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帮人在俱乐部里吃吃玩玩四个小时, 等晚上九点,跳过夜宵那趴,直接打车转站酒店。

学生会成员因为在部门里经常举办迎新破冰晚会, 到了这种环节,热场子显得格外有一套。

送餐员推着果盘和各色饮料零嘴放到吧台上,便退了出去。

客厅的大屏幕前占了两个麦霸,音箱的声浪衬得套房里气氛欢躁。

其余人三两成群, 有坐麻将桌前打麻将的, 有围沙发旁玩UNO和德国心脏病的,也有在地毯上席地而坐,玩小型狼人杀的。

纪初谣跟下乡审查的领导似的, 背着手前后左右溜了一圈,发现大伙儿玩的全是预防老年痴呆的游戏类目,除了唱歌,其余全是要动脑的,可她既不会唱歌,又不想动脑。

最后看下来,就德国心脏病比较简单, 她和林开允玩时基本都是秒杀他。看到从悦也在, 于是凑过去跟大家组了一局——

她以前没组过三人以上的局,而双人局和五人局的难度系数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眼前这群聪明蛋,不但心算快, 还时不时搞点玩法升级,她都没回过味儿,就第一个被淘汰了。

纪初谣一次铃铛没摸着,冒出点求胜的劲儿, 打算下把雪耻。

谁知剩下四人不相上下、手速飞快,大有一副再玩一个钟头的趋势。

她的好胜心在这漫长的等待中被磨得丁点不剩,默默起身,去吧台拿了两个橘子,转而物色下个适合自己的游戏。

纪明熙那边刚结束一把麻将,等桌子自动洗牌,瞟见她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晃,招手道:“谣谣,来玩麻将吗?”

纪初谣听言过去,桌上暗格里正好送出四排齐整的绿色牌面,摇摇头:“你们玩吧,我不会这个。”

纪明熙不以为意:“没事儿,姐教你。”

说着起身把她按在自己位置坐下。

岑易挑挑眉,侧眸看向坐在边上的黎川,依样画葫芦道:“来么?哥教你。”

黎川:“……”

最后这把麻将直接变成教学局,上把会玩的全部替了下来,变成安泽带应嘉双,叶兴弘带薛淼,岑易带黎川,纪明熙带纪初谣。

岑易嘴上说着教黎川,却大佬似的靠椅背上,道:“都看了两把了,应该摸出点规律了吧。自己排列组合,把牌面整理一下。”

黎川乜斜他一眼,心想刚才就不该听他的鬼话,换上来。

隔壁的纪初谣相比幸运一点,纪明熙亲自上手帮忙理牌,顺便给她把各种牌面都介绍了遍。

纪初谣听得懵懵懂懂,嘴上仍不闲着,把剥好的橘子往嘴边送。

她咀嚼的动作很慢,吊顶的暖光倾泻下来,把她五官轮廓的线条勾勒的格外柔和静好。

岑易坐在她和黎川中间,因为是后靠的姿势,可以把她的侧脸看得十分清晰,精确到她睫毛落在下眼睑的一小隅阴影。

看人腮帮子一鼓一鼓,心间动了动,抬手在她桌沿的位置敲了敲:“分我半个?”

套间里的声音很吵,岑易音量不高不低,纪初谣先是注意到出现在视线下方的白皙手指,这才转头看他。

顺着他散漫的视线,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掰橘子的动作一顿,把剩下的都给他递了过去。

末了想着给人这么四五瓣怪寒酸的,小声补充道:“吧台那边还有很多。”

岑易应了声“嗯”,不紧不慢捻了一瓣,朝嘴里扔去,又用下巴轻点桌面示意,道:“看牌了。”

纪初谣经他提醒,才发现已经有人出牌,赶紧集中注意力。

本来大家都是新手,又有人带着,第一把教学局应该是有条不紊往下进行。

偏生岑易这里出了差错,全程不予指导,黎川每出一张牌,都被应嘉双奇妙地碰去,最后她都凑了三个对,纪初谣还一张牌都没打出去。

安泽笑得直乐呵:“川哥今天手气有点绝啊,我们要什么你就出什么,再这么给我们放杠放下去,没一会儿我们就能自摸糊了。”

应嘉双搭腔:“会长不会是故意放水让我赢的吧?”

黎川正思考着下张出什么,闻言头也不抬地淡声应道:“那你想得确实是有点太多了。”

安泽笑啐:“哪有你这样跟人女孩子说话的。”

应嘉双也跟着笑:“没事,会长平常都这样,我们底下几个部员早被他毒舌惯了,也算练就一颗金刚不坏心吧。”

安泽很少看到女孩子这么经开玩笑的,没忍住给人竖了个大拇指。

纪明熙冷哼一声。

她一开始看应嘉双换过来,还计划着好好吊打人,让人见识下生活的险恶,谁知道计划全败在了黎川这环。

偏偏看黎川认真盯着牌面一筹莫展的样子,实在骂不下去口,只好转到岑易头上:“岑易你到底怎么教的,能不能让我们后面的选手也体会下出牌的乐趣。”

压根没给过一句理论指导的岑教练摊摊手,甩锅功夫一流,无辜道:“教不动啊,要不你来?”

纪明熙也是被应嘉双接二连三吃牌杠牌逼急了,胡乱摆摆手,催促道:“那你跟我换个位置。”

岑易原本笔直伸直的两条腿屈起一只,起身时搭了下黎川的肩,低声道:“怎么样,哥们儿是不是对你够意思。”

黎川看着绕桌过来明显有点暴躁上头的纪明熙,默了默。

也不必这么搞他。

纪明熙一坐下就开启骂骂咧咧模式:“好好的牌让你打得稀巴烂,一上来就打六条是傻啊,这儿不是有单独的东风么。”

纪明熙扔出牌,这回总算没人碰对,轮到纪初谣。

纪初谣下意识看向岑易,问道:“出什么?”

岑易并不着急,慢慢指导:“你观察下大家一开始都出的什么。”

纪初谣依他所说,看了看桌上已经扔出来的牌面,除去黎川那几张,应嘉双和薛淼几次下来出的都是东南西北牌,全是中文字,于是试探地拿出一张清风:“这个?”

岑易失笑了下:“笨蛋,你把财神打出去,后面还怎么玩。”

纪初谣慢半拍地想起姐姐刚刚跟她讲过财神的规则,这把财神是清风,她差点给忘了,默默换了张发财:“那这个?”

“嗯。”岑易颔首,等她把牌扔出去了,才讲解道,“万、饼、条除了组成对子还可以组成顺子,但风牌和箭牌只有对子一种可能性,所以一般情况下,开局都是扔这两种牌面……”

麻将桌上的画风神奇划成了两派。

一到纪明熙、黎川这儿就是“你是猪吗”、“你不能把牌算一下吗”、“大哥,你这样要点炮了好吗”。

到了纪初谣、岑易这儿则是“别老看着我”、“自己想一想”、“嗯,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那边徐至秦玩完狼人杀,跑来休息顺便看了会儿,双手撑在安泽的座椅背后,啧啧道:“我发现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安泽正帮应嘉双整理着牌面,随口应道:“什么?”

“熙姐对谁都特好脾气,但对川哥格外暴躁。老大对谁都没有耐心,但对妹妹……虽然也算不上特有耐心吧,但好像,有点温柔?”

安泽听他这么说,抬眸打量了下四个人,倏地笑了:“你还别说,真有点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