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倒的第二日,和她有着塑料姐妹情意的方如芸便第一时间登门探望,其实说探望也不尽然,倒不如说是过来打探。
先开始的两次阿瑶还有心思应付她,但方如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隔三差五就要过来一回,让她有些厌烦。第三次开始,阿瑶便不再见,只让宫女寻了个借口,把她挡回去。
两次过后,方如芸也意识到了什么,便也不再登门。
阿瑶的日子也变得清净起来。
做为一个刚进宫,还没承宠就病倒的妃嫔,若非娘家还算是给力的话,她在宫里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不过即便是有宣国公府做后盾,她的病迟迟不见好的情况下,云锦阁里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是人心浮动,甚至已经有人打起小算盘,准备寻觅他处了。
“贵人,该吃药了。”春雨端着一碗黑乎乎,还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药碗走过来,轻声开口说道。
阿瑶面色苍白,扯了一下嘴角,开口说:“先放着吧。这药喝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倒是严重不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得罪哪路…咳咳…”话都还没说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春雨见此,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一步,一下下的抚着阿瑶的后背。
至于阿瑶刚才的话她全当没听到,其实对于贵人这话,她的心里也是有几分赞同的,不然的话,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何至于到现在都不见好,甚至还一日严重过一日,若说这之中没有猫腻的话,怎么可能?只是这个道理心里知道就行。在这个深宫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多做事少说话,是他们这些奴婢生存的最基本的准则,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怪也只能怪贵人自己没运道。
如此的想着,春雨的面上不由的带了两分的叹息之意。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是阿瑶自己动的手脚。
对于春雨这般的反应,阿瑶表示十分的满意,不枉费她这段时间装病装的这般辛苦了。
……
御书房
这一日,康元帝这才批阅完今日份的奏折,都还没来得及喝口茶,便见有内侍进来,回禀说,林太傅求见。
“让他进来吧。”康元帝抿了口茶,也想起来,他让上书房的太傅,每隔七日的时间,过来回禀一下皇子们读书的进程。
很快一个年约五旬,头发和胡子都有些花白的老者躬身走了进来。
康元帝的儿女还算繁茂,膝下共有九位皇子和六位公主,公主们都是由各自的母妃来教养,要去上书房读书的就只有皇子们。目前到年岁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共有五位,从五岁到十三岁不等。
依次从小到大的询问,又看了林太傅带过来的各个皇子的课业。
知道皇子们这段时间都有所进益,康元帝的面上便也露出三分满意,温声对林太傅说道:“真是辛苦林太傅您的教导了。”
“这是臣份内的事情,担不得辛苦二字。”林太傅连忙躬身。
话虽如此,不过皇子们读书有进益,康元帝心中还是欢喜的,不但赏赐了林太傅,就是皇子们也让内侍一人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过去,以资勉励。
吩咐完这些,康元帝忽而也就想到了自己当皇子时的太傅,心中生了几分感叹之意,便问:“对了,朕记得云太傅的孙女也进了宫。缘何没见过她的绿头牌?”
“回皇上的话,云贵人自进宫便病倒,一直到如今也不见好。”内侍听到康元帝的话,立刻回答说道。
“病了?什么病?”康元帝听到这话,当即皱了一下眉头。
内侍回答:“据说是风寒之症。”
“风寒之症要这么长时间都没好?”康元帝虽然大半的心思都放到了朝堂之上,但他也是从皇子走过来,对后宫的那点事,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因而心里便有些怀疑。
想了想说:“来人,摆驾,去云贵人那里。”
内侍先愣了一下,很快便应答下来。
云锦阁接到康元帝要来的消息,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是人仰马翻的忙碌起来,要知道他们贵人自进宫就病倒,如今都一个多月,和她一同进宫的新人,都已经承过宠,其中最得宠的便是方答应,不,现已是方常在。
就他们云锦阁,冷清的可以。
甚至不少宫人都已经另觅出路,如今剩下他们,也都是没法子,才留在这里的,本以为就是如此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皇上竟然还记得云贵人还要过来探望,真是太好了。
这般一想,宫人们起了十二分的热情。
若非时间不够的话,他们甚至要把云锦阁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
阿瑶对于康元帝要来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她就是个病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他为什么会来?阿瑶表示自己不知道也不关心。
康元帝虽然是过来探病,但阿瑶有病在身,为了防止过病气,他自是不可能上前,只隔着屏风问了阿瑶几句话,又让人把太医召过来,询问到底如何?在得了阿瑶是因体质娇弱,加上如今天气渐冷,这才一直没能大好后,又赏赐了一些药材,命太医细心诊治,便摆驾回去。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康元帝都过来探病了,那么后宫一众靠着他脸色过活的妃嫔,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相继的过来探病,即便是皇后,也让身边的贴身宫女送了不少药材过来,让阿瑶好好养病。
一时间,阿瑶的云锦阁真的是热闹极了,说一句门庭若市一点都不过分,方如芸更是几次三番的过来,即便被挡回去,也不减她的热情。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不长,几日过后也就散了。
云锦阁又恢复成以往的日子。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的时间,马上就是康元帝的寿宴,因此宫里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宫人打扫起来更加的勤快。
“看来离开的时机也到了。”阿瑶侧头看着宫女内侍里里外外的忙碌着,轻声呢喃说道。
阿瑶素来是个做事果决的人,既然决定离开,自是就开始准备起来。她的心里很清楚,即便离开宫里,她也不能回到宣国公府,但若是要在外生活,自保能力,财力一样都不能缺少。
不过这两点,她完全不担心。
首先,她的归元诀已经练到第二层,自是有自保能力,其实若非因为如此的话,她也不会在宫里呆这么长时间了。财力的话更加不用担心,且不说她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就说云淑瑶在进宫前,宣国公府也给了一笔银钱,本来是让她用来打点宫里的一应事宜。
不过阿瑶过来后,这笔钱她是一分都没动。
……
今年虽然不是康元帝的整数生辰,不过依旧办的很是热闹,妃嫔们更是打扮的花团锦簇,各展所长,把康元帝哄得高高兴兴,笑容满面。
但是没过几日的时间,住在云锦阁的云贵人就病故了。
云贵人缠绵病榻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如今她病故,后宫众人一点都不觉得意外,顶多是在心里感叹两句,是个没福气的。
康元帝在知道消息后道:“没想到云太傅的孙女如此福薄。”语气顿了顿,便又接着说,“…来人,传谕,贵人云氏诞于望族,知书达理,温恭素著,著晋封德妃,以仗淑德,以昭恩眷。”
“是。”
这封晋封的圣旨,并不是给活人的,自然不会在宫中掀起什么风波来,人已经死了,即便是有再大的荣宠又能如何?
而接到云淑瑶病逝的消息,除了云淑瑶的生母真心实意的哭了一场外,对宣国公府的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心里暗暗的埋怨云淑瑶不中用。
不过这些纷纷扰扰却影响不到阿瑶半分。
她已经顺利的出宫,就住在京城外的一所农户家里,倒不是说阿瑶不想要天南海北的直接走掉,而是目前她现在是黑户,在这个年代里,没有户籍,真的是寸步难行的。
但她手里有钱,想要寻一户人家,买个户籍,倒也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她的这份户籍她并不打算长久用,等她离开京城,找个地方暂时的安顿下来后,她再重新置办户籍,彻底和京城这边断开联系。
有钱能使鬼推磨。
才不过三天的时间,阿瑶的新户籍便办好了。她的新身份就是京城外杨柳村人,叫杨瑶瑶,今年十七,是已经过世的杨阿婆的孙女。
拿到新户籍后,阿瑶便开始着手准备离开的事情,直接买了一辆马车,又买了些必须用品,便直接离开了京城。
其实如今正值隆冬,并不是赶路的好时候,就是杨家村的村长也建议,阿瑶不如暂时住下来,等开了春,暖和了再走也不迟。不过阿瑶却等不了,还是离开了。
不过即便是官路也都是土路,颠簸的很,所幸阿瑶没事,也不着急赶路,走的那叫一个慢。
偶尔碰到感兴趣的地方,还会停下来呆上几日。
如此走路,一直到来年的四月份,阿瑶才走到了预定好的目的地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