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挫败让魏采十分不爽, 一回头见景念桐在笑,恼怒地说:“你以前的眼光怎么这么差,怎么会看上他?”
景念桐无辜地摊手:“干嘛生我的气, 又又选的, 不干我的事。”
魏采着实有被气到, 所以更加想要表现一番,进厨房帮保姆做饭。
但这次的情敌战役只进行一半,便因为一方的先行离场而告终。
可能是因为被那一声疑似“爸”的呼唤讨好,景詹帮又又换完尿裤, 抱着她不离手。
又又还完尿裤神清气爽, 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 一只手神气地来回指挥,让他抱她来这里, 去那里。
景念桐就没见过景詹这么有耐心的时候。
魏采则看得咬牙切齿。
中途他试图抢走又又,然而又又今天十分不给面子, 不要他抱。
他正琢磨对策的时候, 景詹公司有事, 先走了。
魏采在厨房名为学习,实则全在帮倒忙,搞得阿姨手忙脚乱,又不敢撵他。他看出保姆的欲言又止,最后也觉得自己幼稚。
敌人都走了, 想争的那口气也没了,无趣。
他笑了起来:“算了,我还是出去吧,不给你添乱了。”
保姆大松一口气。
换好尿裤神清气爽的又又正在啊呀啊呀地跟小小玩,小猪遇到小朋友, 简直是猪生灾难,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任由她蹂躏。
景念桐坐在旁边看剧本,魏采走到她身后,双手撑着沙发。
“喂。”
“嗯?”
“你不会要跟那个姓景的复合吧。”
景念桐扭头瞥他:“问这个干嘛?”
魏采把手掌换成手肘,趴在沙发背上,看着她:“你考虑一下我。别跟他复合,我比他强得多。”
又来了。
魏采伸手想勾她脖子,景念桐把剧本拍了他的头:“我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还不死心?”
“我说了,我不介意。我喜欢又又,一直把她当我女儿,你觉得我对她不好吗?”
“想要女儿自己生去。”景念桐说。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姐姐,我认真的。”
景念桐看了魏采片刻,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也是认真的,弟弟。”
说完拿着剧本走了。
哪怕他追着她这么久;哪怕这么些年,他就像自己说过的一样,从来没变过,证明了自己不是一时兴起,不是一时新鲜。
她的态度,从一开始到现在,一样没变过。
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留。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魏采的脸都拉下来了,拽住她不让走。转身瞪着她,又气恼又怒其不争。
“你不会还对他余情未了吧?他就是个渣男。”
“他渣了谁?”景念桐挣了挣,没挣开。
“你啊。”
景念桐想了想:“那倒也没有。”
“我比他帅,比他年轻,比他有才华,比他爱你,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景念桐果断道:“有钱。”
魏采:“……”
钱果然是万恶之源啊!
“我钱是没他多,但我可以努力多赚,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变得更有钱。但他已经年纪大了。”魏采试图抡出情敌的弱点来平衡竞争,“而且才三十就开始吃虫草,身体肯定不行。”
“还挺行的。”景念桐说。
魏采愣了一下。
景念桐抽出手,刚走几步听到背后恨恨锤沙发的声音。
魏采:“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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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不挽留一下我?”
魏采站在景念桐的门口,肩上挂着他的吉他包。其他行李助理已经搬上车,这吉他是他师傅亲手做的宝贝,一直随身携带。
景念桐摆摆手:“终于把你盼走了,我烧香感谢菩萨还来不及。”
“你这人有没有良心,我帮你带孩子你还嫌我?”
“还有脸说?又又已经快被你带成小疯狗了。”
“总比被姓景的带成小老头强。”
魏采啧了声,有一点郁闷,有很多点的不痛快。
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不甘。
“错过我你会后悔死的。”
景念桐笑出声,朝他张开手。
魏采一胳膊把她拐过来,手又从背后掐住她的脖子:“掐死你得了。”
景念桐在他背上拍了拍:“回见。”
魏采这才松开她,手插进口袋里,酷酷地离开。“走了。”
景念桐看着他进电梯,门关到一半又被他拿手挡住。
“再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景念桐受不了地转身回去了。
魏采离开了剧组。
几天之后大家才慢慢地察觉,魏大帅哥好像好久没出现了。
景詹依然不时来接景念桐下班,每日在公司与西郊来回。
警卫cpbe了,双景cp的拥护者获得胜利,一边欢喜一边忧。
方桐回来了。
小满立马把最新的好消息分享给人,方桐翻了个白眼:“早就料到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俩余情未了,就他们自己不知道。年轻人真麻烦。”
“有那么明显么?”景念桐说。
“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不了解你啊。”方桐骄傲地说,“你撅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颜色的屁。”
景念桐:“……”
景念桐:“我放屁没有颜色。谢谢。”
又又在旁边咯嘀咯嘀地笑。
景念桐把她抱起来亲一口:“你笑什么,你听懂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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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开始养膘的时候,景念桐的戏份进入第二阶段,需要开始减肥了。
她的私人教练过来陪她急训,从饮食控制到每天高强度的运动。如果说增肥的难度在于强迫进食的心理痛苦,那么减肥则是切切实实的肉体上的痛苦。
体重降到110斤时,景念桐的身材已经很优秀了。
腰是腰,臀是臀,曲线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这一次增肥的过程,让她比以前更丰满了不少。
“我觉得姐你现在这个身材就挺好的,等拍完戏以后就保持这样也行,可以随便吃好吃的,还更好看。”小牛以直男的审美评价,刚说完就被小满拍了脑袋。
“你懂啥!上镜显胖,稍微有一点点肉感都显得壮,100斤看起来跟120似的。只有90斤以下才显瘦,不然你以为女明星都那么瘦了,为什么还永远都在减肥?”
小牛赶紧投降:“好好好,你说得对。”
癌症病人的晚期状态,消瘦如皮包骨头、蜡黄憔悴,除了减重的难题之外,景念桐还要面临入行以来最大的演技考验。
穆逢春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化疗过程,病情在短暂的好转之后急转直下,最终恶化到医生束手无策。
患病对她来说,更像是一次新生,她的心态在治疗的过程中、与患者医生相处的过程中,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在最初的崩溃之后,也学会了坦然接受。
这个最初脾气臭、挑剔难伺候的漂亮小姑娘,最后成了医院科室的开心果,每天在病房里带着一帮老头儿老太太在网上打太极、拍视频,还成了一个网络红人。
最后临终前的这个阶段,杜逢给景念桐提了一个要求:绝望中残存希望、乐观里透着悲凉。
这句话听着简单,颇有些伤痛文学的味道,表演起来却是极高的难度。
为了达到消瘦的体型,正常的减重方法不适用了,必须靠饥饿。
景念桐在拍戏时对自己一直都是个狠人,生熬硬抗。好在又又已经完全断奶,这样的病态减重不会影响到她。
身边的人反而都看不下去,又又觉得杜逢每天给她吃的那点东西,简直就是虐待,总是偷偷摸摸地给她塞吃的。
搞得景念桐头疼。
“满姐,我没有那么强的毅力,不用再拿这么香的东西来勾引我好吗?”
“你吃点。”小满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把五香鸡腿往她嘴边送,“杜导这会儿不在,我看过了,赶紧!”
景念桐把喷香的鸡腿从面前推开:“再让我闻到肉味我就开除你。”
方桐更不用说。
景念桐事先做好了她的思想工作,方桐也开明地表示支持,因此在刚开始的时间,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过。
但随着景念桐越来越瘦弱,有一天早晨在餐桌上,她看着景念桐,忽然毫无预兆地哭起来。
“宝贝,咱不减了行不行,妈妈看你这样,心疼死了。”
那天景念桐费了好大工夫才哄好她,导致上班迟到了二十分钟。
从那之后,方桐就对杜逢意见很大,每天起床先骂杜逢一遍。
“现在特效那么发达,p一个不就好了嘛,干嘛非要减到80斤,那是人能减到的吗?人家外国的特效不是早就可以把一个人的脸p到另一个人身上,做得很逼真啊,根本看不出来。”
“特效很贵的,效果越逼真越贵。外国商业片的成本够我们拍好几部电视剧。”
“电视剧这么便宜啊?”
“嗯。”景念桐眼睛也不眨,“国产剧很穷的。”
至于景詹……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偏偏要浪费时间和精力,牺牲自己的身体健康作为代价。这就是你们拍戏的宗旨?”景投资人对杜逢的导演追求和景念桐的演员追求,实名进行diss。
“特效做的和自己演的能一样吗?这个世界上除了商业,还有一个词叫做,艺术。”
“如果艺术需要靠拒绝科技的进步来实现,”景总冷漠评价,“被时代淘汰是迟早的事。”
“……”
景念桐说不过他,踢了他一脚,抱走又又:“自己玩吧你。”
景詹对杜逢和景念桐在真人演出这件事上的坚持,完全不能理解。
但在她的坚持面前,又不得不妥协。
他一看到景念桐瘦得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皱眉,终于在她有天因为低血糖眼前发黑栽倒地上后,冷了脸。
“够了!”
平时总是一脸冷淡,他难得发火,小满跟又又都被吓得马上噤声。
又又害怕地拿毛毯把自己的脑袋盖起来。
景念桐被他从地上扶起来,半跪着缓过那阵头晕,眼前的黑慢慢褪去,现出他阴沉的轮廓。
“从今天开始正常进食。否则我不保证你以后还接不接得到戏。”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当红女明星因为节食惹恼男朋友惨遭封杀?未免太冤屈。
景念桐很识时务,讨好地朝他伸手:“哥哥抱。”
景詹脸色不善地盯了她几秒,最终妥协,弯腰将她抱起。
“你想证明自己的演技,有很多种合理的方式。牺牲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代价才能表现的演技,我不认为值得表扬。”
景念桐被他抱回卧室,看了眼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原本就很小的脸,脸颊已经凹陷下来,不用化特效妆都能显出憔悴来。
风一吹就倒的羸弱。
惨不忍睹。
确实够了。
“哥哥说得对。哥哥不生气。”她从善如流地说。
景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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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进入尾声,各方面的宣发已经开始准备。
宣传海报是最简单也最常用的一环,一般都会准备多张不同海报,但无论什么风格,演员照片的位置、大小,以及名字的先后顺序,都是有讲究的。
番位问题一向最敏感,也最容易引起撕逼。不过撕番位这种事基本都出在流量明星身上,实力派演员不争这个,很少搞幺蛾子。
这回《病房的故事》却沾染了是非。
海报上的角色照片一贯按照演员的番位顺序排列,一番在中间,二番三番分别有右一、左一,以此类推。
景念桐作为女三号,在所有演员中排到六七位,属于能不能出现在海报上看运气的番位。
剧的宣发外包给了一家宣传公司,而宣发一贯看重流量和热度。而在人气和影响力方面,景念桐无疑是一个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