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凑过来,故意靠近他,呼吸亲昵的交缠在一起,少年迅速涨红了脸,惊慌失措的要往后退开距离。

他才往后退步,就左脚踩着右脚狼狈的摔倒在地上,这跤摔的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他摔下去的少女,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然后弯下腰,朝他伸出手,又故意叹着气:“唉,没有寡人的话,你可怎么办啊。”

山本武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粉红色的雾气散开,逐渐露出中间少年人的身影,他挥手示意被吓跳的彭格列成员离开。

“……又是、十年后吗?”

少年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崩溃,尚且青涩的曾经的彭格列十代目,还没有学会怎样去制约自己的守护者。

“哟,十年前的阿纲,好久不见了!”山本武伸手按住对方脑袋,使劲揉了揉,笑的阳光灿烂。

“山本君?”

看着长大后的好友,泽田纲吉露出惊喜的神色。

他看起来那么瘦弱,尽管按照时间来说,这是的泽田纲吉应该已经成功打败了瓦里安的那位,拿到了指环,可这孩子看起来,仍然是怂怂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啊……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怀念小时候的阿纲。

经常被首领压迫的彭格列雨守,如此一本正经的想着。毕竟如今成年体的彭格列十代目,可不是原来那么好欺负。

“这里是……彭格列吗?”

“不不不,这里是彭格列在并盛的地下基地。”山本武爽朗的说道。

泽田纲吉环顾四周,周围冰冷的金属组成的墙壁,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地方。他看了看山本武手上的指环,露出了非常沮丧的表情,“结果我还是继承了彭格列啊。”

“阿纲是个非常棒的首领!”山本武拍着他的肩膀夸赞。

“……这还是算了吧,我才不想被这么夸奖。”

泽田纲吉叹着气,说是抗拒,其实也没有多少,否定的心情也不激烈。换一种说法的话,破罐子破摔,他已经逐渐开始认命了。

毕竟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他的哪个小伙伴被十年火箭炮打中,告诉他的结果都是自己成为了个强大的黑手党首领,从家庭教师到来的那一天起,他的未来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阿纲果然一点都没有变啊。”山本武笑起来。

波维诺家族发明的十年火箭筒,可以将被打中的人和未来的自己交换五分钟的时间。

泽田纲吉边和山本武说着话,边不受控制的往旁边的拐角看去,他抿了抿唇,已经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和好友的对话中了。

超直感在提醒他那边有着什么绝对不能错过的东西,连心脏也在急促而沉重地跳跃中,如同擂鼓,砰砰砰,砰砰砰,下接着下,那强烈的心悸令他几乎无法顺畅的呼吸。

这种激烈的情绪完全没办法忽略,泽田纲吉抬手指向那个方向,“山本君,那边是……”

然后,下刻,女性不紧不慢的从那边走出来。

她微抬眼,眸色漆黑如深夜,前所未有的几乎漠然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泽田纲吉:“……”

霎时间,大脑片空白,他明明还在呼吸,可身体却传来窒息般的痛苦,像是自己已经沉入冰冷的海水之中,不停的不停的往下沉、上下左右都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无法挣扎、无法求救,直至被彻底沉沦于海底。

慢了好几步糖业还没看清楚山本武旁边那个少年人是谁,就被突然闯进自己怀里的冲击不得不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痛就不说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这个抱着她的家伙,两条胳膊简直像是刑具一样死死的箍着她的腰,力道还在不停的加大,收拢。

幻觉般的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不断减少的血条,糖业觉得,如果自己再被这么拥抱下去,完全可以读档重来了。

要死了,这个时候读档的话,就真的要死了。

早知道在选定采风地点以后就不该存档,那样读档以后还能换个地点重来。

从糖业的角度只能看见抱着自己的少年毛绒绒的脑袋,他大概矮了自己个头的样子,额头正好抵在她的肩膀上。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有滚烫的温度烙在肩上。

……眼泪?

这种场景实在太超过,山本武也看的目瞪口呆:“纲、阿纲?!”

泽田纲吉没说话。

他只是紧紧的抱着自己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少年深吸一口气,从喉咙里溢出近似哽咽的声音。

“我以为、我还以为……”

未来的我,十年后的我,成功找到你你了么?

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梦,如镜花水月,梦醒后就什么都没有剩下。古老的朝代,少年女帝,偶尔如蜻蜓掠过水面、惊鸿一瞥的,骄傲又温柔的目光。

眼泪实在太不争气,居然就这么掉了下来,泽田纲吉整理了下心情,终于肯松开抱着的人,往后退了步。

他眼睛还有点红,青涩的少年看起来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像只软乎乎的垂耳兔,泽田纲吉抬起头看向比记忆中成熟许多的女性,努力朝她笑了下。

“好久……”

未出口的话语哽在喉咙里,泽田纲吉对上糖业的目光,那纯粹的、完全陌生的视线,他没有从里面看到半分故人重逢的喜悦,只有冷淡。

比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更加冷淡的目光,像是在问你是谁?

糖业说不出话。

少年的眼神,糖业并不陌生,湿润又委屈,就好像自己在欺负他样,可怜巴巴的。

可实际上,他们应该是第次见面才对。

至少在这周目,是这样没错。

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感,糖业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分辨不出来。她沉默的和泽田纲吉对视片刻,抬眼去看不远处的山本武。

青年看起来也愣愣的,刚才发生的场面令人措手不及,令人完全没弄懂发生了什么。

“那个,阿纲。”他咳了声,“你和糖业小姐……”

话说到一半,就好像昨天十年后的泽田纲吉主动挂断了电话,现在十年前的泽田纲吉也消失在腾起的粉色烟雾里面,离去前他仍然执拗的盯着糖业,希翼着能从她淡漠的眼睛里看出点不样的情绪。

可什么都没有。

高挑修长的青年身影在挥散的烟雾里出现,他有着和少年时完全不同的,优雅而沉稳的气场。

那双温润的棕色眼眸,在倒映出糖业的身影时,眼底泛起了微微的光,仿佛是错觉似的,泽田纲吉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嗓音和煦:“失礼了。”

“没想到我们的初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抱歉。糖业小姐。”他缓缓的说道,“我是彭格列现任首领,泽田纲吉。”

神色温和疏离,既不过多的表现出自己的态度,说话的语气也不会令人觉得太过冷漠。

这回倒是正常了,但糖业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说不出来的奇怪。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她忍不住多看了泽田纲吉几眼,青年只温和的笑着,落落大方的任由她打量自己。

糖业收回视线,语气礼貌平静:“初次见面,彭格列十代目。”

“这两天实在抱歉,如果以后糖业小姐有什么需要的话,彭格列定会尽力补偿您的。”

这原本就是泽田纲吉想说的话,只是那时候他纯粹是对被迫牵扯进来的无辜路人的内疚,以及抱着以后或许能跟对方身后的情报网合作的示好。

但现在这种官方而冷漠的话语从口中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苦涩,但泽田纲吉仍然温和的微笑着,斟酌着字眼,避免自己泄露出初次见面时不应该有的情绪。

尽管那样晦暗而甜蜜的心情,已经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随时都要冲破并不坚固的隔离线,把分离后这么多年的思念和怨愤,都说的清清楚楚。

“以及。”他停了下,感情上不太愿意说出口,理智却强迫他继续说下去,“以后如果可以的话,彭格列希望能和您进行友好的合作。”

不对,不对。

别说的这么直接,委婉些,要更加婉转一些,阿武在旁边看着,他会察觉到不对劲的。

要像对待那些素不相识的黑手党、可能有所接触的家族一样,每一句话里要藏着七分的假话,看起来彬彬有礼的说出自己的邀请。

但泽田纲吉已经说出口了,就像是所有的礼貌都只是因为觊觎对方身后的资源般,直接了当的说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她明显的怔忪了瞬,眼底原本还算温和的情绪通通被收敛的干二净,唇角的弧度冷漠的像是冬天的雪。

“我想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她淡淡的回答,理所当然的,意料之中的,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只是个普通不起眼的商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