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圆慧大师嘴里说出这句话, 比从太子嘴里听到她宿慧的话更恐怖,她在太子面前最起码是露出破绽了,那圆慧大师呢?
他们之前素未谋面, 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她从头到尾只说过几句话,而且自太子道破她身份后,她行事一直谨慎小心, 她敢肯定自己今日绝对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但这位圆慧大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让薛夷光警惕之心顿起,她一直不觉得这个世上有超出科学存在的事情,就算是她自己,她觉得只是她对世界的认知不够,她的存在, 甚至她的灵魂,她的红包群都可以用科学解释,只是她还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怎么解释而已。
但是圆慧大师的事情显然是超出了她对科学的认知!
“这个和尚应该是个术士。”冯有在群里说道, 这样的术士历朝历代都有,历史上信奉术数的帝王也不在少数, 如周文王极为痴迷卦象占卜,亦有文王卦传世, 到了唐朝也有袁天罡, 李淳风等人, 如今又有圆慧大师倒也不奇怪。
薛夷光毕竟是穿越的,接受了现代教育二十几年, 所以对术士还一直停留在封建迷信的想法中, 直到穿越, 薛夷光才对这些敬畏一些, 但是对玄学术士薛夷光并不了解。
“术士真的能算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而且这个不应该是道教的吗?但是圆慧大师是个出家人啊!这佛教和道教不是一块儿的啊!”薛夷光说道,她从没听说过佛教也算命,不是说佛教反对算命的吗?
“很多人都是佛道双修的,也许这个圆慧大师也是如此呢”冯有被薛夷光噎了一下,但她还是觉得这个圆慧大师就是个术士。
也许是薛夷光的对圆慧大师的疑惑和戒心表现得太过明显,又或者是圆慧大师通晓人心,这时只听到圆慧大师笑道:“老衲年幼时对术数极感兴趣,三十年前与佛结下缘分,才出家为僧。”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敢说在大魏境内,并无一人在术数和星象上的本事能比得上老衲。”圆慧大师也不介意,笑呵呵地解释道:“十五年前,老衲夜观天象,曾发现有一颗异星出现在星空之中,与太子星遥相呼应,互相照亮,这些年太子星和异星光芒更胜从前,再过不久便可与紫微星相较。”
对于星象学说,到底在大魏呆了这么多年,薛夷光多少还是懂一些的,紫微星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北极星。古人将星空分为三垣四象,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七个部分,大体分布是:四象二十八星宿环绕三垣四周;以紫微垣处在中垣,太微垣位于其东北方,称“上垣”,天市垣位于其东南方,称下垣。
紫微星被群星拱卫,其中太微垣中便包含圆慧大师所说的太子星,太微极是政府朝廷的意思,太微垣中的群星多对应朝中的官职,太尉星官共有十二个,太子便是其中之一。
而圆慧大师口中的那颗异星显而易见指的就是自己。
至于圆慧大师说她身怀无上宝器的事情,薛夷光就没有再问,若是夜观天象真的能看出来她是异世之魂,那能看出她有红包群也不奇怪。
如果说薛夷光对太子之前扒马甲的行为感到害怕,那对于这位术士就是感到有些恐惧了,薛夷光不自觉地往太子身边移了移,似乎只有在太子身边她才能安心一些。
太子看着小姑娘往自己身边凑,显然把自己当成了依靠,心中自然开心,安抚道:“你是大魏的福星,有孤在,没人敢动你。”
薛夷光确实害怕,她觉得如果她是君主,如果知道有一个人是异世而来,一定会把这个人抓起来,逼问异世的秘密。
“郡主不必害怕,老衲也绝非事事都知道,郡主到底来自哪里,前世如何,老衲一无所知,老衲只知道郡主的到来,将会让大魏进入兴盛。”圆慧大师也跟着道。他只是通晓术数,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知道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他只能看到今生,看不到前世的。
“大师知道我到底带了什么宝器吗?”薛夷光看了一眼圆慧大师,又问道。
“老衲并不知道。”圆慧大师摇头道:“只是在异星降临当日,同时还有另一颗星辰划过星空,最终与异星融合在一起,至于到底是什么宝器,老衲一无所知。”
薛夷光听到这句话,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可不希望自己在旁人面前是透明的,身上的什么秘密都知道,这样的情形,只要一想想就让薛夷光觉得胆寒。
太子听到薛夷光如此问,自然也知道小姑娘在害怕什么,道:“你的秘密孤不会问的,等有一天你自己想要和孤说了,孤再听,你放心,没有人会强迫你的。”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太子可能真的会像对付苏夷玉那样诱使其说出秘密,但是这个人是他心爱的姑娘,又是大魏的福星,在知道薛夷光所带的宝器不会对大魏造成不好的影响,反而会带来福运后,太子更不在意了,他虽然好奇但不是一定要知道,他相信总有一天小姑娘会对自己打开心扉的。
薛夷光听到太子这么说,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就知道太子从没有让她失望过。毕竟这样的决定,对于君王来说很不容易。
“孤希望过段时间礼部的人来找大师卜问的时候,大师可以将孤之前嘱托之事告诉礼部。”太子对着圆慧大师道,卜问就是男方根据双方的八字测算婚姻的吉凶和成亲的吉时,本来这样的事情是应该由司天监负责,但是因为圆慧大师是大魏的国师,所以重要的吉日推算都是交由圆慧大师的。
“自然,本就是实话,老衲到时一定如是告诉礼部和司天监,殿下放心。”圆慧大师并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之后薛夷光看着太子还有圆慧大师下了一盘棋,又和太子一起在延兴寺中用了一顿素斋,之前薛夷光就听说延兴寺的素斋出名,只是她不是爱去寺庙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尝到过,今日一尝,果然是名不虚传,就连她这样的肉食主义者都觉得十分美味。
回去后,太子亲自将薛夷光送到安国公府门前,因着两人是轻车简从,并无多少人注意。
太子看着面前的安国公府,想到这几日安国公每次见到他毫不掩饰的敌对,太子就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那到底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太子也不敢得罪。
薛夷光只见太子将一旁的盒子递给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而且这包装的十分精美,一看就是送人的。
“是送给国公的礼物。”太子苦笑道:“是名剑湛卢。”这把名剑是太子挚爱的收藏之一,湛卢剑是春秋时期欧冶子所铸的名剑之一,也是五大盖世名剑,这样的件,即便是太子酷爱收藏名剑,手中也只有两个,一为湛卢,二为纯钧。
所以说,将这样一把剑送给安国公,即便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太子也是有些不舍的,甚至是肉痛,但是一想想安国公岳父的身份,太子怕安国公真的反对,薛夷光夹在中间难做,所以最终决定忍痛割爱将湛卢剑送给安国公,讨好一下岳父。
湛卢剑可以说是赫赫有名,薛夷光记得据说最后佩戴湛卢剑的人是抗金名将岳飞,之后这把剑就下落不明,却没有想到这会在太子手中,薛夷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这颜色也验证了它的名字——湛卢,湛湛然而黑色也。
传闻中湛卢剑吹毛刃断,削铁如泥,但只这么看着盒中的这把剑,并不能感受到它的锋利,反而给人一种宽厚和深邃之感,当然还有一种来自历史的厚重之感,怨不得士人将湛卢称为仁道之剑。
“阿绎,你还有这样的剑吗?”薛夷光抱着这把剑爱不释手,她也好想有一把,当然除了她自己的心动还有群里秦良玉大佬的怂恿,哪个武将不想要一把好的佩剑?
看着薛夷光这么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太子既想要满足,又有些头痛,只能道:“还有一把纯钧,不过是大魏传下来的太子佩剑,你若是想要看可以去东宫。”这把剑他暂时给不了小姑娘,不是他小气,而是纯钧的意义不一样,现在给了薛夷光,难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孤会让人给你搜寻别的剑的,东宫的府库里还有其他的一些藏剑,你看上哪个直接拿走就好,只是没有湛卢名贵。”太子看到薛夷光喜欢名剑,觉得有那对挚情之剑最适合他们两人,倒是可以派人搜寻一番。
薛夷光也知道名剑难得,所以也不强求,和太子道别后,薛夷光下了马车进了安国公府。
巧的是,薛夷光到正厅的时候,安国公夫妇就在厅中。
安国公听说今日女儿是跟太子出去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但是面对女儿即便心情不好,安国公还是努力笑着问道:“和太子殿下玩得怎么样?”
“还不错,长了见识。”可不是长了见识,她第一次见到术士,连马甲都没保住,不过这些烦心事薛夷光也没打算让父母知道跟着一起烦心,而是指了指手上的盒子道:“太子殿下送给您的礼物,是湛卢剑,您要不要看看?”
本来安国公对太子的礼物丝毫不感兴趣,他现在算是理解了翁婿是仇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他和太子就是仇人,他刚想说自己对仇人的礼物不感兴趣。但听到湛卢两个字,安国公直接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女儿面前,盯着女儿手中的盒子颤抖地问道:“真的是湛卢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