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从拿到荷包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小姑娘绣的是一对鸳鸯, 哪里像鸭子,分明是周继昌眼神不好,动脑子想一想鸭子怎么会有这么鲜艳的眼色?
如果薛夷光在这里一定会为太子的眼光点赞, 能欣赏她秀的鸳鸯的人,都是好样的, 她果然和太子心有灵犀。其实薛夷光一直不承认自己绣的是鸭子, 她分明是绣的是鸳鸯,她绣鸭子干什么啊?鸳鸯才是成双成对的寓意好吗?她如果知道,一定会为太子的眼光点赞。
周继昌听到太子的话有些目瞪口呆,这要是鸳鸯,那这对鸳鸯的伙食一定太好,这体型当鸭子都太富态了,当鸳鸯那简直没听说好吗?宫中的伙食都喂不出来这么肥美的鸳鸯。
不过看着太子十分嫌弃他的样子, 周继昌摸了摸鼻子道:“那这对鸳鸯很特别。”他除了特别两个字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词语能夸赞这个荷包,从针线到刺绣, 周继昌觉得就是英国公府的侍女也绣不出这样的劣质品来?他实在是好奇宫中绣坊的人怎么会将这样的绣品呈送到太子面前?
“宫中新换了绣娘?”若是换作别人,可能不会这么问, 但是周继昌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又是表兄弟,虽然是君臣,但是却比其他人多些随意和自在。
“怎么会是绣娘?”太子从没有一刻这么嫌弃自己的表兄, 平日里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现在这么迟钝, 他想要炫耀什么这人怎么还没意识到?
“是永嘉亲手给孤绣的。”太子还是忍不住自己炫耀道:“这是永嘉的第一个绣品,连安国公都没收到呢?”对此太子觉得小姑娘有些良心了, 没有先给安国公夫妇再给他?他是第一个拿到小姑娘绣品的人, 还是一对鸳鸯, 他觉得小姑娘这样委婉地表达的爱意,让他开心极了。
周继昌听到永嘉郡主四个字,瞬时间明白太子今天为什么会带这样一个荷包,或者说为什么敢让这样绣技的荷包挂在太子身上,以及太子身上这炫耀的姿态为什么这么熟悉了,这和以前太子殿下炫耀永嘉郡主的文章什么的一模一样。
周继昌太知道如果太子提起永嘉郡主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说话,他赶紧夸赞道:“像郡主这么心灵手巧的贵女可是不多了,家里的妹妹们很多到现在都还没有做过针线活呢!”周家的姑娘不愁嫁,她们喜欢骑马射猎,没人喜欢做女红,当然几个庶女例外,但是这些庶女也不在周继昌的考虑范围之内,拿庶女和永嘉郡主比较,那是对永嘉郡主的轻视和贬低。
太子听到后果然对周继昌嫌弃的态度缓和了些,他道:“其实永嘉也不喜欢针线活儿,她之前学女红的时候老是扎着手,后来母后和皇祖母心疼就不让永嘉学了,皇祖母和母后赐下了这么多绣娘,永嘉有自己的针线房,又何必自己做这些?”
“不过,永嘉为了孤,又重新学了针线,就为了亲手做一个荷包送孤。”太子一向沉稳威严的脸上,这个时候却出现了小孩得了糖之后的快乐和灵动,满是炫耀的语气。
周继昌算是听懂了太子在炫耀什么,赶紧夸赞道:“永嘉郡主绝对是爱您的,这待您真的用心,不然怎么会为了您专门学刺绣呢?”他清楚了,夸赞永嘉郡主手艺什么的方向不对,太子想听的是他夸永嘉郡主对太子的心。
太子听后果然露出了笑容,摸了摸手中的荷包。对着周继昌道:“那是自然。”
周继昌随后又夸赞了永嘉郡主一番,他早就应该想到能让太子有这样情感波动的只有永嘉郡主。他看着太子身上罕见的雀跃的心情,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不清楚这对太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个有感情的君王好还是不好?
不过想想永嘉郡主的功绩,周继昌觉得如果影响太子的人是永嘉郡主的话,也许会是件幸事也未可知。
被迫吃了一把狗粮后,周继昌离开了太子,但是一个周继昌并没有止住太子炫耀的心思,太子带着荷包跑到周皇后,景佑帝等处转悠了一圈,只为让人夸赞他身上的荷包。
景佑帝倒是没有嫌弃薛夷光的手艺,他甚至还有些羡慕太子,感叹道:“你母后还没有给朕绣过荷包呢?”后宫这么多嫔妃整日里给他送各种绣品,只为了得到他的宠爱,但是景佑帝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更想要收到周皇后亲手给他做的东西,仔细回忆一下,自从他登基后妃嫔越来越多,他和皇后也没有以往亲密了。
想到这,景佑帝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道:“你抓点紧,朕还想带着你母后除去玩儿两年呢。”他觉得如果他和周皇后只有彼此,那周皇后是不是也会给他绣荷包?
当然比起周继昌来说,周皇后显然眼神很好,立时明白那上面是鸳鸯,而且明白是谁绣的,甚至还对着太子嗔道:“你这孩子让永嘉做这些干什么?她以前学刺绣的时候就经常扎着手,绣出这么个东西来,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还有针线活多伤眼睛啊,以后你可别让永嘉给你做这些了,绣坊那么多人还不够你戴的?”
太子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自己给永嘉雕玉佩玉簪的时候也划破过手很多次,但是太子都觉得无所谓,轮到小姑娘给他绣东西扎手,太子就觉得有些心疼了,他赞同周皇后的说法,点头道:“您放心,就这一次,以后不会让她再绣了。”
说完这些后,太子也不忘提醒周皇后,“父皇刚才还念着想要您绣个荷包给他呢?”
周皇后听后瞪了太子一眼,“你就这么会给本宫找事干?”嗔完儿子,周皇后的语气就有些淡漠了,“后宫那么妃嫔给他绣,他能戴的完?”
太子知道周皇后对于父皇的心结,这也是为什么他答应永嘉不纳妾的原因,他不想自己和小姑娘最后成为父母现在的关系,看似恩爱夫妻,其实周皇后对景佑帝已经心冷,周皇后如今更是一个合格的皇后,而不是满心都是丈夫的妻子。
“您应该不会针线活儿吧?”太子想到刚才周皇后给他泼的冷水,此时也毫不介意地给周皇后插上一刀。
周皇后觉得自己生个儿子就是来讨债的,“说完你可以走了。”她是不会绣针线,有这么戳母亲短处的吗?
苏州,韩家。
韩均被拖下去后,一身狼狈地回了韩家,站在厅中大发脾气,“等那个逆女回来!我要打死她!”若不是那个逆女,他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他今日面子全丢了,等不到明天,他就会成为苏州的笑话!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逆女,他得罪了苏州知府,得罪了永嘉郡主,这以后苏州府的人见风使舵,韩家还有什么好日子?
旁边韩均的宠妾庞姨娘听到韩均的话,心中早就高兴地厉害,笑开了花儿,但是面子上还是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道:“老爷,大姑娘不懂事,您何必和她生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她从小没有人教,姐姐又是那副样子,她失了礼也是正常,老爷回头好好教就是,别气伤了身子,妾身会心疼的。”
虽然庞姨娘不知道韩均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能够看出韩均的怒气不是假的,一定是韩炜彤做出什么事情,让韩均丢了脸,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韩均不会叫嚣着要打死韩炜彤的。
其实庞姨娘心中巴不得韩炜彤被韩均打死,这样一来,就没人和她的儿女正家产了,韩炜彤母亲的嫁妆到时候也能都给她的女儿用。
韩均听到庞姨娘的话,心中对韩炜彤和妻子郑氏更恨,若不是郑氏那个疯子不好好教女儿,不在韩炜彤面前说那些话,韩炜彤怎么会写出那样不孝的诗!是的,在韩均心中韩炜彤写出讽刺她的诗就是不孝。
韩炜彤刚一进家门,韩均看到女儿,就直接将刚刚端上来滚烫的茶杯朝着女儿砸去,韩炜彤不慌不忙,直接偏头躲了过去,嘲讽道:“父亲何必这么大的怒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招惹您了呢?”如果是之前韩炜彤看到这样的韩均,心中一定是害怕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背后有郡主,她即将成为苏州知府的主簿,她有底气和这个无能的父亲对抗!
“你这个逆女!”韩均听到韩炜彤的话怒火更甚,“你在郡主面前败坏我?还敢说这样的话?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女!”
“败坏你?”韩炜彤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道:“说得好像你没干过那些事似的,若是没干过,我没提名,没提姓,你又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安?还不是做贼心虚?”
“你不认我这个女儿,正好我也不想要你这样的父亲!”韩炜彤对着韩均道:“你和母亲和离,我带着母亲离开,咱们各自安好,省得见了面互相厌烦。”
“天下没有你这样劝父母和离的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