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些私心,到最后安室透也没能把项链还给糖业。
他决定找个时间偷偷拍张照传给自己的下属风间,让对方查一查里面的那个珠子的信息。尽管铂金质地的鸟笼看起来精致华美,可就算是安室透也能看出来,那只是个崭新的工艺品,再精巧也随处可见,而那颗灰蒙蒙的毫不起眼的珠子,其实才是重点。
毕竟是能让幻影旅团的团长——那个肆无忌惮的通缉犯看中的东西。
他想。
可惜安室透只是个普通的公/安,抓捕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通缉犯,是异能特务科的职责。更不用说,作为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的一员,他就算冲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每当这个时候,强烈而浓郁的不甘就会从心底涌出来。
但这确确实实是无可奈何的——在这个异能力种类众多的世界,是从每个人类生下来,就注定的事情。
“念力是后天可以修行的。”
玩家的话语突兀的打断了安室透飘忽的思绪,公/安抬起头,对上她透着几分玩味的眼睛,一时间有种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完完全全被看穿的惊悚。
后背冒出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服的布料,仿佛走在悬在悬崖上的钢丝,他让自己微微沉默片刻,接着才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略显困惑的神色:“大小姐的意思是?”
“个性和死气之炎,都是天生的能力——是对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非常不公平的天赋。”糖业撑着下巴,慢吞吞的说道,“而念力则是可以通过后天修行得来的能力。”
她停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像是准备说些什么又忽然不愿意说了,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女性黑色的眸子看向她,安室透本能的屏住呼吸,等着将要听见的下一句话。
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跟游戏的逻辑较真——根本不可能有人探究她为什么能在后天开发出天生拥有的个性或死气之炎,糖业坐直身体,稍微看了安室透一眼,随口问道,“你想要试试看吗?”
安室透神色一滞。
念力是被猎人协会捏在手里藏起来的特殊能力,他只在职业猎人之间不动声色的流传,是比起其他能力还要稀少隐蔽的传闻中的东西。一般人甚至不知道有念力的存在,连官方都对相关的消息知之甚少。
但听糖业的语气,却像是她对如何开发念力,胸有成竹似的。
青年安静看着她的眼睛,眼底的光似乎是在犹豫,糖业想了想,又说:“我骗你的。”
安室透:“……”
他眼底的情绪极快速的闪过,叹着气,“我刚才可是很认真的在考虑你的话的,实在太过分了,大小姐。”
前排开车的琴酒突然毫无征兆的冷冷的哼了一声,安室透很肯定的觉得自己是被嘲笑了。
糖业往后靠着后排的靠背,拿出终端看了看。采风的时间是三天,如今早就过去了,莱莱子对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老板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事无巨细的把这三天的经过发给糖业,仿佛她本来就该这样做。
一目十行的翻完这些消息,里面写的无非是他们去参观了博物馆、观看了什么表演,大家去了哪一个特色的风情街逛一逛,什么时候分开活动之类的东西。最后是各属性上升的总结,糖业一路翻到最底下去,调出工作室的员工属性,用资金给一口气把全体员工都升满级。只是升到齐木楠雄的时候,她发现这家伙居然本身就是等级全满、技能全满。
……这就是挂逼吧。
她想道。
又把酒厂的员工属性拉出来看了两眼,用新招来的员工,把一些红色的忠心值低破天际的员工全部换掉。
再切到两条事业线的工作进度,工作室那边第七款游戏在等着她挑选,黑衣组织那边,药物的研究进度在把雪莉找回来之后,直接刷新归零,现在正在零点几几的非常艰难的增长。
虽然说增长的非常慢,耗费的资金也非常夸张,不过根据糖业的经验,这种又费资金又费时的东西,要么是个垃圾,要么就是不可复制的绝世珍品。
基于黑衣组织不缺钱,以及属于玩家的‘万一呢’的幸存者偏差——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有钱,糖业给研究人员升好等级和技能属性,非常耐心的等着最终结果。
不过说到这个研究药物,就会想到雪莉——灰原哀。糖业抬头,不带任何前情提要,径直问道:“雪莉最近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想要逃跑的迹象。”琴酒十分平静的回答,没有因为糖业突如其来的提问而停滞。
“……哎。”糖业想了想,觉得逃跑这个词听起来还是有点奇奇怪怪的,“她现在的身体毕竟才七岁而已,总不能一直呆在研究室。以后每个周日都放她一天假吧。”
琴酒没问为什么,回答口吻平静而迅速:“是。”
安室透:“……”
作为一个卧底,突然得知了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敏锐的把对话中的每个字都暗自记下来,不动声色的决定回去后立刻进行调查。
但听着听着,公//安先生又确实止不住的有点茫然。为什么这几句话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七岁的身体,而且雪莉不是“雪莉不是……”安室透仔细斟酌了几秒,还是决定忽略琴酒隔着后视镜看过来的冷厉目光,对糖业问道,“我听说她已经叛逃了。”
岂止是听说,他还非常清楚琴酒好几次差点就抓到那个代号雪莉的研究人员,又几次三番的让她跑了。
糖业看他一眼:“我前几天把她抓回来了。”
非常坦诚又简洁明了的回答。
安室透本来还想再问,不过还是忍住了,神色镇定的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你在原来如此个什么啊。
糖业想道,原本平静的心情变得很纠结也很郁闷,恨不得抓住安室透的领子把原来如此后面的话给使劲摇晃,摇晃出来。
但她还是非常淡定,非常冷静,非常平静的朝他点了点头,一副你明白就好,我也知道你明白了什么的神情。
——我到底在原来如此个什么啊。
殊不知在闭上嘴之后,看起来非常平静的看向窗外的安室透,实际上脑子里面也颇为抓狂的在风起云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