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的亲朋好友看着这个娶回来的“美娇娘”,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几个亲戚一起面面相觑,转过脸对着张大:?
张大:……
悲虚十分体贴的行了个佛礼:“众位施主们既然已经聚在一起了,不妨让小僧为施主们讲讲经吧, 嗡玛尼贝美吽……”
张家的亲朋好友从张家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头重脚轻的。
这村里有个泼皮,名唤赵二, 平日最喜欢的就是去调戏良家妇女, 只是这小小的村子里一共就这几户人家, 又哪能有什么好看的小女子能让他调戏呢。
这张大家娶了新媳妇儿的事儿,他早就惦记好几天了, 新媳妇儿还没过门的时候就开始惦记, 一直惦记,到现在也没忘。
这张大家有钱啊,花了三十两银子买回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赵二越想越觉得心里痒得厉害。那张大长得如此之丑, 却讨了个漂亮的美娇娘,自己一表人才, 却连美娇娘的手也没摸过。
遂即恶从胆边起,这张大家一大家子人的亲戚出门后就趁着众人不注意从墙头翻进了张大家的后院。
“这小娘子就是张大买回来的,想来我对她做些什么也不碍事。”赵二喃喃自语, 随后猥琐一笑, 一把推开房门。
“小娘子~让你赵二哥哥好好疼疼你!”
一个时辰后, 赵二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张大家的院子,嘴里还嘀咕着什么阿弥陀佛,什么造孽啊……
这一幕却正好落入了隔壁孙财的眼里, 孙财家里兄弟四个, 就住着一个小破屋,也没媳妇也没爹娘。见了从张大家院子里出来就也动了心思……
两个时辰后,四个人同时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其中一个还左脚绊右脚, 摔了个脸朝地脚朝天。
另一边屋顶上却悄然无声,颜芙苍白着脸:“这些都是那个女孩子生前遇到的……”
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今日这桩桩件件的事情若是新娘不是悲虚,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任谁也能想象出这该是多么悲惨。
“人与鬼,本就说不上到底是哪个更可怕。”言曦沉默无声,这样的事情她前世听说过太多了,人心之恶,远远超出想象。
是夜,张大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一把推开房门,就看见里面衣冠不整……额,穿着僧衣敲着木鱼的和尚。
“贱.人,你今日趁老子不在是不是把你的奸.夫给叫来了!”张三愤怒的吸着气,只是他的双眼中却不见愤怒而是恐慌。
悲虚手上的木鱼声顿了顿,“小僧未有奸.夫,今日不过是几位施主前来听小僧讲经罢了。”
屋子里煤油灯噼啪的炸着火花,简陋的木板床上僧人悲天悯人,面色无喜无怒。
一句话说出后张大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下意识往后退,却好像撞上了一堵无形之物。
“长夜漫漫,施主与小僧空作实在太过无趣,不如小僧为施主讲讲经吧。”悲虚思索片刻,想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眼中又有了几分光彩。
张大:……
你给个痛快吧!别他妈让我一个恶鬼日日和一个就会讲经的和尚待在一起了。
第二日清晨
“贱.人,今天去河边给老子把衣服洗了!”张大双目空洞,嘴里机械地念着台词,脸上十分狰狞。
悲虚端起床头豁了一块的茶碗,一饮而尽,十分心满意足。
讲了一夜的经,他不但没觉得丝毫劳累,甚至还神采奕奕。
阿弥陀佛,小僧又为我佛宣扬了佛法。
甚至在听到张大的命令后,悲虚只是平淡的点头。“小僧自会去洗衣,今夜再接着与施主讲经。”
张大想要去死。若是自己能选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讲经,讲经,怎么就给派了一个和尚来呢!
悲虚面色平静,端着一盆衣裳就去了河边,随后把衣服往石头上一扔,接着盘膝而坐开始静思。
此处虽是鬼域,却依然有如此禅意之地,泉水撞击的青石之上,涓涓流淌,意味深远,值得好好冥想一番。
过一会,悲虚却听见身旁传来脚步声,来人还不止一个。他缓缓睁开眼睛,几个妇女正围绕在他身旁。
“你就是张大家的媳妇?”一个刻薄的妇人把手里满是衣服的盆往河边一摔,不忙着洗衣,倒是先打量了悲虚一番。
这咋还是个和尚……这几个妇人心里虽然奇怪却也只能按照原设定说话。
“ 听说了吗?昨天他刚过来就有十几个男人往她房里钻。”另两个妇女大声的“窃窃私语”。
这个面相刻薄的女人接上句:“还不是他勾引的!那王财一家四个兄弟可都是老实人,要不是这贱.人勾引哪会做出这样的事。”
又转过头来刻薄地盯着悲虚,“给咱讲讲,你怎么勾得住男人的心?呸,破鞋!”
悲虚依然是面无悲喜,这位女施主问的他回答不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悲虚沉思片刻。
“诸位女施主,既然你们如此长舌,不如小僧为众位女施主讲讲经吧。恶从口生,故名恶口……”
躲在一旁树林中偷窥的言曦啧啧赞叹。
“不愧是佛子转世,对付恶人就得悲虚大师这种人才出马。”
灵契也赞同不已:“师叔年纪虽比我等大不了多少,却知识渊博,所知佛经众多,小僧自愧不如。”
沈黎却打了个寒颤,畏惧的瞥了一眼言曦。他全程参与,是眼睁睁的看着言曦拍板让悲虚去装作新娘的。
此时他心底不由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魔尊是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善良纯洁呢?难道魔尊其实还有眼疾?
这一讲经,就是一上午。好不容易太阳升到头顶,到了晌午该吃饭的时候,悲虚才意犹未尽地打住。
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些女施主还是一心向佛的,哪怕是作为怨灵听到佛经会痛苦难忍,依然愿意坚持听他讲经,这种精神真是值得赞颂。
刻薄脸的妇人现在犹如死了男人一样,有气无力的念着台词:“俺就说你淫.秽,那赵二和王财家四兄弟,是俺们看着从你院子里走出来的。”
周围几个妇人身体不受控制地点头。
悲虚眉头轻轻一皱:“阿弥陀佛,众位施主怎能背后诋毁小僧清白,这是犯十不善业中的恶口 ,还是让小僧为这位施主讲讲经,净化一下心灵……”
妇人们:不不不!你别再念了!
天色上了黑影,村子热闹起来,在田地里种地的男人们都回来了,开始招呼自家的婆娘回家。
悲虚终于停止了讲经,讲了一整天的经,悲虚自觉自己心中又理解了佛法几分。
他十分满意的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小僧若是再遇见众位施主,依然愿意为众位施主讲经。”
妇人们方才因为悲虚停下讲经,心里松了口气,闻言心里又一口气憋了上来,两眼一黑只恨不能立刻昏死过去。
“呸!贱.人,你做了这样下流的事情,居然连羞愧都没有吗?一滴眼泪都不流,我们村里怎么会娶你这种女人!”刻薄脸的妇人一字一句的念着自己的台词,满脸的生无可恋。
悲虚思付片刻,终于想起来,似乎石碑之上刻着“日.哭”二字。对了,自己该哭了,只是他生来就没有哭过,这哭该怎么哭……
“呜——呜——”悲虚面无表情,学着言曦假哭发出的声音,吐出来两个极为冷淡的“呜”。
悲虚和妇人四目相对,一双眼睛盛满了惨不忍睹,一双眼睛只有古波不平。
风卷起落叶,悲虚率先打破了这难堪的寂静。他古波不平的抱起盛满脏衣服的木盆,转身就往张家走,今夜还要再继续给张施主讲经呢。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张大回来见到未洗的衣服果然勃然大怒,一巴掌直直的就挥向悲虚。
悲虚不躲不避,只是垂下眸子念一句“阿弥陀佛”。
“啊啊啊……老子的手!”张大抱着胳膊满地打滚。
悲虚居高临下的站着俯视疼得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张大:“张施主又是何必的,这天下庙宇中佛陀有金身有铜身亦有铁身,所用之材固然不同但都比张施主的胳膊要硬啊。”
佛子转世,生来便刀枪不入,诸邪不进。悲虚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直接不用灵器和他打架的。
张大现在疼的要死,面如死灰只恨不得自己死了干净。鬼难道不会觉得疼吗?鬼一般时候是不会觉得疼,但是他打的不是普通的和尚,是佛子转世。
上一世是寺庙里的佛陀,纯金的那种。自己碰着他,手心被功德之火灼得生疼啊。
“施主,无缘无故打人是不对的。”悲虚满脸慈悲,“不如小僧给你讲讲我佛家的至理……”
这个夜晚的张大,比昨夜更加凄惨。他不但要被迫听和尚念一晚的经,甚至还要带着一只断手洗衣服。
毕竟原话是这样的——
“张施主,小僧觉得单单是讲经太过无聊,不如张施主自劳自得,把白日的脏衣服洗了吧?当然,小僧尊重张施主的意见,若是张施主不愿那小僧今晚便给张施主讲讲往生咒。”悲虚满脸慈悲。
张大: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根本就不用思考的问题。
好不容易挨到太阳升起,张大出门的时候心里甚至还带了丝窃喜。按照事情发展,今天还会有十个男人进自己这个“美娇娘”的房间,想想心里就痛快。
张大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赵二就一年生无可恋的从后院□□进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王家兄弟四人也从后院□□进来。
到中午的时候,昨日那刻薄妇人的大儿子又带着剩余四人□□进来。
悲虚叹谓的舒了一口气,“众位施主向佛之心真是值得赞叹,一位施主来还不够,还要足足来十位施主。”
木板床上漏风的帘子已经被撕了下来,十个男人被捆在了一起。
这一切都与悲虚无关,只是这十位施主彼此见了面就大打出手,悲虚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一个打了十个罢了。
悲虚心神愉悦之下,无数的佛家治理受他的心情影响,纷纷从他脑海中往外跳。
一时间,竟让悲虚佛性大发,他双手合十,嘴角轻轻上扬:“既然如此,今日小僧就为众位施主开一次佛会吧。”
后院中传来了阵阵杀猪一样的惨叫声,路过的刻薄妇人鄙夷的吐了口唾沫,“只会勾引男人的贱.人!”
女人一转头,吓了一跳,六个人正齐刷刷的转着头看她。
师姐,咱们被发现了,我一剑砍死她算了。
谢问用眼神询问,眼中杀意横生。
言曦呲牙咧嘴,直接上去踩了他一脚。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种强盗一样的方法?丢人现眼!
“呀,这位大婶,我们是来着村里走亲戚的。”言曦挂着笑迎了上去,手里还紧紧地拖着灵契。
自从悲虚被唯以重任后,灵契就成了言曦暂时最心爱的男人,走到哪里都要拉着袖子一刻也不能分割的那种。
刻薄妇人有些怀疑,他们村子有谁家有这么一群亲戚吗?
言曦早就发现了这个鬼村的诡异之处,似乎只有在与“新娘”接触的时候这些怨灵才会有自己的思维,但是依旧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在其他时刻就和寻常的活人一样。
“大婶,我之前见过你呢。”言曦眼睛一眯,准备开始发动技能。
“你家男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家里孩子读书了吗?学的怎么样?能考上秀才吗?家里多少亩地啊?到年纪的孩子娶媳妇了吗?”
这丫头怎么这么烦人,刻薄妇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直接抬头虚伪的笑笑,然后转头拔腿就走。
“俺家里还有事,不和你们唠了……”
言曦淡淡一笑,果然人心是通用的只要这么一问,村里再烦人的大妈见到你也会躲着走。
“还是师姐厉害,短短几句话就摆平了这几个老鬼!”沐轻尘最近似乎又增加了吹言曦彩虹屁的奇怪属性。
一直到下午天色快黑的时候,悲虚才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踏出来,停下了今日的讲经。
他还十分意犹未尽,“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僧便不留各位施主吃斋饭了,若是众位施主愿意,可以明日再来。”
听到此话,本就躺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十个人更是恨不得出门就跳河算了,可是偏偏按照剧情,他们不但明日要来,以后还要来许多趟……
十个人生无可恋的从院子里翻出去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归家的张大。
赵二不受控制的扬起一抹邪笑:“张大,你家的小媳妇味道真不错。”
我他妈在这里听了一天的念经,鬼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再也不要见到这和尚!
张大脸上露出既愤怒又屈辱的表情:“俺今日不和你计较,你以后要再来俺就和你拼命!”
你千万可要再来,这种倒霉的事,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夜夜消受吧。每个难熬的夜晚,我可都是想着还有你们陪我一起倒霉才挨得下去的。
如此之下,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
村中对张大那新媳妇的骂声更是一片连着一片,什么“自家男人往他房里钻”“老娘儿子也跟着被勾了魂儿”……
村中大部分男人,个个都黑眼圈挂着,一整天心神不宁,动不动就面露痛苦之色。
悲虚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还颇有几分高兴,原来在天悲宗中少有人愿意日日来听自己讲经,没想到此村中的众位施主却有如此高的兴致。
阿弥陀佛,此村内的众位施主有慧根。
一月之期已到,今日就是石碑上记载的新娘有孕之日。
言曦一行人趁着张大不在,□□进了后院,据言曦所说:我这是担心悲虚大师的安全,看热闹……什么看热闹,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