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纠缠(2)

那一圈牙印反而让他呼吸平稳起来。

这样的顺畅离他太过遥远。

以至于他埋头的那一瞬间, 他能感受到自己猛然的心悸。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薄唇轻言,死死地环抱住她整个人, 用几近歇斯底里的声音告诉她, “凭什么你说留下就留下, 你想走我就放你走?”

虞敛月感受到男人不同以往的潮红的脸,维持着一成不变的镇定,“你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指针偏向1:10。

“好好地做告别吗?”沈恪之讥笑, “你未必高估了我沈恪之的道德准线。”

“沈恪之, 放过我, 也是放过你自己。”

虞敛月迫切地推开他。

尽管仍旧是徒劳。

“我们不适合,我努力了半年, 从来不是真心诚意想和你做什么模范夫妻的,我要的……”不过是见证这场灾祸的终结。

“虞敛月, 你野心真大。”

七年前在大学校园里骗了他一次还不够。

他胸中的燥热随时要溢出来。

她鲜艳欲滴的唇比以往要更迷人, 指腹划过, 然后他的嘴代替了手指经由的地方,舔舐只属于她真正的味道。

分明不再年少。

可他却迫切到无法忍耐一秒钟。

“我想要。”

“沈恪之,你疯了吗?有了一个意外的沈攸寒还不够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虞敛月奋力地将他推开。

柔软的床上却不止有他,还有被他一并拉下来的自己。

她想,是她这半年表演得太过不留痕迹, 以至于让沈恪之误解她对他的心思。

她能听见他在她身旁男人喘气声。

抑或是想要压制而压制不住了。

“沈恪之,我们何必再沾染这一层男女关系?如果我们做了,你觉得我还可能会毫无负担地回来看沈攸寒吗?”

“其实,你心里也早已清楚,我们的分道扬镳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虞敛月手腕在席梦思上撑起, 试图失去他的温度,眼底愈发淡漠地说,“何必呢?”

“我做不到。”

沈恪之终于得知日复一日的压抑强压不了心头燃烧着的火。

“那你想怎么样?”

虞敛月思绪渐渐抽离,始终走向1:30。

还有最后一个半小时。

“你头上冒虚汗,我去给你拿毛巾。”

可不管辗转间,男人欺身压在她身上,她一点也动弹不得。

“虞敛月,别走。”

他疯了才会想到这种挽留她的方式。

可他只有不断从她滚烫的身躯里闻到熟悉而无法抗拒的气息,他才能继续存活似的。

虞敛月这时才像是直视这个浮出水面的答案。

就算沈恪之不让她走,以沈恪之的高傲,也断然不会将一个女人压倒在床上。

如果可以那么做的话,他或许五年前她从美国离开的时候,他就那么做了。

沈恪之从男人的生理学角度来讲,是理性的,还不至于用下三滥的手段挽留一个女人。

他估计是被人下了药。

“虞敛月,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痛苦吗?”

她又何尝不是?

经历着看似无心无肺的轮回,其实她又是多么害怕伤口一不小心暴露在炽热的目光下,又或者再一次沦为别人的笑柄。

周围的嘈杂不减。

虞敛月几次眺望窗外,那个南妍妍却消失了踪影,是心虚还是蓄意都不重要了,如果南妍妍有过与沈恪之产生那种关系的念头的话——

那她就也沦为了活在阴暗面的人。

黄梨木的钟表已经靠近了1:40。

最后的最后。

她回眸,审视起身边几欲再度靠近她身体却有双手撕扯着床单的男人。

白色衬衣不再是一贯的一丝不苟,最上面的扣子不知何时断裂的,无限春光旖旎,她目光渐渐上扬,逐渐看见他扭曲后而又继续挣扎的脸,额前的发丝缭乱,仿佛他们已经做过了什么。

最后一个小时的消磨时光——

虞敛月转变了心性,这不过是个不会牵引她回到卡车出没地的最好办法。

有人把他亲手奉上,那她为何不能受用?

“沈恪之,别急。”

“你这是要走?”

“不走。”

虞敛月慢条斯理地解开开衫的每一个玛瑙扣子。

“你疯了,你明知道我可能对你会做什么,只要抱着你,或许再过一阵子我就会好。”

“既然沈总亲自到我床上——”

虞敛月勾唇,“我何不能物尽其用?”

“不过,我要在上面。”

他亲眼看着她同样藏青色的毛衣裙褪在他大腿边,毛衣与皮肤就算隔着一层裤子,碰触之处还是轻易激起又一阵痒意,而她坐在那里。

他们交叠的沉闷声,渐渐在炽热的空气里舒展开。

他忍不住,撑起上半身,重新尝过她的唇,唇齿间的交融,身心的契合,有一度让沈恪之认为,或许虞敛月从未打算要走。

他渐渐推倒她。

从她冷艳的眼一路吻到锁骨,又在她柔软的腹地多作停留——

却发觉这个女人始终在看时间。

怎么,难道还要和年轻时那会作比较吗?一分高下,让他承认今日不同往日了吗?

她可真是个……务实的女人。

而虞敛月,眼看着时针对准了三点,心想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如果一个小时后,她这场事情还未结束,又能亲眼见证卡车消亡在路口,她将十足庆幸于危险的终结。

她轻吻了下他的颧骨,凑近他的耳边,用那种很没格调软骨无力的声音楚楚道,“沈恪之,你是不行了吗?”

男人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挑衅”。

很快,又是一轮新的攻势。

她的指腹划过他线条优越的背脊,意外发觉那个“Yu”的纹身并未被洗掉。

她的指尖驻足在那里。

“怎么了?”

他足以感受她忽如其来的僵硬。

“沈恪之,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没有过别的女人。”

“如果我真的没有过呢?”

虞敛月调整心态,不语,只是吻他。

转眼还是醒目的钟,已经是3:50,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虞敛月趴在床上,不再与他玩闹,亲眼看着显示器上过往来回的车辆。

她泛红的耳垂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她。

虞敛月全神贯注等着分针缓慢转动。

四点了。

一辆蓝色的一汽解放开车缓缓开入三岔路口,原来前世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辆车是为小区送纯净水的。

只是长时间的跋山涉水,让卡车师傅过分疲劳。

这一次——

卸载下那些纯净水桶后,开车调头时还是猛然撞向了小区外的一处巨大的绿植,而上辈子的自己恰好经过那一个入口。

上赶了。

不过,这次车身受到的影响不大,那个司机已经胆怯地钻下了车,开始给保险打电话。

沈恪之感受到虞敛月逐渐的反应冷淡。

她掀开毛毯,露出光洁细长的腿。

她只是从容自若地转身,“我先澡。”

沈恪之沙哑地应了声:“好。”

不急。

他有一瞬间觉得人生圆满,虞敛月所亏欠欺瞒他的那些他都可以视而不见了。

她走后,整个房间仿佛依旧是炙热的,磨砂玻璃窗上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恪之站在浴室外。

还有很多燃起的不良念头,可好像这一刻强压下去变得容易了。

他隐隐约约也觉得自己可能服用了什么。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

她湿发出来,只是简单裹了个浴巾,胸口还有他留下的痕印,微微泛着红,他头皮酥麻,不由联想翩翩。

只听她娇艳红唇轻声细语:“水温正好,不如你也早点洗,我们还要下去陪寒寒呢。”

沈恪之一脚踏进了玻璃门。

他没有想过,这是他有史以来最后悔的一次,他听从了这个虚伪女人的想法。

他洗澡过程中淋雨笼头下。

只有哗哗的水声。

他没能第一时间听见她推着行李箱离开声。

齿轮经过地板凹槽处,那轻巧的一声,他也视若平常。

虞敛月换了件Burberry肯辛顿风衣,系在了之前喜欢过的浅色毛衣外,头也不回地走了。

经过沈攸寒玩闹旁,她笑了笑,又宠溺无奈地看了看。不过也仅仅是看了看,她没有时间继续逗留。

沈攸寒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疯狂地朝她迎面跑来。

“妈妈,我还没有把你介绍给同学呢。”

沈攸寒的眼睛发亮,“他们都只是听说你,而不知道你有多漂亮。”

“别再夸我了,妈妈也会不好意思的,”虞敛月走前把沈攸寒的拉链再往上拉一点,纵情过后的声音趋于平静,“你要记得冬天出门多穿衣服,别着凉,想妈妈的时候微信联系就好。”

“我爸他知道你要走了?”

“当然啦。”

睡前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了。

“那我过年能去外婆家吗?外公说给我搭建了两个滑滑梯呢。”

“好。”

虞敛月也是一步三回头,但她不想再拖,也不能再拖了。

沈恪之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寒冬腊月的空气,比起那个燥热过后的温室,冷上太多,但她踩在雪地里,有一瞬间觉得她再也不必退缩了。

寒冷而潮湿空气,因为自由,并不稀薄。

她深呼吸一口,约了的车不过半分钟就到了。

前排司机缓缓转身,“我很高兴成为你的滴滴司机。”

“怎么会约上你?”

顾景行一本正经:“搬装修建材时突发奇想赚点外快,就直接截下你这一单了。”

虞敛月面对着哭笑不得的理由,只是静静仰靠在后排,有些难掩的疲倦。

其实,她都一辈子没碰男人了。

沈恪之的身材是完美的,每一块腹肌长在应有的位置,没有因为刻意健身而吃蛋□□那种夸张,但到底是手感……还不错。

顾景行也像是察觉到了女人的失神,却没有多说什么。

沈恪之终于察觉到什么的时候,他才刚穿上一条内.裤,只听楼下玩闹声渐消,起初也只是觉得纳闷——

后来发觉她的卧室里,空无一人。

而之前她整理的行李箱,也早就不见了。

女人匆忙走前,还有意的整理了下床头,已经快看不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了。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匆匆套了件毛衣,光着脚从楼梯上一路跑下来,他看见了餐厅正捧着脸的若有所思的女儿,急切地问她,“虞敛月呢?”

小孩目光呆滞,没有说话。

“我问你,你妈呢?”

沈恪之冲出门外,女人的身影早已遁影在暮色之中。

而他客厅里堆叠了一整个角落的奢侈品包包,她一个也没背走。

沈攸寒勾了勾他的手。

“妈妈说,她要离开了。爸爸,我会和你好好过的,以后我们父女俩也要相依为命,待会我小伙伴们进来,你尽量不要表现得这么生气。”

冷着脸是不对的。

无论敛月妈妈的选择是什么。

沈恪之瘫坐在门口的楼梯口,一个电话让他从死.亡线的边缘又回来。

“沈先生,您的那枚仙蒂钻石还落在利马的私人机场,不知道是否需要借最快的飞机给您送过去?”

“不用了。”

沈恪之无暇顾及一只被抛之脑后的钻戒。

上一秒,女人还在他怀抱里温存,下一秒,她踩着高跟鞋断情绝爱地走了。

他微微蹙眉,不知到底是什么促使他想要取回那一枚钻石,“年初我在巴西圣保罗有个会,我转机经过那里时,亲自去拿吧。”

“好的好的,沈先生,我们这里一定为你保存好。”

沈恪之捧着脸,在十摄氏度的大门敞开的台阶上重新归于冷静。

可女人该死的千娇百媚,总让他不断地不断想要重温。

她走后。

心上像是出现了个巨大的窟窿,与五年前还不同,无论多么麻木地投入工作,他都没办法填补那个窟窿。

夜从今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