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民国金粉

“老爷, 老爷, 你不要丢下我们……老爷……”

“老爷, 你好狠的心啊!”

……

阿瑶这才刚刚一醒过来, 就听到了各种尖叫呐喊以及哭喊的声音, 都是女人和小孩子的声音,声音里蕴含的绝望让人为之动容, 但很可惜, 即便是如此的哀求之声,也没能让不远处的人停留半分。

自有几个身高马大的男子, 阻拦着这些妇人前进的脚步,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把qiang, 黑乎乎的洞口对着她们, 让这些女人不敢上前半步。

其实也不是没有, 不过那人一枪打出来, 虽然没打中, 不过也足够威慑这些没什么见识的妇人了。

因此, 这些女人孩子, 即便是再怎么哭喊,也都再不敢上前。

然后,阿瑶就听到了一个男声喊:“周管家,我们走!”

拿着qiang的男子应答了一声,快走两步,打开汽车的大门, 刚才的几个人陆续的钻了进去。

很快汽车便启动起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就消失在她们的眼中,空气里只留下一股浓重的汽油味,让阿瑶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鼻子。

轻轻的眨了眨眼,阿瑶让小白开启了记忆融合,很快便也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司瑶,十四岁,是江南榕城富商司家老爷原配所生的嫡长女,但她这个嫡长女伴随着她母亲的不受宠,并不受司老爷的喜爱,就像是今日这般,司老爷逃难去海市,除了带走最受宠爱的两个六姨娘和七姨娘,以及并她们所出的儿女外,其余的人,包括司夫人这个原配夫人和司瑶这个嫡女,也都被直接抛弃了。

“娘,起来吧。再怎么哭也没用,他已经走了。”阿瑶在大致的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后,走到了坐在最前面,崩溃大哭的一个妇人面前,把她轻轻的扶起来,抽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轻声开口说道。

这个哭的浑身上下狼狈不已的女人,便是司瑶的母亲,她是这个年代最典型的妇人,以夫为天,如今司老爷抛她而去,这让司夫人心里有些崩溃起来。

对阿瑶的话,自然也就听不进去,只一个劲的依着阿瑶在哭。

阿瑶也是知道司夫人的性情,所以当下她也没打扰,让她一次性的哭个够,至于其他的自有她在。

“小翠,把夫人先扶进去。”阿瑶开口对一个脸上也写满茫然的丫鬟,开口说道。

小翠在听到阿瑶的话后,好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啊?”

“我说,扶夫人回去。”阿瑶眼眸锐利的看着丫鬟,“……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小翠被阿瑶的目光给吓到,给她一种,她刚才是在那看死人的眼神,顿时心肝一颤,寒意瞬间传遍了全身,让她神智也清醒了几分,应答道:“是,大小姐。”说着便从阿瑶的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司夫人,扶着司夫人往府里走。

“好了,都哭够了没有?若是哭够了,就都给我先回府里去。”对于剩下的那些人,阿瑶的态度就没这么温柔,直接冷声开口喊道。

本来哭喊的声音顿时慢慢的停下来。

同样身形狼狈的四个姨娘,还有四个孩子,年纪看上去都差不多,七八岁的模样,此时的他们,早已哭肿了眼睛,脸上都是泪水,眉色间既是茫然无措也是绝望。

“大,大小姐。”

姨娘们的声音都是抖的,总觉得大小姐和以往不同,这身上的气势也忒吓人了一些,连老爷生气都没这么吓人。

“先回府里,至于剩下的,我自有章程。”阿瑶淡淡的开口说道。

“是。”

姨娘们的心里都有些不情愿,眼下最要紧的事不是赶快去追老爷吗?况且老爷这一走,府里就没了主心骨,她们即便是回去又能如何?等死吗?

只是能被留下来的姨娘,必定是不得宠的那种,她们的胆子也都不算大,虽然满心不情愿,但是看着阿瑶冷若冰霜的脸,当下也都不敢违背她的话,所以尽管是一步三回头,但还是回去了。

“关门。”

……

她又来到了一个新的时空,这里是华夏,没有她曾经记忆中的那些屈辱,和她的一些记忆也有着截然不同的走向,不过眼下却也正处在一个新旧交替的时间。

统治了华夏大地将近五千余年的封建王朝,在十多年前宣告覆灭,建立起了中央政府,但因时间短,一切也都在摸索当中,导致了中央政府对地方的管理很是薄弱,各个地方也都在封建王朝结束后,各自为政,国内如今是一片松散混乱的黄台。

戚大帅和顾大帅是江南地区,最大的两个政权,两人是属于谁也不服谁,在实力上也都相差无几,并且野心勃勃,一心都想要干掉对方,成为江南说一不二的大帅,因此,三五不时的,便会打上一场。

但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

大概在两个月前,戚大帅在去赴宴的时候,遭遇了qiang杀,他自己虽中了一枪,但只伤了胳膊,人却是没事的,不过他最心爱的小儿子却死了。

事后,查出这场qiang杀是顾大帅所指使的,因此,两人正式开战。

不知道这场的刺杀,是不是戚大帅自导自演,为的就是找一个开战的理由,反正在双方交手后,戚大帅是占着上风的,并且连下了三个县城,所到之处,虽然不说烧杀掳掠但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富户会被洗劫一空,但凡是有所反抗的,都会被一qiang击毙。

司家所在的榕城,虽然说是顾大帅统辖的范围,不过却属于双方的边城之处,若是按照戚大帅这么打下来的话,用不了几天,他就会打到榕城了。

而眼下戚大帅是节节胜利,所以榕城的百姓是人人自危,但凡有点法子的都纷纷的逃出去避难。

司家虽然才发迹不过十多年的时间,但却是榕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司老爷知道消息后,哪能不着急,简直是日夜的担心,司家虽然有钱但却没权,若是真的打到榕城的话,那司家绝对会成为肉靶子。

所以,早在两天前,司老爷就开始收拢身家财产,准备逃离。

这本来也算是人之常情,但却没想到,除了财产和他喜爱的两个姨娘以及她们的儿女还有他几个心腹外,司老爷压根就没打算带上其他人,所以这才有了刚才门口的那一幕。

……

“瑶瑶,我苦命的女儿,你爹他不要我们了?这戚大帅又要打进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好不容易在小翠的劝说下,司夫人终于是止住了哭声,神思也回过来一些,但她在看到阿瑶后,眼泪又一串串的掉下来。

她这么一哭,聚在客厅里的另外几个姨娘和孩子,也都哭了起来。

一时间,

女人的骂声和小孩子的哭声在客厅里回响。

“都给我闭嘴!”

阿瑶被这些哭闹声给吵闹的不行,片刻,便有些受不了的大声喝道。

很好,

客厅里顿时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阿瑶的身上。

阿瑶的心理素质何等的强大,她们的这点目光对她来说不痛不痒,“这天还没塌下来,人也还没有打进来,哭什么哭?”

“瑶瑶……”司夫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儿,连哭都忘了。

“那,那大小姐说,我们眼下该怎么办?”其中一个姨娘,红着一双眼,大着胆子,开口问了一句,“……是不是该去找老爷?”想到司老爷居然这般绝情的丢下她,甚至连自己的骨血都不要了。

她的眼眶更红了,眼泪也又涌了出来。

“给我把眼泪憋回去。”阿瑶看了她一眼,“一个男人,还是个薄情寡义的渣男,还去找他做什么?让他再把你扔一次吗?”

“正所谓出嫁从夫,如今…不去找老爷,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又能怎么办?”又有一个姨娘开口说道。

阿瑶扫了她们一眼,包括司夫人在内,对她刚才的话也都是同意的,沉声道:“这不还有我吗?”

“瑶瑶。”

“大小姐。”

在听到阿瑶这话,司夫人和姨娘都有些吃惊的看向她,看她的面容虽然还是稚气的,不过神情却很是沉稳,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以至于,她们本来慌乱无比的心,也都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眼下,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就是,留下来,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护住你们。第二,这些年来,你们想必也积攒了不少的贴己钱,收拾好东西,我做主,把你们的纳妾文书换给你们,还会派人把你们安全的送出城,至于日后如何,不管是去找那个男人还是再嫁,都是各自的造化。”阿瑶看着她们,一字一顿的如是开口说道。

若不是为了原主的功德,她才不会这般好言好语的说话,直接丢下不管,爱怎么就怎么?

姨娘们一听到阿瑶这番话后,有人的眼睛亮了一下,不过更多的还是低头沉思起来,分析利弊。

一盏茶后,

便有人提出来:“若是我们走了,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身边□□岁大的孩子。

问这话的是三姨娘,身边是她的儿子司铭,她素来引以为傲。

只是如今她既是问出来,显然是有要离开的打算。

“娘。”司铭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顿时有些惊慌的看向三姨娘,轻声喊道。

三姨娘在对上儿子的眼睛后,颇有些慌乱的撇开,冥冥中,似乎也注定了什么一样。

“也是一样的。若是你愿意带走,孩子也愿意跟你走,我自然也不会做恶人的拦着,但若是你不想要带走,也能理解。”阿瑶看了一眼三姨娘,回答说道。

然后,扫了一圈,“你们也都一样。”

语气顿了顿又接着说,“你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明天一早告诉我。”

“小翠,扶夫人回房,好好照顾。”

说着,便率先站起身来,抬脚离开,眼下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可没什么时间在这里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