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是个谨慎的人, 虽然嘴上说的是要到扬州去寻亲的, 不过她可没打算真的要和镖局这一行人一起去扬州。
在出了京城地界后不久,阿瑶就寻了个借口,直接离开了。
做为一个单身且貌美的姑娘来说,独自上路是危险的,所以她现在急需的是自保的能力。
和镖局一行人分开后, 阿瑶朝着东边一路而去, 走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磨的脚板都有些疼, 这才来到一个小镇子上, 叫平安镇。
镇子虽不大,但还颇为热闹, 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先找了个客栈住下来,又到医馆那边买了不少的药, 在归元诀没有小成之前,这些药就是她防身的本钱。
在平安镇歇息了两日的时间, 买了一头驴, 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 问清楚了渝州的方向,便离开了这里。
虽然时间上还是比较宽裕一些,但奈何她现在是个黑户口, 没有路引没有户籍,基本上一些大的城镇,她都不大好进去, 所以这一路上她基本上是专挑僻静的路走,一应的生活用品也都是在检查不严的小县城或是村子里置办。
经过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她终于来到了渝州地界。
她之所以会选择来渝州,两大原因,渝州是个山多地少的地方,地理位置也相对偏僻一些,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齐王赵宁远的大本营。
阿瑶思考了一路,在这个还算是太平的时候,若是想要实现原主的心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换个皇帝坐,而且最好是和隆启帝有仇的那种,她觉得赵宁远方方面面都挺适合的,有野心也够聪明,最重要的是和隆启帝有仇。
而且他皇族的身份也很容易被人接受。
其实上辈子若不是他身边那个亲卫为了报答什么见鬼的一饭之恩的话,赵宁远根本就不会输。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打算,目前对她来说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赶快把归元诀给练起来。
原身今年十六岁,这个年纪的骨架已经渐渐定型,并不算是练武最好的年纪,但好在原身的资质还算是不错,如今只是经脉闭塞了一些,若是想要重新融会贯通一下的话,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可能会有点苦。
想好了所有的事情,阿瑶很快便开始行动起来。
阿瑶一共带出来百两银子,深知银子在外的重要性,她这一路上也没有大手大脚的乱花,所以手里还有约七十两。
这些银子暂时已经足够了。
心里既是已经有了计划,阿瑶便也开始行动起来。
买了足够的生活用品,添置了一些必要的药材和衣物,然后便带着这些东西,来到了早已寻觅好的一处物资丰饶的山上,暂时的定居下来。
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把缺少的药草找齐,然后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药浴,再配合针灸。
这一天,阿瑶才把金针给拔下来,就感觉到内力开始在经脉中乱窜,引导它们往丹田处走去,渐渐的经脉又开始撕裂似的疼痛起来,不过对阿瑶来说,这两个月里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额头又一次渗出了汗渍,比起刚开始的满头大汗,如今只是薄薄的一层。
一遍又一遍,有些不知疲倦的引导内力游走整个经脉,最终到达丹田内,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阿瑶缓缓睁开眼睛,嘴角不由抿起一抹微笑来。
成了。
……
炽热的八月天,京城,秦府。
秦老夫人躺在榻上,满脸疲累,贴身丫头正帮她揉着额头,丫头婆子都知道自表小姐在三个月前,留下一张纸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后,老太太的心情就一直不大好,所以即便是大白天,她们也不敢在说笑,甚至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声。
这时,门帘被挑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走进来,福身道:“老太太,公主,大老爷大夫人和四少爷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秦老夫人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秦大老爷,秦大夫人带着一对年轻小夫妻走了进来,这对年轻小夫妻正是昭华公主和秦文宣。
“给母亲。”
“给祖母。”
四道不同的声音响起。
“可找到了?”秦老夫人挥了挥手,直接开口问道。
屋里的气氛更加沉默。
好片刻,秦大老爷在秦大夫人的眼神下,才开口:“母亲,那个,那个……”
“好了,你不用说了。”秦老夫人一看秦大老爷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等秦大老爷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也知道你们这次过来要做什么?我,没有意见,就照我么你先前说好的去做吧。”说完,本来就有些疲累的精气神,这下像是完全被抽空一样。
在这一刻,秦文宣觉得,秦老夫人似乎一下老了十岁,心里也不好受,发生这样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辜负了表妹,开口:“祖母,其实不用……”这样做。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失踪三个月,即便是再回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清白。”秦老夫人开口道。虽说她在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封了消息,府里知道这件事的丫头婆子,发卖的发卖,敲打的敲打,对外也只说瑶瑶去了城外的庄子养病,但是瞒的一日两日,瞒不了长久的。
如今三个月了,已经够了。
她不能因为瑶瑶一个人,从而连累秦家所有姑娘的名声。
至于瑶瑶,将来到了下面,她自会给敏儿赔礼道歉,是她这个老太婆不好,既没有教好她,也没能护住她。
“可……”昭华公主刚好张口说话,却被秦文宣一把拉住,她有些不解的抬头看过去,见秦文宣对她摇头。
昭华公主赵媛才反应过来,说来说去,源头还是在她这里,她并不适合开口说此事,只是看着老态毕露,甚至发间都有了缕缕白发,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秦老夫人的时候,不管是样貌还是仪态,真是她生平仅见,性情也是慈祥而宽容,并没有因为原主的做派而厌恶她,反倒对她处处的关照,这让她对秦老夫人这个慈祥和蔼又明事理的老人很是尊敬。
如今见到她这般,赵媛心里真的是难受极了。
秦老夫人看了一眼赵媛,见她面露不忍,心里也有了两分些许安慰,说:“老大,老大家的,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处理。”最后两个字说的格外艰难一些。
“是。”秦大老爷和秦大夫人应答下来。
未几,秦家那个在庄子上养病的表小姐病逝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对这个表小姐还有些印象的众人,心中不免感叹了一句。
也是个可怜人!
……
阿瑶可不知道京城发生的那些纷纷扰扰,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练功上面。
山中无岁月,转眼间,又过去了半年的时间。
阿瑶面带几分欣喜的从山洞里走出来,纵身一跃,几个起落,身形如一片轻飘飘的鹅毛一般落到了小溪边,抬手,往小溪里打出一掌。
“轰”
一道震天的声音响起,溪水四溅升起,形成一道十分壮观的水幕,阿瑶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而就在小溪下边几里地之远地,一行约十人,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把一个青衣锦袍的男子团团围在中间,维护之意十分的明显。
“这是?”男子约而是上下,生的眉眼温润,气质斐然,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很不一般。
其中有一个侍卫,出自武林,见识不俗,拱手回答:“回王爷的话,这似乎是有高人在练武。”
“高人?”男子听到这话,低声重复了一句,“…倒是有意思,走,过去看看。”
“是。”
一行人顺着声音,往前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形,手持一根细长的树枝,正在舞动。
男子停在不远处,看着正在练武的人。
他也是自幼就被高人教导习武,又常年混迹在江湖之中,眼界自是不凡的。
自是一眼就看的出来,眼前的人,招式虽然简单,但却隐藏着杀机。
“姑娘,真是好身手!”男子看到那人停下后,上前一步,语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赞赏。
阿瑶看着来人,片刻,才笑道:“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会说话的份上,你偷窥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姑娘生的也很好看。”男子也是个敏锐的人,自然听出来阿瑶语气里一闪而过的杀意,不过他的面色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笑盈盈的,“……能在这里相逢也是一种缘分,在下有意和姑娘结识,为表诚意,先与姑娘自报家门。”
“在下赵宁远。”
他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齐王?
心狠手辣她不大看得出来,不过这幅皮囊生的倒是很好看,挺附和她的审美观的。
“原来是齐王,失礼了。”阿瑶挑了一下眉头,“小女子程瑶。”
“程姑娘。”赵宁远拱手,含笑说道。
只一眼,赵宁远就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人拉拢到自己身边来,她会是帮自己达成宏图大业的最关键之人。
……
三月份的夜晚,气温还有些凉,阿瑶捧着竹筒,喝着热腾腾的菌菇汤,静静的听着赵宁远的话。
“瘟疫?”
“是啊!大概在半个月前吧,宾县的一个小村庄,突发一种疾病,病人腹泻且高烧不退,严重的还会丢掉性命。而宾县的县令不但没有派大夫诊治,还让人封村,却没想到这种疾病的传染性极强,短短几日的时间,就传遍了附近的几个村子,眼见是瞒不住了,这才无奈的……”
“等一下。”阿瑶却直接打断了赵宁远的话,“既然是瘟疫,传染性也强,这般危险,你是王爷,金尊玉贵的,怎么能前去冒险呢?”
赵宁远被打断,也不生气,好脾气的一笑,说:“都是大明的子民,我过去,只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罢了。我这个王爷,虽然是个闲散的,但好歹也有点震慑的作用。”
“大义。”阿瑶听着赵宁远四两拨千斤的话,也没有戳穿他,反倒是冲他伸出一个大拇指,如是的说道,“……我也懂些医术,自诩还算是高明,等到了也能尽一份自己的力。”
赵宁远的脸上瞬间露出几分感叹:“程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那不是必须的吗?”从来都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的阿瑶,微微扬了扬下巴,如是的说道。
“呵呵。”赵宁远看着阿瑶,笑出声来,“……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程姑娘这般真性情的,果然不愧是江湖儿女,大气!”
“过奖过奖,比不得王爷高义。”
赵宁远笑道:“好了,我们也别在这里互捧了,样子…恩…有点傻。”
这时,正好有侍卫把烤好的兔子拿过来,油光金亮,飘香扑鼻。
“程姑娘,吃烤肉。”说着把一条兔腿撕下来,递给程瑶。
“多谢。”阿瑶也没客气,接过兔腿,咬了一口,“……王爷,你这侍卫的手艺不错啊!都可以去做大厨了。”
“姑娘喜欢就好。”
看着正斯文的吃着烤肉的赵宁远,即便是在野外,他的仪态也十分好,从容优雅,不慌不乱。
真的是高人啊!
若不是知道宾县是他私藏兵器和粮草的一个重要据点的话,真的会被他忽悠过去,这演技简直绝了。
若是放到现代的话,妥妥的影帝没跑。
阿瑶不由的在心里感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