃好喝的供着吧。反正只要焦母不觉得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堪比猪的一生,季言之这个在族中长老们印象中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孝顺生母的家伙,还有什么话可说。

“……左右不过多耐心一点,母亲现在并不会再平白无故的冲你发火,就算唠叨,兰芝你也多担待一点。”

刘兰芝抿嘴,半晌后有些不悦的道:“夫君这话说得妾可不受听,母虽不慈,妾却做到了侍奉如亲母。如今母亲的性子已经慢慢变好,妾自然更爱侍奉母亲如亲母。”

“嗯,你最有孝心。”季言之有些敷衍的道,只在于没有纠正的心思。“就按照以往来吧,依兰芝的心性,为夫自然是相信兰芝不会刻薄母亲。”

其实按照季言之来看,焦母那类得了典型的更年期综合症的妇女,还真就不能事事顺着她。《孔雀东南飞》原着中,焦仲卿事事顺着她,说休妻就休妻,而且‘顺’得家破人亡,而刘兰芝被传统孝道洗脑,侍奉焦母如生母,得来的又是什么?日以继夜的嫌弃,哪怕在亲生儿子面前也难得加以掩饰。

别看季言之用一系列的骚操作,让焦母将大部分不满都慢慢移植到了自己的身上,实际上焦母还是对刘兰芝意见大得深沉。季言之琢磨,这和刘兰芝三年未有孕有很大的关联。

只是……

什么时候生孩子?谁特么能够准确知道?哪怕是季言之,他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在同房前,不动声色的将助孕的药丸放进茶水里化了,喂给刘兰芝喝。

而吃了助孕药丸,有99%的机率怀孕,剩下01%不孕的可能性很低,但就那么运气,刘兰芝就刚好踩上了01%的机率没有怀疑。

这……

季言之无话可说,只能按照一月一颗的量,继续暗地里将助孕药丸化进茶水里递给刘兰芝饮用。

“平日大夫上门为夫君复诊,夫君早点休息吧。”

喝了一口茶水,刘兰芝懒得再去谈论与焦母有关的话题,只将床铺好。

季言之嗯了一声,揽过刘兰芝就此歇下。

一夜无梦。清晨时分,大约鸡鸣三声响后,季言之便起床梳洗。

刘兰芝早早地起来了,正在厨房忙碌。她煮了一些好克化的栗米粥,芋头禾叶梗加粗盐腌制而成的咸菜,再切上…嗯,应该是白萝卜腌制而成类似于后世泡菜,也叫咸菜,便是今早的早饭。

这时候的人们一般都使两顿,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早饭,晚上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晚饭。中午那顿,看情况。比如说焦家,因为焦氏一系好歹是世家出生,嫡系如焦仲卿这一脉,又出了像焦仲卿这般、好几个读书人。

过去的读书人讲究,各种繁琐的规矩先不说,但少食多顿精细是普遍的认知,所以焦家吃饭一直都是三顿,不包括焦仲卿有时候熬夜看书,刘兰芝还要忍着困意,给焦仲卿准备宵夜。

可以说刘兰芝的贤惠能干,注定了她一刻也不得闲。自己闲不下来。

早膳摆在正房的露天院子里的石桌子上,石桌子不远处的东南角有一口水井,水井旁种了几株瓜果,平日里都是刘兰芝在伺候,如今基本上刚刚装出嫩芽,倒将整个正房点缀出绿意。

刘兰芝将食盒子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放在石桌子上,让季言之先用的同时,还不忘去唤焦母出房门用膳食。

焦母同上了年龄的大多数老人一眼,低觉浅眠。鸡鸣一声响的时候,焦母其实已经醒了,不过不想做事情,干脆懒洋洋的磨蹭,直到刘兰芝来请她才姗姗出了房门。

焦母一出来,就坐了上首的位置。

这是规矩,达者长辈居上首位。季言之一开始坐在下首位置,将首位留给焦母,便是基于这规矩。

刘兰芝开始为焦母盛栗米粥,又给季言之添了一碗,这才坐到季言之的身侧,给自己添了半碗栗米粥慢慢的吃着。

焦母也是慢慢的吃着,动作很优雅,就和她的慈祥外表一样具有很大的欺骗性,倒可以看出焦母原本的出生很不错,挺讲究细嚼慢咽,食不言寝不语。

用了膳食,刘兰芝便收拾碗筷用食盒子装着回了厨房清洗。季言之打算回偏院看书,焦母欲言又止的叫住了他。

焦母:“大郎,为娘想到外边走走。”

季言之故作诧异:“母亲此话何出?儿子可没有禁母亲的足。只是谷雨前后,雨水多,母亲又有风湿老寒腿的毛病,还不如留在家里好生休养。”

焦母叹了一口气,不知该怎么说。

这时,季言之又道:“母亲可是因为无聊、无所事事的关系所以才想在天气变化多端时有不好的情况下,出门走动一二?正巧昨晚入睡之前,儿子和兰芝谈论过这方面的事儿。母亲如果真觉得一个人呆着苦闷乏味儿,不如和着兰芝一起纺纱织布。”

焦母听了这话,却是一阵气闷。“为娘年轻时,可没少纺纱织布,现在为娘老了,难道还要靠纺纱织布养家糊口不成?”

“母亲,这些事儿都是你高兴做就做,不高兴做……要不,你学邻家老婆子喂上几只小鸡,每天听着小鸡叽叽叽的叫唤,也算陶冶情操。”

焦母:“……”

半晌后,焦母泄气的挥了挥手。

“大郎回偏院看书去吧,为娘要是实在憋闷无聊,自会去找大郎家的说话。”

焦母这样,是想起了两天之前被族中长老们轮番说教的事情。

这才过去两天,她有什么脸面出去走动一二啊,不怕乡间邻里异样的眼光,将她面皮儿都臊得没了!所以焦母泄气阑珊,甚至念叨罗敷这位邻家小娘子最近怎么没登门,陪她好生说话了。

罗敷虽然心机,但哪里比得上后世的心机白莲那样脸皮子厚,被季言之那样无视甚至鄙夷,怎么可能登焦家的大门。而且罗敷之所以对焦仲卿起了心思,除了焦母在她面前说尽了焦仲卿好话外,更有焦仲卿任庐州郡太守府抄文书小吏的缘故。

如今成了焦仲卿的季言之找了一个脑子有疾的理由,早早就打发人前往庐州郡太守府辞去抄文书小吏的工作,朝廷中人的官职身份一下子没了,相当于迷惑光环被灭了一层,只是想嫁个好人家过上衣食无忧,家中有薄产、私田尽百亩的罗敷又怎么可能再把焦仲卿(季言之)当成目标,去逢迎焦母这阴晴不定,还喜欢刻薄儿媳妇的老女人。

这不,在焦母恋恋不忘,想起罗敷往日陪伴的时候,没隔几日,邻家就传出罗敷已经和镇上一户人家定下婚约,准备不日按照古礼举行婚礼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焦母直接就懵了,忙对上门来看她有没有听族中长老们话,好好修身养性的妯娌说话道:“这,罗家也太失礼了,怎么能这么突然就给罗敷小娘子定下亲事了。”

妯娌撇嘴,心中不屑,倒是面色用心的劝诫焦母道:“我的好大嫂哟,亏你还是大家出生呢,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日子让你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人家给自己家及笄的小娘子定婚,算什么失礼?”

焦母欲言又止,是真的不好说她与罗敷小娘子私下的约定,以及与邻居罗家的默契,只得悻悻然的道:“是我失言了。”

妯娌又道:“你就是失言,你家大郎媳妇是个好的,平日里洗衣做饭纺纱织布,哪样不是做得特别的利落,谁见了不道一声贤惠,偏偏你啊,就是看她不顺眼。”

焦母:“她刘兰芝嫁与我儿三载,都未有所出,我能看她很顺眼!”

“大郎在庐州郡太守府做事,一年半载难返家一次,即使返家休沐,待了的时日也不多,夫妻俩聚少离多,如何有孕?”妯娌可不怕焦母甩脸子,直言不讳的指出焦母不对。“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依着你的脾气,大郎夫妻俩在聚少离多的情况下,大郎媳妇都有孕了,只怕你还会疑心大郎媳妇不守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