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旁边杨丽华见儿子这般,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杨少济忙摇头,“没什么。”

他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屏幕,这屏幕将杯子所有的细节都一一展出,和他记忆中喝药的杯盏已经完全重合。

“快夸我,我竟然用国宝喝过药!”杨少济给蔺直发消息道。

蔺直没回他。

此时蔺直也颇为惊异,他看了眼身侧的女人,心里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拍卖台上,拍卖大师已经将古瓷小心翼翼拿在了手里,道:“大家看到这杯子可能会有所疑惑,根据古籍记载,柴窑瓷颜色‘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滋润细媚有细纹’,为何这柴窑瓷却是白色?诸位不要急,寻常的瓷器确实是如此,但若是皇宫珍品的话,那自然会又有所不同。”

随着他话音落下,已经有人端了盆水上来,拍卖大师将瓷器往水里一浸,再拿出来时,众人只见灯光下白色的瓷杯颜色白里泛青,透着一种玉色的泽光。摄像头此时再照向碗中,凝聚了一层水的碗底隐有波光,青色又更厚重些,像是倒映了一片晴空,美轮美奂。

这番展示,无论是台前还是幕后的观众们,都不由惊叹出声。

千年前的工艺竟然精湛至此。

“果然不能小瞧古人。”

“现代工艺,只怕想做成这样,难度也很高吧。”

“刚开始古瓷亮相时我还说平平无奇,现在我只想给它跪下:国宝大哥原谅我!”

“需要我给颁发个国宝证书吗?”

网上网友议论纷纷,大呼开了眼,而拍卖台前,在展示完柴窑瓷之后,竞价已经开始。起拍价为五千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500万。

开拍后,五分钟不到的功夫,价格就已经上了一亿,而此时出价的大多都是一楼的拍客,二楼和三楼都还没人吭声。

“沈弯”听着这一声声加价,心潮也不由随着一声声加价澎湃。

这就是名利场,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等价格上了两亿后,一楼的声音渐渐少了,出价的大多数为二楼。三楼也有人开口,但是很少。谁都知道,拍卖这种事,越是后面开口就越势在必得。

在古瓷拍到三亿时,冯卓这边也开始喊价。他比较利落,一次三千万的加,轻轻松松就把价格给送上了四亿。

“沈弯”见他喊了三次之后,就再没开口,忍不住问道:“大哥你不打算把这古瓷拍下来吗?”这要是能拍下来,那该多有面子。

“这是国宝,既然是国宝那就不是我们寻常人能碰的。之所以加价,是我觉得它值这个价。”冯卓道。他没解释的是,冯家虽然有这个闲钱,但这太高调了。过于高调并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为了一件玩物,而让冯家被注意上。

“好吧。”“沈弯”不知道背后那些弯弯绕绕,现在她只觉得很遗憾。如果冯家能拍下来的话,她就能让大哥送给她了。

古瓷价格上了四亿之后,跟拍的豪客数量锐减,喊价的只有寥寥几声,但是每一次加价却都不低。

“六号贵宾间喊价五个亿。”有人唱道。

六号是杨少济母亲杨丽华所在的贵宾间,她开了口,冯卓就知道这场拍卖即将迎来最后的角逐。

就在冯卓猜想会到谁手里时,就听对面蔺直加价道:“六个亿。”

这一口直接跳了一位数,财大气粗到整个拍卖场都安静了一瞬,“沈弯”也不禁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6.1亿。”外面有人加价道。

等了会儿,见没人跟,蔺直又一口抬了五千万,“6.6亿。”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加价,外面加价的人犹豫了。

拍东西,说白了也是一笔交易。有些东西,放个几年,价格会再增值;但有些却不一定。这柴窑瓷的噱头是唯一一件,可现在到了这个价,很多人已经不太能确定这价格再将来是否还能再看涨。

要知道最贵的汝窑瓷现在也不过是2.94亿港币的成交价,柴窑瓷现在已经翻倍,再加价,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溢出。到时候任由它再名贵,砸在手里终究是亏。

似乎是挣扎了一番,外面那个声音加到了6.9亿,似乎在等这边的反应。

蔺直这回没立即加,反而是从容不迫地喝了口香槟,在一楼拍卖大师举锤时,再加了八百万。此时拍卖价格新增到6.98亿,只要再加一次价,价格就会破7。

这个数字一出,冯卓看着蔺直的眼神泛起一丝异彩。

蔺直这一招,直接把其他人给逼到了墙角。6.98是个很微妙的数字,虽然接近于7,却又不是7。眼下古瓷的价格到了这种高度,已经就成了一场赌博。每迈过一个数字关卡,风险就会成倍增加。这个数字在心理上就会让人犹豫。

是往前,还在退却?

往前风险不可捉摸,甚至还有极有可能被人摆一道——对方故意哄抬价格,圈住他的钱;退却又很不甘心,距离得到就只差最后一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拍卖会已经彻底安静,每个人都在等待是否还会有加价的声音出现。然而一直到拍卖大师挥锤,都没再有第二个声音。

锤响三声,最终蔺直以6.98亿的成交价得到了这件现存的唯一一件柴窑瓷。

“恭喜。”冯卓起身朝蔺直伸手恭喜道,“没想到最后会是你出手,回头可千万要让我们近距离见识见识这失传千年的古瓷。”

“这当然没问题。”蔺直笑着寒暄道。

他的对面,“沈弯”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比杨少济还阔绰。

听说富豪圈子里有不少人都会很低调,看来他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一想到这,“沈弯”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的小心思,一直关注着她的沈弯又怎么没看在眼里。

沈弯看了看蔺直,又看了看眉眼含羞的假货,手指头轻轻敲着真皮沙发,突然就笑了。

“不愧是蔺家的大少爷,真是财大气粗。”她特意点出蔺直的身份道。

果然,假货看着蔺直的眼神又热切了三分。

蔺直不知她的用意,以为她是调侃自己,也就调侃回去道:“彼此彼此。”他家要付的钱,最后全都落在她的口袋里,可不就彼此彼此。

他们的对话假货没听出什么端倪,冯卓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沈弯。

四人在贵宾间没待多久,东西拍卖下来了,该走的流程得蔺直亲自过去走。至于其他人,则都被领着前去华夏拍卖行准备的晚宴处。

他们一出门,就碰到了杨少济。杨少济一见到沈弯,当即就竖起了个拇指道:“沉沉,深藏不露啊。”

他这番话,冯卓听了个完全,更确定了他的某些猜测。

“别套近乎,我没你这么大的侄子。”沈弯径自朝着前面走道。

杨少济顿时悲愤了,朝着蔺直嘤嘤嘤道:“她占我便宜!”

蔺直将他拨去了一边,“这不是你揩我油的借口。”

“???”杨少济一脸问号,“我怎么觉得你们比我还不要脸。”

不要脸二人组才不鸟他,一行人在电梯口分道扬镳。

蔺直被领着到四楼的休息间时,一进门就见到了徐文斌和卢大师他们。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蔺直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拍卖流程走完,蔺直让其他人先去宴会,自己则和徐文斌去了一边。

“说说,怎么回事。”蔺直道。

徐文斌在知道古瓷是蔺直拍下的后,就知道瞒不住他和沉沉的关系了。就在他酝酿怎么回的时候,就听蔺直又道:“之前给你冥币的女鬼,应该就是她吧。”

“你知道她不是人?”徐文斌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猜到了。

“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要多。”蔺直总不能说他还知道对面的店是鬼窝,“总而言之,你现在是在给她洗古董是吗?”

“差不多。”徐文斌道,“多的你就别问我了,我不能说。”

蔺直倒不介意这个,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古董量这么大,你就不怕被盯上?”

“已经被盯上了。”徐文斌苦笑一声,“卢大师现在已经觉得沉沉是盗墓贼,这事我都没法向他解释。”

“就你们这么个运作法,被盯上不是迟早的事。这东西是我家老爷子让我务必拍下来的,这事我可以请老爷子帮你们挡一挡,但接下来你们不能再这么粗暴了。”蔺直扯了扯衣领的扣子,继续道:“另外,你若是有机会,问问她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徐文斌倒是大概猜到了一些事,但他不能说,“嗯,有机会我会问问的。”

另外一边,沈弯和杨少济到宴会厅时,杨少济就被母亲领去见了人,沈弯不是很喜欢人多阳气重的地方,只好避去了一侧。

走在她后面的“沈弯”注意到这些后,见在场连个认识她的人都没,越发肯定这女人是个上不了什么台面的人。心里的优越感让“沈弯”同人聊天时,故意站在那女人的不远处,和那些女孩子们聊起珠宝首饰来。

女人之间的话题这些包含了一大半,再加上那些女孩子们也有捧着她的意思,也就都顺着她的话题聊,更有夸张些的,更是将“沈弯”上上下下都夸了一遍。

“这些都是寻常东西而已。”“沈弯”抬手撩头发到耳后道,“要说我最喜欢的还是我爸送我的这块表。其他的都能用金钱衡量,这块表却不能。”

当别人问她价格时,她学着蔺直的样子轻描淡写道:“东西不贵,就八百多万。”

这价格一出,自然又收获一堆吹捧,而更让“沈弯”虚荣心爆棚是,她见到那个女人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腕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