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季,天长日短, 这才五点多, 天色便已经一点点的暗下来。
十多分钟后天色便已经漆黑一片, 路边的路灯陆续的亮起,给漆黑的夜里, 带来了些许的光亮。
雪花开始慢慢的从天空中飘落, 裹着一丝丝的寒风, 往人的脖子里钻,几片雪花落到卫盼盼的脖子里,点点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拢了拢脖颈间的围巾,脚下的步伐不由的就加快了许多。
很快就来到了一所小区门前。
这是附近纺织厂的家属院, 卫盼盼的父母都是纺织厂的正式工,家里也有那么点关系,便也分了一套房。
“盼盼放学了。”门卫张大爷一看到卫盼盼,便笑呵呵的开口打招呼。
卫盼盼笑着和张大爷打招呼:“是啊, 张爷爷,今天是您值夜班啊。如今天冷,您多穿点, 辛苦了。”
“都是为人民服务, 哪有辛苦这一说。”张大爷很喜欢卫盼盼长得好,嘴也甜的丫头,起身把炉子边沿上一个已经烘烤的差不多的红薯拿起来,递过去:“盼盼,这是刚烤好的, 还是红茬的,拿着暖暖手。“
目光落到卫盼盼被冻的有些微红的手,又说道:”怎么不让你妈妈给你织个手套,瞧瞧这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
“谢谢张爷爷。”卫盼盼也没矫情,接过红薯,笑眼弯弯的说,“我妈这段时间值夜班忙,我不想她太辛苦。”
“到底还是女娃贴心,快点进去吧。”张大爷笑呵呵的说道。
“张爷爷再见!”
卫家因为赶上了最后一批分房,所以房子靠后,是在最后一栋的三楼。
这个时间点,纺织厂还没有下班,整栋楼的灯只稀稀拉拉的亮了几盏,但让卫盼盼有些吃惊的是,自家的灯居然也亮了起来,隐隐还有争吵的声音传来,这让卫盼盼不由的皱了在眉头,要知道她父母的感情一向都很不错,在她的记忆里,他们唯一的一次脸红也是在几年前,因赡养卫爷爷和卫奶奶的问题,有过一次不大愉快的拌嘴。
此外,就再没有不好的地方。
这让卫盼盼不由的加快了脚步,等到了三楼,争吵的声音越发明显,甚至还能听到有摔东西的声音。
卫盼盼的面上有些焦急,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卫家的房子虽然是两室一厅的,不过面积却不算小,卫母又是个爱干净的,一向都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但如今客厅里却是乱糟糟的一片,像是瓷碗,镜子等东西扔了一地。
卫母坐在沙发上正在哭,卫母的性子一向都泼辣刚强,这还是卫盼盼第一次见到卫母哭的这般的伤心。卫父却满脸愧疚的正在安慰卫母,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看到这情景,让给卫盼盼不由的想歪。
难道是爸爸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他出轨了?
“爸,妈。”
卫盼盼觉得若真的是卫父出轨的话,那么她绝对是坚定无比的站在卫母这一头的。
“涵涵回来了。”卫父在听到声音后,有些尴尬的看着女儿。
卫母也连忙抹了一把泪,声音却有些沙哑:“盼盼,我苦命的女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又开始掉下来。
“妈,你这是怎么了?”卫盼盼抬脚就过去要安慰卫母,也就察觉到了客厅不对的地方,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倚着一个人。
是一个看上去比她略大一些的女生,穿着有些臃肿的花棉袄,扎着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面色略显得蜡黄,脸上甚至浮着两团高原红,脚下还有一个小包袱。
她此时倚在墙上,闭着眼睛,仿佛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
“爸,她是…?”卫盼盼并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她如今身体年龄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心理年龄却已经三十出头了,再加上未曾穿越前,她也曾看过不少的年代文,脑海里迅速的闪过一个念头。
卫母听到这话,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使劲的推了卫父一把,“卫国利,你告诉女儿,她是谁?”语气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爸?”虽然之前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不过卫盼盼还是想听卫父亲口说出来,万一,是她想错了?不是真的呢?
但事实证明,她想的一点都不错。
“她,她是你姐姐。”卫父在对上女儿信任又带着希翼的目光,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几乎低不可闻的的如是说了一句。
果然如此。
在听到卫父的话后,卫盼盼闭了闭眼,眉梢眼角带了些许的嘲弄还有一缕的茫然无措。其实先前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询问过卫父,他当年下乡做知青的事,但他不是避而不谈就是随意两句话给打发了。
说什么乡下都是那样,苦的很,除了种地还是种地,没什么可说的。
卫盼盼是知道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是发生了不少知青抛妻弃子或是抛夫弃子的事,但她以为那都是高考恢复后的事。
而卫父是不同的。
早在高考恢复的前一年,因外公那边找了门路,又花钱打点了一下,卫父便已经回来了。没多久,便和卫母结婚,再然后就有了自己。
先前她还庆幸自己的好运气,觉得老天爷终于厚待自己一回,虽然是穿越到物质比较匮乏的年代,但她既不是下乡的知青也不是生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她父母都是双职工,一家三口,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简单和乐。
如今看来……
“那现在……”卫盼盼往卫母那边看了一眼,“您打算怎么办?要认回来?”其实在这件事里,她倒是无所谓,虽然说做了两辈子的独生女,如今冷不丁的多了一个姐姐,是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发生这种事,受到伤害最大的应该是妈妈。
“不可能。”还不等卫父开口回答,便见卫母站了起来,指着卫父又是一顿骂,“卫国利,你个没良心的,你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我爸给你走关系,找门路,你能回来,又能在这纺织厂做正式工。结果呢?你在乡下居然还藏着一个女儿,我可告诉你,在这个家里就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盼盼,至于你生的这个野种……”说着指了指阿瑶。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噌’的一声。
一个盒子几乎是擦着卫母的脸颊飞过去,然后落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也吓得卫母停了口。
卫盼盼立刻看了过去。
便见,刚才倚在墙面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她才发现,对方生了一双十分好看的柳叶眼,黑白分明,看着人的时候却带了些寒意。
“叶春华,你怎么骂你丈夫我不管,但却不能牵扯到我的身上来。”阿瑶有些厌恶的看着眼前的这对夫妻,只觉得他们果真不愧是天生的一对,“……对不起你的,隐瞒你的,是卫国利,不是我,如果做子女的能选择的话,我也不想有这么一个见利忘义,薄情寡义的亲生父亲。还有,也别太高抬了自己受害人的身份。我在来之前,可是从家里翻找到了几封很有意思的信,是你和卫国利来往的信件,你猜猜看,这信里写的是什么?”
语气顿了顿,笑眯眯的说,“利哥,我的一颗心想的念的都是你……哎呀,不好意思,太肉麻的,我实在说不出口。”
伴随着阿瑶的这番话,卫母的本来因生气而气的发红的脸,却一点点的白了下来。
“…你说,若是我把这几封信,交给你们领导,以此为证据,说你破坏别人的家庭,会怎么样?到时候你们夫妻的工作怕都保不住,你们一家人,也没有立足之地。你也会成为别人口中,人人喊打的小三儿~”
“住嘴,住嘴,你给我住嘴。”卫母一向心气高傲,自尊心强盛,小三儿这个词,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神情似有些癫狂的大喊说道。
却被眼疾手快的卫父一把拉住,然后转头,对阿瑶厉声喝道:“卫瑶,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快点道歉。”
他的声音虽然大,不过声音却发虚,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道歉?
这怎么可能?
阿瑶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压根就没把卫父的话听在心里,反正她之所以会过来,可不是要过来和他做一对相亲相爱的父女的,她就是要让卫父不痛快的,他越不高兴,自己就越高兴。
也算是为原主讨回一点公道了。
“都是你的错,没良心,白眼狼,若不是你骗我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和你结婚……”卫母被阿瑶说的戳中了心窝,顿时恼羞成怒,又被卫父拉住,一腔怒意无处发泄,开始撕打起卫父来,口中也不停的说着指责卫父的话。
卫父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是自己理亏,所以他在面对卫母的责打,他的心里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得劲,不过嘴上却还低声安慰着卫母。
卫盼盼自打穿越过来,过得一直都顺风顺水,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实则却爱家的爸爸,还有嘴硬心软,泼辣麻利的妈妈,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就是同辈的堂姐妹和表兄弟,偶尔虽然有些吵闹,不过却也相处融洽。
先且不说莫名的就多了一个姐姐,听她的话,里面似乎还另有隐情一般,这让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的卫盼盼,一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在那里好长时间。
等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
想了想,这才走到卫母身边,柔声安慰卫母,只是她的心虚却有点不宁,像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抬头往阿瑶那边看一眼。
而卫母在女儿走过来后,想是找到了什么发泄出口一样,一把抱着卫盼盼,又大声哭起来,边哭还边骂。
“把家里折腾成这样,如今你可高兴了?”卫父目光厌恶的看着这个大女儿,好端端的呆在乡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过来?如今闹得家里人仰马翻,人人不得安宁。
“还不错。”阿瑶耸了耸肩,语调有些无所谓的开口。
卫父:“你……给我滚!”
“三千块,我立刻就走。”阿瑶大刺刺的伸手,对卫父说道。
卫父在听到这话,又是一噎,家里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钱,即便是能凑够,且不说老婆如何?就是他也不乐意,要是都给了她,全家喝西北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