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是千年玉佩, 魔尊却是万年前的古人。
如果放在魔尊膝间的玉佩和慕龙龙身上的玉佩真是一对的话,事情可就更加诡异了——万年前作古的人,身上怎会有年份不过千年的玉佩?
除了依旧一头雾水的慕龙龙之外, 每个人都感到了刺骨寒意。
“心宜,敢去取玉佩吗?”梅雪衣问。
姜心宜毫不犹豫,重重点了点前端。
她知道这件事对慕龙龙非常重要。无论是幼年被白衣守界人带到幽冥的事情, 还是王后所说的灭门之祸,兴许都和眼前这半块玉佩脱不开干系。
也就慕龙龙这种傻娃子遇到这种事情还能无比淡定——淡定地傻乐。
“事不宜迟, 这就动手。”梅雪衣转向卫今朝,“陛下驶近些。”
卫今朝目光沉沉:“王后,很危险。”
梅雪衣踮起脚来,在他侧脸亲了一口:“陛下放心!虽然这魔尊和仙帝生得都不错,但我绝对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卫今朝:“……”这是吃醋不吃醋的问题吗?
罢了。就算真有什么事, 也不是解决不了。
他把飞舟开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飞舟向着坑底盘旋,一圈比一圈靠近那两具阵心的尸首。
巨坑底下, 鲜血顺着繁复玄奥的纹路哗哗流淌, 诡异至极。
更奇的是, 这二人的血并没有丝毫血腥味,反而散发出淡淡的檀木香。端坐阵心的仙帝与魔尊, 神色平静无悲无喜,就像两尊供在高台上的俊美神像。
梅雪衣坐在舟舷上,把双腿垂在舟外,预备往下跳。
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姜心宜的面前,她特别不愿意露怯——有种很微妙的,想让儿媳妇崇拜的心理。
飞舟近了!
梅雪衣吸了吸气,纵身跃了下去!
束腰带飞速延展, 距离那两具尸越来越近!
梅雪衣紧紧盯住俊秀白衣青年膝间的玉佩,一声声数着自己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怦!”
距离迅速缩短。
“呼——”
梅雪衣荡向两具背靠背的万年古尸。
她紧盯玉佩,探手。
心跳仿佛短暂地停滞下来。
飞舟呼啸而过!
她的手指摸到玉佩了。五指一握,指尖擦过魔尊身上的白袍,清晰地感知到布料手感。
玉佩被攥在了掌心!
牵引之力自腰间传来,玉佩到手,姜心宜便要将她拽回去了。
就在此时,不知是不是被她掀起的狂风带动,魔尊那只放在膝头的手忽然滑过来,擦过她飞掠而起的手背。
梅雪衣瞬间头皮麻炸,她抬眸去看,见此人浅棕色的双眸平静地注视着她,眸中无悲无喜。她闻到了这具古尸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檀木香。
心脏悬起的霎那,飞舟与姜心宜同时掠起,将她拽离危险区域。
她睁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始终没有动,好像从一开始便是那样平静地注视着正前方。
这具尸身并没有暴起抓她。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心脏重重落下时,她已回到了飞舟上。
卫今朝一瞬也没有停留,径直御着飞舟掠起,从巨坑上方呼啸而过。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熔岩巨龙腾身而起,紧紧跟随在身后。
卫今朝皱着眉,眸光沉沉落在她那只紧握着玉佩的手上。被古尸触碰的手背并无异常,但梅雪衣心头却浮着一丝毛毛的寒意。
“无事?”他问。
她定定神,摇了摇头。
此刻回望坑底,两具古尸远得只能看清轮廓了。
“无事。”梅雪衣怔怔重复了一遍。
她把手中的玉佩抛给慕龙龙。
慕龙龙乐呵呵地把两枚玉佩一对——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真的是一对!
梅雪衣通身冰凉,血液直往头皮上面涌,被古尸碰了一下的手背好似爬了一万只蚂蚁。
她扑向舟舷,遥望坑底二尸。
卫今朝来到她的身边,一只揽住她的肩,另一只扬起灵晶探远镜。
“陛下,”梅雪衣迟疑着问,“魔尊的手,此刻放在哪?”
卫今朝沉默片刻:“膝上。”
她缓缓抬起被古尸碰过的右手。
“所以……他真的会动。”
她取玉佩的时候,魔尊的手曾离开膝头,恰好擦过她的手背。当时她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在飞掠中带到了这具尸体,但是既然此刻他的手又回复了原位,那么必定是出了夭蛾子。
“无事,先离开。”卫今朝把她捉到舟首,笑道,“日日与鬼帝共眠的人,还怕一具会动的尸?”
梅雪衣:“……”成功被安慰到了。
回头一看,慕龙龙仍在那儿傻乐。
“心宜心宜,”他激动地说,“我的身世,是不是更加牛逼了!我是绝世大能的后人啊!”
姜心宜:“……”
*
飞舟顺利离开了阵眼,掠出地缝。
熔岩巨龙委屈巴巴地飞在后头——虽然它的身材、力量、速度都比飞舟强了一万倍,但飞舟能防风,它不能,所以遭到主人无情的嫌弃。
阵眼之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空不再是黄昏的光线,而是阴云笼罩下的深灰,意味着混沌和混乱。
失去了那两名下棋护阵的‘代行者’之后,这座巨阵会逐渐崩溃,藏在结界中长达万年的大地即将重见天日。
飞舟掠过平原高山和干涸的河道,飞向古战场边缘。
大地时不时便会轰隆震颤,一道道裂纹在广袤的疆域缓缓扩散,整个世界就像开春时逐渐破裂的冰面。
巨龙追着飞舟,顷刻便来到了外围。
“先到瓶中界,再顺着我们来时的通道离开。”梅雪衣对自己已经有了正确的认识,“那些极阴之息不要浪费了,心宜来吸,承受不住的话我会及时处理。”
“嘻!”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通往瓶中界的入口在哪?”
望着面前无边无际的大地,梅雪衣不禁皱起了眉头。进来时,结界把每个人送到了不同的地方,此刻完全找不到半点头绪。
她习惯快刀斩乱麻,最没耐心做这种抽丝剥茧绵里挑针的事情,脑袋一团乱麻烦躁得很,身后还有个非常没眼色的慕龙龙抱着玉佩走来走去,一个劲儿傻乐呵,不停地自言自语:“一万年前的老祖宗呀!仙魔大战的首领呀!我慕龙龙果真不凡!当初老祖宗肯定是要传我机缘,可惜我胆子太小……要是换成我现在的胆量,肯定可以继承老祖宗的衣钵啦!”
梅雪衣扶额:“……”是谁刚被吓晕了一次又一次?
慕龙龙还在唠叨:“怎么办怎么办,老祖宗什么时候再来考验我一次啊?我这回肯定会好好表现的!”
梅雪衣:“……”
“那!有人!”姜心宜忽然竖起身体,指向地面一个移动的身影。
梅雪衣探头一看,虽然那道身影无比狼狈,衣裳也残破不堪,但远远看着便能看出身材极好。
是杨胭脂。
“追上她,与她同行——她知道出口在哪。”梅雪衣愉快地弯起了嘴角。
一物降一物,慕龙龙终于可以闭嘴了。
飞舟一掠而下。
满头乱发的杨胭脂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当场摔了个狗啃泥。
她拼上大半条命,好不容易才从骨藤的魔爪下逃出来,找了个山洞躲藏调息,听着外头没什么动静了,这才急急向战场外奔逃。
眼见便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谁知这几个天杀的克星,又把一条恐怖的熔岩巨龙向自己引来……
上次他们把骨藤引给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
杨胭脂差点儿咬碎了满口银牙。
她只知道慕龙龙一个人的名字,眼见飞舟越来越近,急怒攻心的杨胭脂不禁破口大骂:“慕龙龙!我草(一种植物)你十八代祖宗!”
绝望又悲愤的怒吼,直冲云霄。
正在握着玉佩念叨祖上有人的慕龙龙也吓得摔了个跟头。
他难以置信地趴到舟舷上,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嗓门:“不会吧,她怎么也知道我祖宗的事了?我们是不是得……”
他摆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梅雪衣:“……”
杨胭脂蓄足了力气,在熔岩巨龙的阴影下亡命奔逃。
百丈……五十丈……二十丈……嗖!
窈窕狼狈的身影消失在一处山壁下。
“那里!”
梅雪衣看到了熟悉的晃动波纹。
飞舟降在了山壁前,巨龙轰隆一声落在众人身后,震得整座山壁簌簌滚下大小石块来。
“我的龙好像出不去,只能把它留在这里了……”
梅雪衣遗憾地看着面前的波纹水镜。
话音未落,身后的巨龙扬起鼻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然后甩着尾巴,身形急速缩小。
几息的功夫,山峦一般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卫今朝笑道:“它的实力相当于合道修士,可以自如收放骨骼。”
“哪去了?”
头一转,梅雪衣和趴在肩膀上的小壁虎看了个对眼。
黑红相间的小壁虎,四只爪爪通红,见她望过来,它憨憨地把脑袋歪向一边,咧开嘴,露出一脸傻笑。
梅雪衣:“……”确认了,是她的龙。
穿过水镜,眼前一片金光灿烂,从瓶中界进古战场的入口便是空中的金色‘太阳’。
众人身体一重,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往下坠落。
卫今朝取出飞舟,把同伴一个个接回碗里。
飞舟急速降落,很快就追上了悬在半空发呆的杨胭脂。
瓶中界的世界里,黄绿色的大海已平静了下来,但是潮水并没有要退去的迹象,透过已经变得清晰的海水,可以看到海底那些五彩斑斓的彩岩山脉。
看得见,摸不着。从海面到海底,隔着千丈深的极阴之息。
杨胭脂缓缓转过半张脸:“你们居然也逃出来了。”
眸中有杀意闪烁。
此行一无所获,三名心腹下属死了两个,失踪了一个,想来失踪的李泰也是凶多吉少。
种种不顺,她都迁怒在了眼前这几个人的身上。
“不如来玩个游戏吧,反正等退潮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腰一拧,落到了飞舟尾端。
慕龙龙警惕地护着姜心宜,藏到了梅雪衣身后。
“什么游戏?”
杨胭脂笑:“我的灵宠饿了许久,该喂食了。就玩斗宠的游戏,输的做食物,如何?”
“不如何。”慕龙龙梗着脖子,没好气道,“我们谁也没带灵宠出门。”
杨胭脂摆了摆手:“没说非要和你们的灵宠相斗啊。我的灵宠斗你们,也是斗宠嘛。”
只见她的衣裳下,缓缓爬出来一条赤色大蟒。
此蟒头顶有冠,是元婴期的驯服妖兽。
“驱御妖兽食人,难道你就不会有心理负担吗?”梅雪衣踏前一步。
杨胭脂掩唇娇笑:“当然没有。”
“很巧,我也没有。”梅雪衣反手捉住肩膀上那只摇头摆尾的红黑小壁虎,把它甩向舟尾的赤红大蟒。
熔岩巨龙虽然缩成了壁虎,但它的神念依旧粗犷豪放:“欧吼吼吼吼!”
“啪唧!”
小壁虎落到了舟底。
它四足伏地,扬起脑袋来,冲着赤红大蟒炸腮示威。
赤红大蟒没跟它客套,撕开蛇口兜头衔下,动作疾如闪电,眨眼便把壁虎吞入腹中。
这么干净利落,让杨胭脂也深觉无趣:“好没意思。算了,吞掉他们。”
话音未落,只见赤红大蟒由内而外透出炽亮的熔岩光芒,顷刻便成了一条火蛇。
它连挣扎嘶鸣的机会都没有,簌簌下落的黑尘中,慢慢爬出一只摇头晃脑的小壁虎,身上隐约流淌着暗色的熔岩火光。
杨胭脂放出这条蟒,本就是存着几分试探的心思,见势不对,当机立断瞬移向后,飞也似地逃向天边。
壁虎扑出飞舟,迎风一晃,化成熔岩巨龙衔尾追杀。
舟中,姜心宜欣慰地对慕龙龙说道:“看吧,她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嘻嘻嘻!”
慕龙龙第一次找到了见识上的优势:“唉,心宜你不懂,不管她是不是真心,你都用不着吃她的醋,因为这就不是一回事哪!算了算了,这种不好的事情,你这个纯洁的孩子还是不知道为妙。不信你问卫王和王后,是不是这样?”
杨胭脂一直说得很隐晦,最露骨也不过是‘多个宝贝’这样的话,所以没有见过世面的姜心宜压根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她只知道这杨胭脂怪怪的,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姜心宜狐疑地把前端转向梅雪衣。
她对她总是无条件信任。
梅雪衣眼角微抽,只能答道:“确实如此。”
没过多久,巨龙遮天蔽日地飞回来,噗叽一声缩成壁虎落到梅雪衣肩头,嘴里还牢牢叼着一只乾坤袋。
果然,龙类脑子再笨,也永远不会忘记收集宝物。
*
姜心宜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体,落向下方的阴息海洋。
这些极阴之息的威力她早已见识过,一碰便能把人冻成满地碎晶晶。
她把身体蜷了回来,尖端一勾一勾:“嘻……王后要是顶不住,千万千万要扔掉我,我没有关系嘻嘻!”
“放心去!”梅雪衣用温柔坚定的笑容给她打气。
“我,”姜心宜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其实我这样活着,真的还挺辛苦的嘻嘻,如果真遇到危险,王后不要为我冒险,因为我死了也是解脱,嘻嘻!”
虽然知道她这么说大半是为了劝梅雪衣不要为她冒险,但心很大的慕龙龙还是成功心梗了。
他靠坐在舟舷下方,紧紧抿着嘴,眼泪不要钱一样哗哗流。
梅雪衣捉住束腰带末端,像抖红缨枪一样,‘嗖’一下把姜心宜抖直,探进了阴息海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女鬼的尖叫即刻传了回来。
慕龙龙差点儿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好爽啊!嘻嘻嘻嘻嘻!”第二声尖叫及时传了回来,帮助慕龙龙收住了腿。
“真的爽吗?”慕龙龙不确定地高声问道。
“真的爽啊!”
梅雪衣眼角狠狠抽了两下,心中默默念了两句静心咒,告诉自己孩子都是纯洁的孩子,是自己想得太多。
她替姜心宜带走了那些刺骨的寒意,助她大肆吸收纯净至极的阴息。
浩瀚洋面缓缓下降。
这里不分昼夜,大约忙碌了一两日之后,远远近近,渐次有不少地方露出了彩色的山尖。
就像大大小小的岛屿。
姜心宜束腰带的气息在飞速膨胀。
“啊啊啊啊我晋阶了!我又晋阶了!我又又晋阶了!我,我觉得我可以回去和那两具老尸打一架嘻嘻嘻!”
卫今朝缓声道:“修至问虚,我教你如何控制自己的尸身。”
半晌,姜心宜的声音弱弱飘了回来:“其实也不用……我都已经习惯这样了嘻嘻……腰带很好用的呀!”
她知道自己那具尸身已经有了尸斑。
她不想毁掉自己在慕龙龙心中的好印象。
“没事的心宜!”慕龙龙握拳支持,“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只要你自己高兴就行!”
梅雪衣欣慰地叹息着,把头轻轻倚向卫今朝的肩臂。
“真好啊。”
“什么好?”他问。
“什么都好。”梅雪衣慵懒地眯起眼睛。
他低笑着,揽紧了她的肩。
“陛下,解决了卫国之患,我想去一趟南洲。”
“另外那只傀儡么?”他的语气略微有一点怪异,“记起他的身份了?”
梅雪衣一听便觉得不对,她偏头看他,见他微眯着眼,一副准备迎敌的样子。
她错愕片刻,偷偷乐了起来。
三只傀儡毕竟跟了她许多年,都生得漂亮,如今已确定了竹是忠臣,白是‘儿子’,剩下那个黑却依旧有情敌的嫌疑。
她道:“身份不知。只知道是在南洲的凡域边上捡到的,到那边看看,应当会有头绪。”
她不介意让他吃一点小飞醋。因为黑有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到时候她不介意分享给他。
海洋消失,彩岩浮现。
瓶中界的极阴之息见底了。
姜心宜探着脑袋,把那些细碎的溪流全部搜刮得一干二净,这才恋恋不舍地缩回了飞舟上。
“该走了。”梅雪衣道,“正好慕游在卫国,玉佩的事她应该知道些内情。”
只不过不会告诉慕龙龙这个傻娃子。
离开结界,只见那三名紫金阁的修士依旧站成三角,把守着这处结界入口。
当真是恍若隔世。
慕龙龙上前,叹息着掏出乾坤袋结账。
“超时了,要加钱。”问虚修士一本正经。
另外二人不动声色地包抄过来。
当初放慕龙龙一行进去时,确实没有想到他们竟能活着出来。
杀气太重,就连慕龙龙都能看出来他们要做什么。
“心宜,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姜心宜:“……”
战斗毫无悬念。
卫今朝已有些不耐烦了,姜心宜全力施为缠住三名修士时,他手起弩落解决了战斗。
*
飞舟一路南行,穿越仙凡之间的迷雾之海时,梅雪衣恍惚觉得好像一来一回又经历了一辈子。
一些原本没怎么放在心上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
与他相处的一幕一幕。
他的深情,他的隐忍,他的痴狂。
“陛下……”她轻声叹息,“那些日子我记不起你,苦了你了。”
“不苦。”顿了顿,他又道,“不及这几日苦。”
看得见,吃不着。
梅雪衣:“……”
她为什么完全不用过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卫国,近在眼前。
远远地,便看到那片土地上空电闪雷鸣,巨大的黑色漩涡云覆盖了整座王城,绵延向左右天边。
漩涡之下,白色的虚实八卦擎天定海,护卫着下方的凡人国度。
“问虚级别的战斗。”梅雪衣冷声道。
果然,飞火剑宗只是马前卒而已。
连问虚都来了,合道还会远吗?
飞舟一掠而至。
这样的战斗已远远超出了凡人的理解。
浓云之下,慕游正与另一名问虚修士交手。
此人修的是较为罕见的雷术,借着空中的雷暴,威力大幅提升,慕游只能勉力招架,找不到还手的机会。她的白衣已染到了少许血迹,是强行接下雷电,防止殃及地面时震出的内伤。
那使雷的修士声若洪钟:“慕门主,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若退去,我可以不再追究。若你一意孤行,我怕你清静门满门担待不起!”
慕游咬紧牙关,狠狠掷出八卦,一次次挡下落雷。
梅雪衣扶着舟舷,冷笑起来。
“龙临府主,别来无恙啊!”她嚣张地冲着战局中心之人扬声喊道。
从前听到她阴恻恻这么来一句,仙域的老狗们立刻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
今日……
她忘了自己是个凡人。在这样的雷暴天气里面,声音比蚊子嘤嘤都不如。
梅雪衣:“……”
恼羞成怒,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