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话可是说进了岳轻烟心坎里去,骄哼一声,“就听公主的将这东西给她,本县主堂堂嫡女,何须同个庶女计较!”

那婢女便将脂粉直直的摔在了两人身上,“狐媚子怎能同您比!下作玩意儿!”

池欢见人至少听得进去话,那说明还有药可救,“这就是了,区区庶女在府中竟也享着嫡女的待遇,难怪本宫常听闻岳郡王府后宅不宁一日不如一日。”

岳轻纱还想说什么,可池欢怎么会给人开口的机会,“本宫殿里新得了不少西域进贡来的胭脂水粉,轻烟县主若是喜欢,明日本宫就差人送去府上便是。”

岳轻烟闻言,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臣女谢过公主。”

“不必客气,就当作是本宫往日任性的赔礼罢了,父皇近日赏了本宫不少锦云绸缎,平日里总听人说青烟郡主心思细巧,若是有空轻烟县主可进宫替本宫好好掌掌眼挑挑衣裳样式……”

说完,池欢就朝身边的郎秦道,“替本宫记着点儿,回宫之后吩咐春兰给轻烟郡主将胭脂送去。”

“是,属下记着了。”

岳轻烟闻声,连忙不住的谢恩,往日里谁人不知这嫡长公主是千般万般瞧不上她们岳家人,不知今日是怎的了突然转了性子。

可纵使是这样岳轻烟也不敢怠慢了去,谢了恩后又拉着池欢说了好一会儿子话,这才离去回府。

两人如此这般,直接将岳轻纱冷落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直到岳轻烟同池欢说完话,这才跟着怯生生的告了退。

回府的路上,岳轻纱心中一阵气闷,明明那岳轻烟哪哪儿不如她,不过是生下来便是个嫡女罢了,纵使长得不如她,才情不如她,却就是处处能压上她一头。

纵使她又父亲,祖父,曾祖父的疼爱又如何,她母亲是个姨娘,就算是有世家公子钟爱她,也不见得会娶了她做正妻。

所以她才会在外处处伏低做小,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饱受岳轻烟欺凌的模样,为的不光就是为了让岳轻烟名声扫地,说亲之时那些名门世家能分她一份目光罢了。

可偏偏现在半路杀出了个长公主,若是让岳轻烟得了嫡长公主的青睐,日后怎地也会照拂一二分。

可若真的成了这样,那在岳家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另一边的池欢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自主的发笑,岳轻纱也不愧是女主,除了容貌出众以外,还有个在青楼出生的娘为她筹谋算计,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深的心机。

慕容晋能看上她也绝非是偶然,毕竟这么一个有皮囊又有才华心计的女子,在现在这个社会上并不多见。

戚战在一旁从头到尾的瞧着,等人走后,淡声道:“殿下似乎很不喜那岳轻纱。”

“那是自然。”

她当然不喜欢,男主女主跟她这个没脑子的女配,可是生死对头。

他们不死,就是她死。

还指望她喜欢她?做梦呢!

戚战,“为何?”

“不喜就是不喜,瞧着她不顺眼。”

戚战,“……”

“殿下当真是真性情。”

池欢冲人翻了个白眼,“难道我看上去像是这么有空给你扮演假性情?”

戚战,“微臣不是此意。”

一天之内见了男主,又撞见了女主,这也是够倒霉的,池欢瞬间没了逛街的心思,“算了,今日逛得有些累了!郎秦回宫!”

郎秦看了眼戚战,后者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第二日,正如池欢说的那样,从自己殿中的库房里挑选了好几种进贡来的胭脂水粉,以及各种丝绸布匹,流水一样的送进了岳郡王府邸。

春兰对池欢的做法大为不解,“公主,那岳家自老郡公去后便一代不如一代,公主为何还要这般讨好岳轻烟?”

池欢却是笑着解释道:“岳轻烟虽是个县主,可她母亲却是忠勇侯府的嫡女,当年一意孤行要嫁给郡王大公子同家里断了关系,可据本公主所知那忠勇候府的老夫人曾几次暗中上门求女同郡王大公子和离,为的就是想让她归家…”

古人最割舍不掉的就血脉,忠勇候府知道皇帝不喜岳家,可女儿偏偏铁了心要嫁进岳家,若不断绝关系,岂不是告知皇帝,他们同岳家一气连枝?

到时候自家因一个女儿受了牵连,那可得不偿失,更何况忠勇候府现如今还有不少要参加科考的男儿。

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经,岳家越发混账不堪,忠勇候又怎么能眼瞧着自己女儿在那边吃苦受累,更何况那全家上下还将个庶女捧上了天。

这不是明摆着打她们忠勇候府的脸面吗!?

岳家如此这般不过是因着大夫人跟忠勇候府断了关系,才这般作践母女二人,但是如果她作为皇帝的嫡长公主同岳轻烟交好。

再等时间到了,让大夫人看清岳家人真实的嘴脸后,促成二人和离,在乘着机会将岳家人连根端了。

忠勇候到时候会怎么对她呢?

春兰跟冬竹两人亦是想到了这一层,“公主…您真的……长大了……”

“可不是,看来上回陛下大赏相佛寺果真是没赏错!”

旦旦听了池欢的这一番话,也是惊了一瞬,“卧槽,宿主有脑子啊!”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喜欢女主,故意让她难堪而已。]

池欢嗤笑一声,“难怪你会经常被送去回炉重造!”

“……”

旦旦一时间还没察觉出池欢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等过了片刻后,像是突然卡机了一般,“欢,欢儿,你……你……你……”

池欢微微一笑,“我什么我呢?”

[你…你…恢…恢复…记忆了?]

池欢凉凉一笑,“你觉得呢!?”

旦旦没有实体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道:“欢儿,我,我也不想的。”

池欢却没有什么反应,淡淡道:“我知道。”

旦旦,“你……不生气吗?”

池欢,“有什么好生气的,自己不够强大只能被别人捏在手里…”

旦旦,“其实,不是这样的……”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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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热无比,皇宫里自然比外头的公主府凉快,再加上后宫时不时送过来的冰块,各色清凉糕点,饮品,池欢就更加不想出宫了。

而慕容晋埋藏在月香楼里的细作,香香被戚战安排在了一处京都别院里,池欢为了以防万一当天也从宫里挑了几个机灵的心腹宫女前去伺候。

为的就是监视香香的一举一动,慕容晋那边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冷着,纵使池欢自己不过去,也是三五不时的让春兰跟冬竹两人过去瞧瞧。

慕容晋时常见不着池欢,而秋夕在别院里处处也受到限制,没有办法打听外头的情况。

再加上之前每次偷偷潜到别院里的人都被池欢安排的人悉数斩杀,现在就是池欢撤走了暗卫,男主的人却也都不敢轻而易举的上门了。

池欢躺在软榻上,吃着战王府差人送来的冰糕,一脸嫌弃道:“本宫倒是没有想到男主的人就这么点儿胆子,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吓着了。”

旦旦,“……”

[欢儿啊,上半个月男主死在你暗卫刀下的亡魂,没有几百也有好几十了。]

池欢,“这么点损失都承担不起,还想成什么大事?废物!”

刚在心中骂完,就听春兰进来,道:“公主,战王殿下进宫了。”

池欢半躺在软榻上,没有半点儿兴趣,“他进宫,跟我有什么关系!?”

旦旦,“你手里的冰糕还是人家送来的呢。”

池欢,“……”

这些日子给她送东西的人多了!先不说皇帝后宫的那一众大小妃嫔,就是忠勇候府的老太太都三五不时的派人送些好吃的好玩儿的给她,在莫说那些个争相效仿的世家贵女。

如今她这长欢宫的库房里,什么奇珍异宝,山珍野味儿,堆得都放不下了。

他战王送了什么?时不时的送些不知哪儿来的花茶,布料,胭脂,尽是些女儿家的玩意儿,她是缺这些东西的人!?

也就是冬竹,偏生要将这些东西挨个儿的送来给她过目,要不然依着她的性子,全部送进库房吃灰去!

旦旦,“……”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口气,[你还指望着古代直男,怎么追媳妇儿嘛……]

春兰闻声,屏退了左右,道:“早先陛下有意为殿下同战王指婚,想来今日战王殿下进宫自是为了此事而来。”

池欢听了,直接将嘴里的冰糕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春兰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说你性子急躁,从小被他惯坏了,这战王为人稳重踏实,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郎君……”

池欢,“不是…他多大,我多大!?成亲这事儿着急什么啊?”

她还想着仗着自己年纪小不会有被指去和亲的事儿,多为自己的女皇之路打算的!

谁知道这半路杀出了个‘战王’来!

春兰闻言,连忙安抚道:“殿下,京都中不少官员家中如你这般年岁的子女早已定下了亲事,只等及笄之后出嫁…”

“如今你这,已经算是晚了……”

池欢,“……”

敢情她这还算是大龄了呗?!

旦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欢儿啊,你要适应……]

说完,旦旦直接发出了赤裸的嘲笑。

上辈子那男人等到最后成了一场空,谁知这辈子却突然早早的就开了窍了。

只是可惜了,这辈子的欢儿看样子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池欢誓死与包办婚姻做抗争,没等南凌帝宣她,就直接差人打包好了东西,出宫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时常有人收拾着,虽然许久未住人,倒也不比皇宫里差。

想到这儿,池欢才惊觉过来,武试大会好像要开始了……

“春兰,林公子那边武试准备的如何了!?”

春兰回道,“殿下,林公子这几日都在为武试大赛提前做准备,奴婢也找了不少人,‘帮助’林公子。”

池欢,“那就好,吩咐下去,比赛之时可要‘好生照顾’咱们这位林公子!”

“是,奴婢早在月前就已经打好招呼了,武官都知该如何办。”

闻言,池欢满意的点了点头,“重头戏就要开始了。男主的青云之路也要开始了……”

旦旦,“欢儿啊,做个人吧。”

这时,门房的小厮匆忙走了过来,道:“公主,府外有岳郡王府的人求见。”

池欢挑了挑眉,“岳郡王府的人?谁?”

“小的不知,只知是位衣衫贵气的娇小姐。”

春兰好奇道:“娇小姐?莫不是那位轻纱县主?”

“这个小的不知……”

冬竹拧了拧眉,“公主往日甚是不喜她,她来咱们公主府做什么!?”

池欢却是知道为什么,因为这段时日她同岳轻烟的亲近,直接影响到岳轻纱在郡王府的地位了呗。

不过这个岳轻纱也当真是沉得住气,她还以为岳轻纱会早早的就想办法跟她套近乎了,谁知她愣是等到了现在。

前些日子岳轻烟时常来她公主府,两人性子差不多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聊的自然也是颇为熟络,自然而然的成了手帕至交。

只不过岳轻烟的直让古人接受无能罢了,对于她来说,她还是喜欢这种直脾气的,有什么不喜当面指出来,也比那种背后捅你刀子的好的多。

这不过这几日,岳轻烟的母亲忠勇候嫡女身子有恙,岳轻烟要在府中照料,就来的少了些。

就这么点儿的空子,就让岳轻纱抓了机会。

池欢,“让她进来,本宫倒是要看看她想同本宫说些什么。”

不稍片刻,岳轻纱就出现在了池欢面前,只是身上的衣服却不似之前那般锦衣华服,看上去倒是淡雅素净了一些。

池欢随意的打量了眼岳轻纱,“不知岳才女登门所谓何事!?”

岳轻纱堪堪儿的坐在下方,闻言脸上也并无之前那般觉得难堪之色。

反而是在一旁的侍女上了一盏清茶后,轻声开了口,“素闻公主喜欢品花茶,竟也不知公主也喜这绿茶?”

池欢闻言勾唇一笑,“这绿茶自然是为岳才女特意准备的。”

旦旦,“……”

[你就是骂她绿茶,她也听不懂。]

池欢,“……”

这倒是!白白浪费了她一盏好茶!

岳轻纱闻言,莞尔笑了笑,“承蒙公主殿下厚爱,前两日臣女曾听闻公主殿下喜花茶,战王殿下命人不远千里从西域,北渊,东临搜集了不少好茶给公主殿下送去,臣女还以公主嗜花茶极了……”

池欢,“……”

她喜欢花茶不过是闲来无聊练手祸害宫女,嫔妃的罢了,竟然被外面传的如痴如狂了?

[差不多吧……]

[毕竟如今的长公主只祸害花儿,不祸害人了……]

池欢,“……”

还没等池欢开口,岳轻纱轻声吩咐了身后的婢女几句,笑脸盈盈道:“家中祖父当年曾在塞外获了一饼珍稀好茶,知晓公主最是喜爱茶,便让我带了过来送与公主,望公主莫要嫌弃才好……”

这话说的格外巧妙,是家中祖父相托赠送,并不是她自己送来的,池欢就是想拒绝也没法拒绝。

池欢含笑道:“郡王大礼,本宫怎能嫌弃,本宫在这儿就谢过郡王的好意了。”

岳轻纱莞尔道:“殿下,如今正值夏日,臣女听闻游江两岸的荷花睡莲开的正好……不如一同去观赏一二?”

区区一饼茶就拉拢她?

池欢苦恼道,“夏日尤为炎热,本宫最是不喜热…”

岳轻纱脸上笑意一僵,“即使如此,臣女还听闻,京郊外有一处避暑山庄,山庄里后院的奇珍异花数不胜数……”

池欢,“不了…本宫在御花园里赏够了花……”

岳轻纱每提一句,池欢就否一句,两三次下来岳轻纱脸上的笑意都挂不住了,一盏绿茶添水添的,最后都只剩下水味儿毫无半点茶味儿了,若是常人这个时候恐怕也就起身告辞了。

偏偏这个岳轻纱却不是如此,愣是在公主府里坐满了两个时辰才起身离去。

池欢见人走了,对春兰说道:“晚些时候将岳轻纱的送来的茶,送去给轻烟郡主,让她同她母亲说,这般贵重的茶,公主殿下年纪轻轻品茗不来,好茶需要懂得人尝才有价值。”

春兰接过茶,闻言沉思了两秒,“公主您这是……”

“我等岳轻纱上门等了许久了…这可是个好机会……”池欢这几日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忠勇候嫡女,岳轻烟母亲彻底心凉的机会。

这不,岳轻纱就送过来了。

岳轻烟同长公主交好之事京城皆知,可这郡王却在背后搞了这么一出,虽然只是一饼茶而已,可是这饼茶却是分人的,郡王将此事交由一介庶女去做。

而不是让她的女儿去做,其中的用心自然不言而喻。

池欢最后又将那茶给送了回去,自然就是在告诉她,告诉郡王府,她长公主看不上岳轻纱,不管岳轻纱受了什么人命,得了谁的青睐又或者是器重,但她殷玥就是看不上她!

也正面告诉了郡王府的人,除了岳轻烟以外,岳轻纱还有别的人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地步,也能让那忠勇候府的嫡女明白不管岳轻烟在如何,她们娘俩在郡王府中到底有不受待见。

继续待下去,只会被那‘庶女’压得死死地永无翻身之日。

因为这个郡王府都在为了岳轻纱筹谋奔波…而不会为了她的嫡女奔走……

岳家落魄了,如果她再不护着自己的女儿,怕是日后不过是随意为她指一门亲事蹉跎余生……

那边池欢让人将茶送到岳郡王府后,便再也没有理会。

人嘛,总需要时间才能成长……

女主有光环,自然全家爱护,但女配不自强,就只剩下悲惨的一生。

过了几日,岳轻烟哭着上了公主府,“玥儿,我娘亲要与父亲和离了…”

池欢闻言,眉头一跳,这忠勇候府出生的果然是个有脑子的,点拨一两下就明了了。

“乖……不哭了,有本宫在呢!”

岳轻烟,“可是和离了母亲该去哪儿啊!?母亲早早的同外祖一家断了关系……”

“本宫在外别的不多,庄子宅子尤为得多……”

“你……”

池欢点了点头,“放心吧,你母亲日后过得不会比你们在岳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