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桩杀人案!难怪县令审讯了那么久,从早上审到了下午。
“整个周家,满门上下十一口人,除你之外一夜之间全部毙命!本官已经派人去仔细搜查过现场,根本没有外人出入的痕迹!不是你杀的,难道还能是鬼魂杀的吗?”县令大声道。
“查案子本来就不是我的责任,找出凶手是你们该做的事。”那女子也毫不畏惧:“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从来都没有杀人。昨天晚上我入睡的很早也睡得很沉,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那是十条人命啊!”县令道:“你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睡着了就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呢?更何况本官已经派人查看了尸体,尸体的死亡原因皆是被外界钝器击伤所致,并非下毒,又怎会死的悄无声息?”
“我确实什么都没听到。”那女子再一次坚定道。
夏初儿和胡铁花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透露出了疑惑。
首先人不是哑巴,当自己的生命遇到危险时必将会奋力挣扎,而且那可是十个人,就算一个人的声音吵不醒,十个人垂死挣扎的声音怎么也不可能连一个睡觉的人都吵不醒。
所以只可能是两个情况:1:这个女人在说谎。2:那十个人真的死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那县令又说了那十个人的死亡原因都是钝器外伤,钝器想要置人于死地只恐怕一招难以毙命,皆需连续击打才是,这数十人又怎会一言不发的让人打?
更何况……夏初儿细心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只见她身形娇小,手臂纤细,显然并不是一个有力气的人。人的力气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从这一点来看,这女人确实可能不是凶手。
但是倘若这个女人真的不是凶手,倘若那十个人真的没发出声音,那凶手灭周家满门,为何独独留下她呢?
就为了让她背黑锅吗?
“来人!”那县令大声道:“上刑!我看她说不说实话!”
正趴在屋顶上的夏初儿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那跪在大堂之上的女人此刻早已身受重伤,全凭着一点执念坚持不认罪,眼下得到了县令的命令,只见几个衙役拿来一盆水,又往水里放了一袋盐,然后抓起那女人刚被夹得血肉模糊的手指便要往那盆里放!
滥用私刑,严刑逼供!
即使现在并不能确定堂上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无辜的,但是夏初儿都知道不管怎样刑讯逼供就是错的!
多少冤假错案,都是严刑逼供导致的。更何况这个女人已经被折磨成这样都依然不认罪,这案子从早上审到下午,难道现在继续加以重刑就能让对方认罪吗?
但可惜自己现在不会点穴,夏初儿随手扔出一枚石子将众人的注意力移开,然后求助的看了胡铁花一眼。
胡铁花立刻心领神会,只见他随手一弹,一枚石子便精准的打在了那女人的睡穴上。
堂上的衙役们都被夏初儿扔到地上的那颗石子吸引了注意力,谁都没有注意到胡铁花打在女人身上的那颗,他们只听“咚”的一声,那女人应声倒地。
有衙役去检查了一下那女人的身体情况,然后汇报道:“启禀大人,这个女人晕过去了。”
县令头痛的揉了揉眉头,他身边的师爷凑近他耳边不知道讲了些什么。然后县令命令道:“既然晕了,便将她先押下去吧,待她醒过来再问话。”
“是,大人!”
县令离开之后,剩下的衙役们有四个人搬起地上的女人往牢房的方向走去,另外的衙役们则各自散开,或休息或回到其他的工作岗位上。
堂上很快便空无一人。
夏初儿一直趴着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僵硬了,她翻了个身平躺在了房顶上,胡铁花也随着她的动作一起翻了身,和她并肩躺在房顶上。
“胡大哥,你刚才那招点穴功夫好厉害啊!”夏初儿惊叹道:“隔空打穴都能如此精准,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雕虫小技而已。”胡铁花笑道:“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谢谢胡大哥!”夏初儿惊喜的看着他,然后又问道:“你方才是打了她什么穴道啊?她会昏迷多久?”
“我点了她的睡穴。”胡铁花回答:“所以严格意义上讲不算是昏迷,应该是睡着了。你可以安心,她至少十个时辰之内都不会醒的。”
“十个时辰?”夏初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是下午时分,这么说这个女人将会睡到明天早上:“那时间很充裕啦,让我先休息一下。”
胡铁花从见到夏初儿开始,就觉得这个女孩子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她就像一个小陀螺,永远不会停止转动,现在却听到她说“休息”。
胡铁花懒懒的伸了伸胳膊,他想:这没什么不好,说要休息,才更像一个真实的人类,不是吗?
他喜欢夏初儿真实的样子。
午后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夏初儿闭着眼睛,只感觉周身的疲惫都在这天然的阳光spa之中逐渐消散,身体变得轻盈,被一种温暖的感觉所充满,她瞬间便重新获得了力气。
于是夏初儿立刻坐直了身体,语气轻快道:“胡大侠,我们走吧!”
刚刚闭上眼睛甚至还没开始正式休息的胡铁花:“?”
好吧。他任劳任怨的坐起身子,重新修正了一下自己对夏初儿的看法。
她果然是个永不停转的小陀螺!
两个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胡铁花问道:“你怎么看?”
“我觉得我们有三个地方要去看。”夏初儿回答道:“一个是昨晚的命案现场,也就是死了上下十口人的周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第二个便是义庄,我们要去查看这十具尸体的情况,看看方才县令所讲的验尸报告是否属实,又是否有他们未能发现的问题,第三个便是牢房,毕竟那个女人是唯一的当事人也是嫌疑人,从她口中一定能知道些什么。”
“那我们第一个地方去哪里呢?”胡铁花含笑问道。
“当然是去周府!”夏初儿回答:“说不定我们还能遇到真正的凶手呢。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说犯罪人几乎一大半都会重返犯罪现场。”
“为什么?”
夏初儿猜测道:“或许是为了欣赏一下自己的犯罪成果?也可能是为了探察衙门的调查进度。”
“我倒不觉得犯罪者会傻乎乎的回去让别人抓他。”胡铁花懒懒道:“会在这个点去犯罪现场的,只会是像我们这样爱多管闲事的人。”
这时候的胡铁花根本想不到,他居然一语成箴。
因为他真的在那周府里遇到了……爱多管闲事的人。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闲聊着,一边往周府的方向走。路过街边的酒馆时,飘香的酒香瞬间便抓住了胡铁花的心,胡铁花登时停下了脚步。
他随身携带的酒壶都已经空了。
但是他此刻却又身无分文,而夏初儿,他亲眼见到她方才把身上全部的银子都给了那秀才,显而易见她现在也是身无分文。
倘若他是独自一人,他现在早就已经在那酒馆里痛快畅饮了。没钱又怎样?他只要一直不买单便能一直坐在那里,等待一个愿意为他付账的人,并且他知道,他总能等得到。
倘若他是和楚留香一起,他现在也早就已经在那酒馆里痛快畅饮了,至少也要装满自己的酒壶才是。反正楚留香会为他买单的,楚留香总是有钱买单。
但是他现在是和夏初儿在一起,身无分文的夏初儿。并且他也没有时间无限期的等下一个为他付账的人,因为他们还有事情要做,他们要去周府。
胡铁花淡淡的叹了口气。他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原来没钱买酒是这么令人痛苦的一件事。
但是酒虫被勾起之后,哪有那么容易消退呢?胡铁花越走越心不在焉,鼻子却越来越灵敏,那空气中弥漫的酒香简直让他魂不守舍。
夏初儿不是没有注意到,但是她实在是没有钱也没有多余的积分了,给未来师父换药还遥遥无期……
于是她只能愧疚的开口:“胡大哥,是我欠你的酒,我以后一定会十倍还给你的。”
胡铁花愣了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呢,你不欠我任何东西。是我误会你才会跟着你的,要欠也是我欠你。”
他的笑容是那么阳光:“更何况,你已经请我喝过酒了,不是吗?”
夏初儿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就被一旁听到他们二人交谈的卖酒小贩打断了。
“这位客官,我刚才听这位姑娘说你姓胡?”小贩好奇的问道。
“不错。”胡铁花不解的点了点头。
“那你的名字可叫做胡铁花?”小贩再一次追问道。
“正是。”胡铁花更不解了,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对方。
“太好了!”小贩立刻道:“方才有一位客人留下一锭银子,说等下会有一个叫胡铁花的人出现在这里,还说那银子是给您买酒喝的!客官您看看您想喝什么,我这就去给您打酒!”
胡铁花和夏初儿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里都是诧异。
胡铁花简直要笑出声来。他只知道自己总能等来愿意为他付账之人,却不知何时为他付账之人居然走在了他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帮小胡付钱的就是……!终于出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