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再次跪到景佑帝的宫门前,二皇子只觉得是自己的耻辱,特别是今日被景佑帝在朝堂上当场斥责说他自私自利, 不顾百姓, 不堪为皇子的话,让二皇子既觉得羞耻, 心中又觉得害怕。
上次是文家犯错, 这次是自己犯错,比起上次的愤怒和不甘,现在的二皇子心中十分害怕自己从此被景佑帝厌恶,与帝位无缘。他都把太子得罪狠了, 要是真的让太子登基,还有他的活路吗?
文贵妃,不现在应该称呼为文嫔,上次文家获罪, 虽说景佑帝没有对二皇子迁怒什么, 但是文贵妃却是因为放纵娘家等罪行被降为嫔位, 而且还是没有封号的嫔位,让她现在的地位比之九嫔之首的安嫔都不如。
和上次一样的内监再次来到二皇子面前让二皇子回去, 二皇子依旧无动于衷, 要求面见景佑帝。
内监叹了口气,对着二皇子道:“陛下正在气头上,您何必这个时候进去呢?陛下让您回府等消息, 您还是回去吧,等陛下气消了, 您再过来不是正好?”
“我是被冤枉的, 父皇不见我, 我就不起来。”二皇子这次十分硬气,坚决不起身,他必须要见到父皇,这个时候太子也在里面,不知道说他什么坏话呢!他要是不进去,太子指不定怎么在父皇面前败坏他呢!
内监看着二皇子执拗,也无法,只能再次进到殿内。
这次内监真的没有骗二皇子,景佑帝确实十分生气,奏书被景佑帝拍在桌子上啪啪作响。
“朕只以为他贪点钱,要点权,喜欢被人家捧着。”景佑帝气道:“朕到底是低估他的胆子了,这都敢将手伸到盐税上了,百万两银子,朕的私库里还没这么多呢!他倒是比朕还奢靡!”
“江南在他眼里成了什么?钱袋子吗?”景佑帝怒道:“朕从小就跟你们讲不求你们爱民如子,但是也绝不能以一己私欲置百姓于不顾,他都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
景佑帝发怒,一殿的宫人都瑟瑟发抖,连上茶的宫女都不敢上前,也只有太子还能面色如常。太子接过宫女手中的茶水,将茶水亲自递给景佑帝,温声道:“父皇息怒!”从始至终,太子一没有表现出什么手足情深为二皇子求情,但是也没有说过二皇子的坏话,让景佑帝更加恼怒二皇子。
见是太子递过来的茶水,景佑帝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扔出去,接过来后也是只抿了一口,对着太子道:“老二不能再参与朝政了,索性现在变法已经顺利,等到将齐国公府处置后,剩下的那些世家也都不成气候了,让老二退出朝堂吧。”
“他要是再不出去,指不定怎么添乱呢!”景佑帝经过此事,确定了要将二皇子彻底从朝中退出的决心。
太子知道景佑帝让二皇子退出朝中,生气是一方面,但也是想要在二皇子犯更大的错误之前夺了二皇子的权,彻底保住二皇子。
杀敌需尽,斩草不除根的后果太子清楚,只是看着景佑帝这个样子,他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景佑帝是个慈父,他到底是愿意看在景佑帝的面子上放老二一马。
景佑帝这话看似是自己的决断,其实是在和太子商量,太子向来杀伐果断,当初对待先帝的那些皇子,他就是在当时年幼的太子劝说下决定斩杀的,如今轮到了太子自己的兄弟相争,景佑帝不觉得更成熟的太子会变得心软。
“父皇如果不想让二弟参政的话,那就让他在府中呆着吧,一个富贵闲人咱们皇家还是能养得起的。”太子说道。
景佑帝听到太子将未来的二皇子定义为富贵闲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你放心,朕会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以后他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太子点头,“您决定就好,只是下次二弟再做什么糊涂事,儿臣可以大度,但是大魏的律法却不一定能容下。”
“朕明白。”景佑帝知道太子的意思,若是有下一次,二皇子估计真的会依照律法被问罪,以二皇子这次的作为,要是依照律法,肯定是要掉脑袋的。
说完这些后,景佑帝便对着身边的内监道:“二皇子不堪为官,现在革去二皇子身上的一切职务,禁足府中自省,让翰林院的学士去府里教二皇子读书,省得他没事找事。”
之后景佑帝又道:“文嫔身为二皇子之母,不知教导,放纵二皇子行事,将为婕妤。”从嫔到婕妤,中间还差了昭仪的位份,一降两级,文婕妤不到半年连降四级可以说是后宫头一份了,估计以后在宫中是抬不起头来了。
内监退去后,景佑帝不想再提及二皇子的烦心事,想说点高兴的,对着太子道:“再过几个月,永嘉就能回京了,你的婚事也能提上日程了。”
果然太子听到景佑帝的话,嘴角勾了起来,显然心情不错,对着景佑帝道:“儿臣的婚事,让父皇母后费心了。”
景佑帝听到后,摆了摆手道:“朕和你母后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你成婚了,朕和你母后可盼着抱嫡孙呢!”
太子被景佑帝的话打趣,脸上少见地有些少年儿郎的羞涩。
不过景佑帝倒是没有注意,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到你成了婚,缓个一年左右,朕就退位。”
帝王退位这样震惊朝野的事情,在景佑帝和太子口中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太子也不挽留景佑帝,点头道:“好,到时候父皇可以带着母后去江南,儿臣和永嘉都在江南呆过,到时候跟您和母后写好哪里有好玩儿的,您和母后出去也能玩得开心。”
对于太子这种要写旅游手册的想法,景佑帝觉得挺好,“江南好,风景秀丽,适合修养,朕到时候就带着你母后到处走走。”景佑帝觉得自己这一生最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皇后。
太子也没有和景佑帝畅想太多以后的日子,太子手中还有政务要处理,他还要和杨廷和等人商议薛夷光新提供的票盐法的可行性。太子不得不说小姑娘的想法越来越成熟,而且点子都很新颖,票盐法可以说是他还有朝中大臣从没有想过的法子,就和当初的赋役合一一样。
景佑帝对二皇子的处置,让朝中很多人都知道二皇子只怕与大位无缘了,原本二皇子一系的官员处境都极为尴尬,当然其中最尴尬的当属原本二皇子手下最得力的齐国公府。
齐国公府
齐国公坐在主位上面色难看,下面从齐国公夫人,到姜氏和苏夷玉一个个得都在哭,哭得齐国公十分心烦,河池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是能把人救出来?还是能让齐国公府平安无事?”
齐国公夫人听到齐国公发怒的话,哭得更厉害了,“那国公爷有办法救出邵儿吗?这明明是二皇子的主意,邵儿只是个跑腿的,到头来怎么都将错推到邵儿身上了?”在齐国公夫人看来这二皇子被关在府中读书和裴邵在狱中根本就是两码事。
一个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读书,一个却下了狱,还有可能面临杀头,根本就是天差地别,齐国公夫人觉得不公难道就因为对方是皇子,做错了事就要自己的儿子替他背锅吗?
“你住嘴!”齐国公看着自己的夫人还口无遮拦,从文家被下狱后自己这个夫人就开始乱说话,难不成要让自己陛下将自己的儿子也下狱不成?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历来就是个笑话,刑不上大夫自古就有,更何况皇子?
二皇子失了圣心已经是事实,齐国公府站错了队也是事实。
就像齐国公夫人所说的那样,齐国公也没有能够救出自己儿子的办法,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现在朝中的人都怕和他们这些二皇子一系的人扯上关系被太子记恨。
齐国公一时间只觉得悲从心来,他在朝堂上算计了半辈子,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别说自己的儿子,就是齐国公府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太子的屠刀马上就要举到他们的头顶。
比起齐国公的绝望,苏夷玉是震惊和绝望。她一时间都觉得自己上辈子的记忆是个笑话,根本就是假的,前世明明是二皇子登基,裴邵成了新皇面前的红人,朝堂中的人争相巴结,炙手可热。
这一世二皇子怎么会落败?她的丈夫怎么会下狱?如果裴邵下了狱之后会怎么样?她不救成了罪人之妇?那不是比她前世做一个六品小官的夫人还落魄?
那她重生这一世算什么?笑话吗?
如果齐国公府获罪,她会怎么样?苏夷玉不想要被流放,也不想要被卖为奴婢,她绝不允许自己过上那样的日子!
她要给自己找个靠山!可是找谁当靠山呢?
如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是谁?
太子!
她能抢薛夷光的丈夫一次!就一定能抢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