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矩, 他们作为外男当然不能去看正在梳妆打扮的新娘子。可是保康着急要看,哥哥弟弟们只能跟着他。
喜宴当天,宾客满门、锣鼓喧天, 到处是彩灯和华服, 到处是喜庆和祥和。跟着的宫人们和索额图他们都知道几位皇子的动作,可也只能装看不见。
这要是瑞亲王指明要见新娘子, 他们可以直接拒绝。可现在他们这般“偷偷摸摸”的, 太子也跟着,他们怎么拦?就当不知道了。
反正皇子们年龄都小,传出去也没人说嘴。
索额图因为官职被停了,心里对参与其中的法喀那个恨啊,对瑞亲王更“警惕”。和皇上提出来瑞亲王不蓄发,不穿皇子服饰, 不跪下行礼的几位官员,就是他指派的。
可他心里再怎么不乐意, 他对皇上给指的这门婚事是满意的。
对法喀这个时候的这个态度,那是更满意。
到底是太子的母家, 不一样。索额图望着太子那秋香黄的太子服饰, 面带微笑, 心里头对于保住太子的心思, 更坚定。
……?
太子他们一行人穿过圆月门,进来后院, 除了保康, 都感觉自己一生中都没怎么“偷偷摸摸”过。
保康:“阿弥陀佛。人生百味, 各有体会。”
大阿哥嘴角一抽:“保康弟弟你到底要看什么?”
保康:“阿弥陀佛。关系到三舅舅的后半生幸福,保康先看一眼。”
哥哥弟弟们齐齐楞眼,太子直接问道:“何解?”
保康:“看看新娘子的性情,去告诉三舅舅,选择正确的相处模式。”
哥哥弟弟们齐齐傻眼。太子彻底糊涂:“比如?”
保康:“阿弥陀佛。比如,竞争斗争关系。两个人都强势,都只追求满足自己的愿望,无视对方,其中更为强势的一方就会运用权力、吵闹、强求、武力、冷暴力等等压迫另一方。”
“比如,一方性情懦弱,一方强势,一方被迫屈从对方,即使有理,也只能退让。长此以往,就会导致弱势一方产生积累的愤怒,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再比如,一方热情,一方冷淡。出现问题或发生冲突,冷淡的一方有意识地搁置或降低冲突的程度,直到下一次严重冲突再次爆发,看似暂时减少冲突引发,但问题没有得到根本上的解决,而是逐步积累,埋下隐患。”
“再比如……”
“再比如,取长补短、互补共赢?”胤祉呆愣愣地问出来。保康眼睛一亮,小小的惊喜:“胤祉哥哥也知道?”
哥哥弟弟们:“我们都知道了。”
这不是就人和人之间相处的问题总结?还夫妻关系?“我就纳闷保康弟弟怎么知道夫妻相处之道,原来……”
大阿哥的话音一落,哥哥弟弟们一起笑。
保康不服气:“这不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太子抢先说道:“那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这是夫妻相处。夫妻,知道吗?不一样。”
保康:“夫妻不是‘人和人’?”
保康看着他的哥哥弟弟们,发现他们脸上那“理所当然不一样”的表示,他是真心纳闷不解。但他的问题将哥哥弟弟们都给问住了,把宫人和侍卫们也都问住了。
大阿哥一弯腰,贴在保康弟弟的耳朵边说道:“不一样。夫妻是一男一女。”
保康:“……”
大阿哥小小的着急,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儿为何聪明的保康弟弟不明白:“人和人之间的相处,那是同僚之间,同袍之间,好友之间……明白不?”
保康:“……”
保康眼神儿疑惑,眉眼纠结:“大哥,保康还是不明白。一男一女不也是‘人和人’?”
大阿哥:“……”
“哎,保康弟弟你太小了,长大了就知道了。”
哥哥弟弟们齐齐附和:“哎,保康弟弟/哥哥你太小了,长大了就知道了。”
保康伸手扑棱扑棱胤禛弟弟和胤祺弟弟的小光脑门:“你们比保康哥哥还小。”
两个小夫子。
保康一脸高深莫测:“你们才不明白。我们先去看新娘子。”
太子无奈:“好吧。但保康弟弟,看到新娘子,要乖乖的。”
保康麻利地答应:“保证乖乖的。”
他汗阿玛的岳父,太子的亲姥爷,新娘子的父亲,赫舍里·噶布喇,正在病中,太医说估计撑不过今年,保康怎么会在婚礼上闹出来乱子?保康保证乖乖的,他就“乖乖”的。
哥几个摸到新娘子的院子,不敢明目张胆的进去,又转到院子的后门,从后罩房的小门进去。
这也是一个小四合院,后罩房住着侍女们,她们见到这些皇子“大模大样”地偷摸进来,都装看不见,都捂嘴笑。
保康自觉他要有礼貌,也冲她们笑,笑得友好亲切——看得侍女们眼睛发直。
太子一把拉住保康弟弟转头,转身。
阿弥陀佛。保康弟弟不光长得好,还这么招人的性子……阿弥陀佛。
保康:“……”
不管怎么说,保康还是来到了新娘子房间的窗户底下。外层的窗户半开着,里层是纱窗,纱很薄,可密度高,看不到里面一丝儿。而且窗户对于保康来说太高他够不到,他想用内力浮在半空,又怕这大白天的吓到人。
“大哥——”保康朝大哥伸胳膊要抱抱。
大阿哥满脸“嫌弃”地伸胳膊抱住,暗暗冲瞪眼的太子一扬眉毛。
太子:“……”
胤祉、胤禛、胤祺心有灵犀,果然保康弟弟/哥哥一回来,大哥和太子哥哥不那么,额,不那么让人避之不及了。
保康隐隐感受到身后哥哥弟弟们的眉眼官司,可他正忙乎大事儿无暇顾及,右手一伸,在窗户上戳一个小洞洞。
噶布喇家里虽然没有索额图家里的金碧辉煌,可大清国一等富贵人家该有的他家里都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花鸟虫鱼,多重进的大宅院里,姑娘住的地方当然更是精致典雅,糊窗户的纱都是织造局特供的秋季霞影纱。
他的身后,胤祉用眼神暗示太子看那个小洞洞,那意思,“这么一块霞影纱,可惜了。”
太子一脸高傲,那意思,“一块霞影纱,有什么可惜的。”
胤祉:“……”
胤祉表示,他主动和太子哥哥说话,就是一个错误。太子表示,果然是没见识的,一块霞影纱也可惜,还是保康弟弟最好。胤禛和胤祺一人戳一个哥哥的腰窝,那意思,快看。
大阿哥保清抱着保康,保康的视线就恰好在窗户的三分之一下方,就见他从袈裟补丁里摸出来一个很小的小望远镜,贴在左眼上,慢慢靠近那个小洞洞……
哥哥弟弟们内心一起咆哮:保康弟弟/哥哥你怎么还随身带小望远镜?不对,你怎么有怎么小的望远镜?不对,拿着小望远镜看女子,这不是“登徒子”?保康弟弟你都学了什么?
可是他们的保康弟弟/哥哥对于自己的“准备充分”非常骄傲,虽然他视力好不需要望远镜也能看清,可他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普通人出门偷看,哪里不需要装备齐全?
保康右手举着小望远镜,右眼睛眯起,左眼通过那个小洞洞打量新娘子的闺房,正好和对镜梳妆的新娘子看一个对眼……
四目相对,一个惊吓,一个惊喜。
惊喜的保康发现新娘子吓得要叫人,立即大喊一声:“三舅妈!”
声音中气十足,还用了内力,这下子,新娘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屋里肯定有很多老福晋,皇子们想想就害怕。太子的“跑”字还没喊出来,大阿哥抱着保康弟弟撒腿就跑,太子也跑,其他的皇子们也跑。
老福晋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侍女们来禀告:太子领着皇子们来偷看新娘子,瑞亲王喊一嗓子,他们就都跑了。
老福晋们哈哈哈笑,新娘子羞得脸通红,太子:“……”
不管怎么说,这口“锅”太子都要背上了,他是太子,这是他的母家,他不背谁背?
一干皇子们被领到噶布喇的面前,太子面对他亲姥爷带笑的眼睛,心里头气得牙痒痒,还只能承认是自己“好奇”。
可是今天噶布喇的闺女出嫁,还是这么一门好亲事,他“人逢喜事精神爽”,本来就精神头好了很多,听说太子和皇子们的顽皮,只觉得亲近,只觉得高兴。
太子红润润的面堂,精精神神的眼睛,端庄得体的礼仪……咳咳,连跑带吓;一副小孩子好奇新娘子的模样,朝气蓬勃……咳咳,背锅。可是噶布喇不知道啊,他难得的不拘束君臣礼仪,哈哈笑道:“在这吃了宴席,下午还要去钮钴禄家?”
太子点头:“……嗯。”
太子本来想说“汗阿玛吩咐他们去”,被保康弟弟在身后戳一下后腰,太子话到嘴边咽回去,可他平素和噶布喇不熟悉,临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嗯”一声。
可是噶布喇因为他的反应更高兴。
噶布喇性情木讷,对亲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加上这几年身体不大好,差事也停了几乎不进宫,和太子的接触几乎没有,就是今儿一开始撑着身体迎接太子和瑞亲王,在众人面前也更不能说什么。
今天的事情,不管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太子自己的意思,此刻他看着太子,就非常高兴,非常、非常高兴的那种高兴。
“太子、瑞亲王、四位皇阿哥,你们都习惯午休起来后用晚膳,待会儿用完茶果子,先午休,午休起来用最后一轮喜宴,好不好?”
太子愣住,保康赶紧又戳他一下。
太子:“……好。”
保康扬起笑脸:“谢谢承恩公费心。”
噶布喇一愣,看向最讨喜,最“胖气”,笑得最灿烂……的瑞亲王,他也不由地笑出来,笑得舒畅:“好,好,不谢。”
…………
一伙儿小孩子,按照噶布喇的安排,先用一些茶果子,接着就开始玩游戏——噶布喇家里和其他王公贵族家里一样,也建有滑滑梯和跷跷板。
虽然没有宫里的高,但小有小的玩法,一会儿小孩子都玩得开心。
而噶布喇也开心。噶布喇等皇子们出去玩乐之后,听家仆细细地说完瑞亲王看新娘子的每一个细节,回想起瑞亲王刚刚的笑容,那份气度,特别是那双眼睛……让家仆扶着自己,来到他闺女的院子。
这个时候,新娘子已经梳妆完毕,正满脸通红地手捧“小书本儿”,恍恍惚惚地听她额涅的“教导”。
噶布喇进来,吩咐仆人和福晋出去,自己坐下来和闺女说话。
父女见礼,新娘子收敛心神,肃手端身正做听教导。
噶布喇:“我们家……其他的事儿你都不要管。你小妹妹,你也不要管,你这番出嫁,阿玛的心愿也了了。”
小女儿,估计将来是要进宫的,有太子在,她作为姨母总是一生无忧,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操持出嫁。而儿子们,不管如何,也都娶妻生子。
自觉家里的任务都完成,噶布喇脸上带笑:“当年,你姐姐出嫁……你祖父告诉她三条规矩,阿玛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导你,今儿告诉你。”
新娘子起身行礼,肃手站立。
“学会知足,不要抱怨。赫舍里家族有今天的荣耀,谁都不能再有抱怨,男子、女子,都一样。”
“学会平静,要沉得住气。不管是朝臣处理政务,还是一家主母处理家务,人都要自己先平静下来。”
“学会身心并用,有心,要行动。你付出了,你足够“好”了,聪明的人总有一天会看到。”
寂静。
噶布喇面色平静,新娘子极力克制自己不哭出来。
当年新娘子的大姐出嫁,嫁给皇上,新婚之夜就闹不愉快。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少女皇后,一个是天之骄子的少年皇帝,可皇上不高兴了,可以去其他地方,皇后能去哪里?
少年皇后手足无措,找到安排自己嫁给皇上的祖父索尼。索尼历经四朝,达到为人臣子的顶峰,如今还能全身而退,退下来之前还一手将家族捧到至高,自是有他的人生道理。
索尼说:“祖父也不懂小儿女的夫妻相处。但家事国事天下事,前朝后宫,总有相通之处。祖父这一生,只有三个道理。”
然后就把他作为一名臣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道理,教导给大孙女。
如今噶布喇有感于瑞亲王的行动,他觉得,既然皇后、瑞亲王、法喀都这般有诚意,他也要拿出来自己的诚意。他认为,当年大女儿没有她们祖父的大智慧,可也用她所有的心思和聪慧,让皇上看到了她,记住了她,这三条规矩,总是好的。
所以他要撑着病体,来告诉二女儿。
年轻的时候是满洲人特有的精悍矮小身材,如今变成一个更矮小一身病态的老人,他的一生,可能没有多大的本事,可能没有多大的能耐,可他对自己的孩子们,都付出了自己的关爱。
新娘子看着自己父亲那平静的眼睛,胸腔里汹涌澎湃剧烈起伏。
硬逼回去要夺眶而出的泪意,硬露出一个笑儿,再次蹲身行礼:“女儿谨记阿玛教诲。”
保康自然不知道他的一场玩闹,引出来噶布喇的这番心思,他看到新娘子有一双充满善意的眼睛,浑身的气息也平和稳重,他自己喜欢,就觉得他三舅舅也一定喜欢,将来一定和和睦睦的,幸幸福福。
…………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春当正,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妙、妙、妙。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
吉时来临,吹吹打打、欢欢乐乐中,新郎官法喀领着人来迎亲,新娘子手里抱着一个红红艳艳的大苹果,在两位老福晋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自己的院子。
众人开始没有规矩,不分大小,尽情欢乐的闹腾。
“阿哥阿姐把炕扫,全活人,请来了,又撒栗子又撒枣,一个妞子一个小。”法喀身边的颜珠麻利地送上红包。
“大姑娘大,二姑娘二,二姑娘出门子,请您给我送个信。搭大棚,贴喜字,擦红粉,戴耳坠……”法喀身边的尹德立即送上“感谢”的红包。
“大清国,新事多,年轻小伙怕媳妇。媳妇媳妇,你别骂,孩子哭,我哄着,饭不熟,我等着,小尿盆儿……”法喀赶紧亲自送上红包。
众人轰然大笑,都笑话法喀将来必然是四九城里一等一的“怕老婆”。保康和哥哥弟弟们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三舅舅一身新郎官的喜气,听着人们欢唱各种喜歌,也笑得脸上朵朵桃花开。
他记得在五台山的时候看新娘子出嫁,师祖说:“怕老婆”的毛脚女婿,这是所有娘家人的心愿,不奢求他怎么礼仪得体、怎么文采风流,只希望自己家的姑娘将来生活美满,被女婿疼爱包容。
保康相信,他三舅舅将来一定是一个四九城一等一好的“毛脚女婿”。
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喜钱一枚一枚从天而降。保康和哥哥弟弟们一起,跟着送亲迎亲的队伍从赫舍里家来到钮钴禄家,昂首挺胸,特骄傲。
一边“骄傲”一边撒铜钱,给外婆舅妈姨妈们请安,又和其他小孩子们在大门口撒喜钱,四舅舅颜珠看见大门口挤挤挨挨的人群,生怕皇子们在大门口不安全,安排他去“滚床”。
“嗷!”保康自觉领了任务,嗷嗷叫着高兴得来,小将军一般领着哥哥弟弟们一起,认认真真地给他三舅舅“滚床”。
哥六个一起,还有钮钴禄家族里的几个五六岁小阿哥一起,在法喀的婚床上叽叽喳喳,蹦蹦跳跳,打几个滚,再打几个滚,从床脚滚到床头,从床头滚到床脚,滚啊滚,滚啊滚,滚三滚,再滚三滚……
亲朋好友们爆发出一轮又一**笑,前仰后合捧肚子,笑得脸皮直抽抽。
以往的婚宴,有小阿哥看人多,害怕,不肯滚,大人就拿糖果哄劝。如果小男孩还不肯滚,大人就把小男孩横抱起来,往床上一扔,小男孩借惯力自然在床上滚了几滚,就够大家欢乐得了,今儿倒好,众人都觉得法喀将来必定子嗣兴旺、兴旺加兴旺。
法喀因为小外甥的闹腾,众人的欢乐,也笑得欢喜,心底深处对这门亲事的抗拒之情少了许多,多出来一丝丝期待。
小外甥一边滚一边大喊:“三舅舅,保康要弟弟。”法喀麻利地掏出红包,从太子到胤祺小阿哥到每一位小阿哥,挨个都有。
小外甥一边滚一边再大喊:“三舅舅,保康要妹妹。”法喀再次麻利地掏出红包,从太子到胤祺小阿哥到每一位小阿哥,挨个都有。
哈哈哈,哈哈哈,爆笑声此起彼伏。亲朋好友们感觉自己今儿实在太开心,太快乐了。参加过那么多次婚宴,今儿这次是最放得开,闹腾得最尽兴的有没有。
拜天地、跨火盆、跨马鞍、掀盖头、做账子、喝交杯酒、吃长寿面,吃半生不熟的水饺,吃五福米饭……欢笑声中,婚礼渐入**,德高望重的族老在庭院当中为新人唱起《阿察布密歌》,人们把美酒和食物抛向空中祭告上天,祝愿新郎、新娘合合美美,祝愿整个家族兴旺延绵。
傍晚来临,夜幕降临,神灵使者的萨满跳起来“婚祭”的舞蹈,年轻的儿郎们和新郎、新娘吃、闹、耍笑,开始闹洞房,保康和哥哥弟弟依依不舍地回宫的时候,耳朵里还缭绕着那祝福满满的歌曲。
选择良辰吉日,迎来新娘庆贺新婚,杀猪宰羊,摆下宴席,供奉在天诸神。请天神保佑,夫妻幸福,白头到老。六十岁无病,七十岁不是老,八十岁子孙绕膝间,九十岁鹤发童颜,一百岁仍健康如前……
十八的月亮依旧圆胖,几颗星子快活地眨眼。保康带着对他三舅舅和三舅妈的祝福进入梦乡,钮钴禄家的婚宴还在欢闹,不到深夜不罢休。
钮钴禄家和赫舍里家的联姻,圆满完成,参加婚礼的人都莫名相信,他们小夫妻会在联姻之外,有一份美好的婚姻生活。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都满意,皇后娘娘喜得直念佛,宫里的赏赐流水一般一箱子一箱子朝新婚夫妻的院子里抬。
九月十九日夫妻祭祖;九月二十日拜舅姑,新娘子见夫家的家人;九月二十一日三朝回门,新郎官见岳父家的家人;九月二十二日,夫妻两个进宫谢恩,保康看见他三舅舅,学着大人那“意味深长”的笑,嘿嘿笑。
法喀抱着小外甥,甥舅两个四目相对,一起傻乎乎笑。
法喀的婚礼基本完成,接下来一个月的流程保康就无需参与,九月二十五日广东巡抚金俊被押解进京,刑部负责审理,保康不错眼地盯着,引发一连串反应。
他盯着,不知道其他人看着他瑞亲王这般敏感的身份,也盯着,几方人马一起盯着的结果就是,刑部侍郎宜昌阿、广东巡抚金俊的贪污大案,同时爆发。
宜昌阿、金俊,二人同谋舞弊,在平定三藩的战事中,侵吞兵饷,在抄没原平南王尚之信家产的时候,再次侵吞财产,中饱私囊。
他们两个还接受尚之信属下的商人沈上达的贿赂,因为数额巨大,畏惧沈上达日后告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皇上龙颜震怒,三司会审。哪知道不光大理寺和御史台试图“轻拿轻放”,接任的刑部侍郎禅塔海,奉命审理此案,居然妄奏沈上达属自缢而死,表示如其系别情致死,愿受死罪。
八旗各大家族的关系盘根交错,原来中原各大世家也是数代联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皇上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还要“蹦跶”。
皇上气得又摔了两个心爱的花神杯,议政王大臣遵旨议定宜昌阿等人罪,凡是涉案人员,一个不放过。抄家的抄家,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宜昌阿、金俊合计贪污白银三百八十九万两,斩立决。郎中宋俄托、员外郎卓尔图、笔帖式伊色硕多礼及尚之璋等人处以斩监候,道员王永祚处绞监候,禅塔海革职……
临近春节,皇上手握账本一看,徐家三兄弟和江苏巡抚一案,明珠和索额图一案,加上这次的贪污大案,国库,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