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纪姝是笑着的, 她的基础状态面板又陈列着几乎满值的“亲切”,张缺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只是沉溺在她好听的音色中, 笑眯眯地望着她。
然后纪姝就出手了。
说打就打!她难道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当纪姝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的时候, 张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被色/欲搅乱的大脑重新开始处理信息,终于反应过来纪姝刚才说了什么。
“你一个卑贱之人, 也敢如此顶撞我!”张缺气愤地大喊:“奴大欺主,要告到官府去你可就是死路一条!”
这时,张家的仆人也都纷纷冲上前来,有的去扶张缺,有的冲纪姝大喊:“这是你们陈家的姑爷,你胆敢如此!”
不过大喊的那个奴仆, 喊完就被人拽衣服悄声提醒纪姝有多能打,立刻就泄了气势,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陈府的仆人不服气,立刻说:“我们家才没有这种打女人的姑爷!”
张缺刚被扶起来, 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 手往前一指, 理直气壮地说:“荒谬, 有没有读过圣贤书?‘妇人有过,其夫在家鞭之可也,毋得公然鞭挞,所以重羞耻也’, 我们张家可是书香世家, 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打她!”
“既然女子天生就打不过男子, 说明女娲造人的时候,就注定了女子是受制于人的角色!女子地位不如男子都是注定的!”
由于他太理直气壮了,陈府的仆人愣了一下,竟然一下子没有想到什么反驳的字句。
张缺一看对面有点畏缩,气势立刻就上来了:“女子小人,最能翻斗是非。若非高明,鲜有不遭其聋瞽着,切不可纵其往来!我管教她,不仅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我们张家、你们陈家的门楣光耀!她都让男大夫碰,肯定不守妇德!打就打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他虽然为人恶心,但到底投胎技术好,家学渊博,说起话来总是文绉绉的,引经据典。
那句话怎么说的。
方向错了,知道的越多越傻/逼。
正是因为有这种坚信自己没错的傻逼,陈家姐姐才会自杀都只敢跑回娘家来自杀。
更何况他这算什么知道,不过是一些书面化的偏见罢了。
纪姝翻了个白眼,甩了甩手腕,觉得热完身了,待会儿打起人来不会拉伤肌肉。
张缺说的起劲,见自己已经把陈府出声的仆人说的不敢再说话,立刻矛头一转,对准纪姝:“你这种恶奴,在我们张家可是要活活打死的!我是陈府的姑爷,你若是服个软……嘿嘿,或许还能捡条命活,若是还顶撞主家,我非得亲自杖死你!”
看来是真没认出她来。
纪姝在他露出猥琐笑容的时候已经挑好绳子了。
等他用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说完整句话之后,纪姝直接一记佛山无影脚踹到他胸膛上,把他整个人击飞出去。
由于有上一次的经验了,纪姝对自己的力气把握得很到位,不会出现那种“脸着地,滑行一周,看起来十分严重,其实并没有伤到哪儿”的情况。
绝对是看起来不严重,痛起来真要命!
她越过众多张家奴仆的动作过于矫健,甚至很多人都只是觉得一阵风刮过,然后自己家张缺张少爷就直接飞出去了。
纪姝:基操,勿6。
纪姝准备上前捆他的时候,没想到张缺还有力气反击,差点让他够到自己的鞋子,纪姝怕他体会不到自己妻子被家暴、自缢还被诽谤的痛苦,还在他胸膛上加了几脚。
张缺吐了一口血沫子:“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纪姝:“打你就打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张缺脸憋得通红:“你强词夺理!”
纪姝翻了个白眼:“我不仅强词夺理,我还打你!反正你打不过我,我打你也是注定的!你好好认命不行吗?”
纪姝又给了他几脚,这下张缺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想必一定体会到自己妻子被打得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反抗又反抗不了、一动不敢动的感觉。
张府的仆人在短暂几十秒中看完这一出《全武行》,根本完全来不及出手阻拦。
有机灵的倒是反应过来了,但是机灵的仆人同时也听说了纪姝有多能打,怕自己贸然扑上去被搞得命都没了,因此也只是装聋作哑,随大部队一起惊讶。
比较无脑能打的张家仆人都在上一波冲团,被纪姝一起扔出去了。
所以现在跟着张缺来的,都不那么鲁莽了。
纪姝用绳子把张缺一捆,见他完全说不出话了,倒是还有一点知觉,便抓着他胸前的绳子,大声对他说:“张缺!是男人想报仇就冲着我来!哪本圣贤书上鼓励你欺凌弱小!真有本事,咱们每天对打,谁打输了都是命!但凡你还有点羞耻心,就冲着我来!有本事把我搞破产,让我去街上要饭啊!”
她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张家奴仆,把被捆成粽子的张缺扔回了马车上,说:“你们家少爷这个态度,不像是来认错的啊。快带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回去吧,他要再犯病想打人,就让他来找我。”
张家奴仆试探性地放狠话:“你、你该死……太过分了!我们会回来的!”
最开始想说她“该死”,大约看她脸色不太好怕挨打,又畏畏缩缩地改成“太过分了”。
纪姝觉得和张家的仆人结仇不太有性价比,而且人家也是赚辛苦钱养家,无产阶级何必为难无产阶级,于是直接放他们走了。
由于纪姝效率太高速度太快,等陈公子拄着他的拐出来给她助阵的时候,张缺已经被打包送走了。
陈公子不甘示弱,追上去,朝着张家还没驶离的马车呸了一声。
他呸完,忽然想起自己去次朱铺子挑衅的样子,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胖脸涨的通红,像一个红富士,期期艾艾地说:“宁、宁贤弟,我当初不懂事,你别怪我好不好?”
纪姝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过,看见这小胖子身残志坚,自己浑身都是伤还要坚持出来给姐姐撑腰,一看就是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一直想当反派但是却因为总是半途跑去吃饭而失败#
纪姝:一直想失败却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成功。
纪姝豪爽地笑笑:“我没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就好了!”
陈公子因为超标的体重和与世不同的道德观念,一直和同圈子的二代们处得不怎么样,母亲早亡,父亲是武将,又长期不在身边,所以他和姐姐的感情非常好。
现在看见纪姝这么豪爽,一边愧疚自己当初做错事,一边不由在心中赞叹,觉得宁则真是个光风霁月、有容人之量、能力还强的人。
陈公子斩钉截铁得对她说:“宁则宁贤弟,张缺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你,你不要怕,有事就来找我,我就算不要这一身肥肉,也一定来帮你!”
他这么说,是因为这几天他的注意力必须得放在自己姐姐身上,不太可能时时刻刻去关照纪姝的状态,所以提前和纪姝说好,让她有事务必主动说。
纪姝怎么可能主动说呢。
她巴不得礼部右侍郎亲自下场给他儿子报仇。
不过确实如她所料,张家的报复很快就开始了。
因为西南闹起了蝗灾,□□使得整个西南地区的时局动荡不安,赈灾大臣派了几批(包括宁妃的父兄,所以东方俨要给宁妃体面,总不能人家父兄在给你卖命,你让人家女儿守活寡吧),但还是起了匪乱。
朝廷上的武将随时都可能调动,张家也是累世为官,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冒犯是武官出身的陈家。
但是这口气又不能不出。
那就朝着宁则去吧。
这么一个外地来的、无根基无关系的孤儿。
或许是受到纪姝当初放的狠话的影响,张家打压她的策略主要是:“打压次朱铺子,让大家都知道次朱铺子是因为她倒闭的,以后谁也不敢聘请她,她就只能沦落到去要饭了。”
不过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另一部分原因是,卫朔卫小将军前些日子纵马伤人,被皇帝狠狠责罚,现在还关在监牢中,宫中又是宸妃独宠,愉妃好些日子没消息了,卫家眼看是要落魄了。
既然如此,卫家的产业不侵占白不侵占,送上门来的利益,不要是王八蛋。
虽然卫朔为情伤透了心,早就不在乎次朱铺子的死活了,甚至还挺期待它和自己的爱妾一起死掉。
张家不愧是养出了张缺这种奇男子的家庭,什么阴暗手段都舍得用。
次朱铺子第一天收了五件大额假货,第二天直接被人用狗血泼了门面,第三天官府盘查必须关门专心应付……
各种恶心招数层出不穷,账目上的亏损一天比一天大,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倒闭了。
整个次朱铺子都愁眉苦脸的,只有纪姝云淡风轻,甚至还偷偷在用点石成金之术给店里的伙计准备遣散费。
不过这个“遣散费”是要偷偷丢到他们家里去的,保证大家过个衣食无忧的五、十年没有问题。
她甚至还给卫朔准备了和次朱铺子等值的黄金,只要灵草到手,黄金立刻赔给他,反正她钱多,不花白不花。
除了偶尔要看见张缺趾高气扬的猥琐嘴脸,其余都挺好。
毕竟眼看纪姝就要上街去讨饭了,张少爷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只要有空,一直孜孜不倦跑来次朱铺子恶心人。
当然,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每次都在挨打的边缘试探,一有不好立刻跑路。
每次纪姝回去的路上都要处理几伙试图打自己的流氓。
都不用想,肯定是张缺派来的。
像苍蝇一样嗡嗡嗡。
正当纪姝得意地觉得张家这门仇结得真不错,陈家姐姐不受傻逼男人的干扰好好养伤,次朱铺子如愿倒闭,有一天她打开门,惊讶地发现……
已经许久没人踏入的次朱铺子门前站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件墨白色的大袖衫,明明一身文臣打扮,但是浑身充斥的气势都是“老子看你不爽就拧你脑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次朱铺子名义上的股份持有者卫朔卫小将军。
他逆光站着,敲门的是他的奴仆,见纪姝出来,已经退回卫朔身边去了。
欸?东方俨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来了?他出狱不回家,跑来这个小铺子做什么?
他站在门口,上下一打量纪姝,问:“你就是宁则吧?”
纪姝:“……是。”
卫朔比纪姝上次在坟地见他的时候要清瘦许多,看起来好像刚大病一场,不过倒是比之前那副精神崩溃的样子要好上一些。
卫朔:“张家欺负你。”
纪姝:“啊?”您在狱中也消息那么精通。
卫朔一招手,示意她跟上:“走,我们去张家。”
纪姝:“……去张家干什么?”
卫朔:“给你报仇。”
纪姝:“……”
纪姝:“???”
大哥咱们第一次见面吧??咱们很熟吗?我告诉你你不要搅乱我的计划啊我急了真会咬人的!
但是不等纪姝论证出一二三四,卫朔已经一手抓着纪姝,把她扔到一边的空置马匹上,然后翻身上马,在清晨空阔的大道上纵马奔驰。
喂大哥,你不是刚刚因为纵马伤人进去了,没长记性啊!
这么飞驰,片刻之间,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张家门口。
奴仆正要上前去敲门,纪姝正要劝他回去,卫朔手一按,一掸自己的袖子,直接上前,一脚踹开张家的大门,大声喊:“踢馆!”
纪姝:“……”
纪姝大约知道愉妃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