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帝君是个蛇精病(二十一)

乔安想象的仙界大战, 应该是锣鼓喧天战旗招展你来我往杀成一片 。

作为一朵结实抗造的上古神花,为此乔安已经做好冲锋陷阵大杀四方的准备。

然而现实是,太宸帝君一剑劈开了北天楼护山大阵, 又一脚把北天楼主殿踹成了飞灰。

严阵以待的北天楼弟子长老们都被生生吓傻了。

匆匆赶来的北天楼主孟广看见这一幕, 脸都绿了。

不是说太宸帝君濒临入魔实力大损吗?不是说太宸帝君和妖主一战身受重伤都快死了吗?

孟光不信邪, 试探着对太宸帝君发去了一道凌厉的剑风, 太宸帝君嘲弄地看着他, 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只是挥一挥衣袖, 那道剑风就以百倍的速度反冲向孟广。

孟广:“……”

谣言害人,谣言真他妈要害死人了?!

孟广被生生撞塌两座雪山,喷出两口鲜血, 再遥望着高空那道修长的身影, 眼神止不住地恐惧,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一个时辰之前, 他还满腔抱负、野心勃勃想要问鼎九重天,他还认为属于他孟广和北天楼的时代即将到来。

但是这一刻, 当他看见真正再看见太宸帝君的时候, 那些被尘封的画面与恐惧骤然被从记忆最深处唤醒。

他才终于想起来, 这是谁, 这是太宸帝君, 是混沌中诞生的杀神, 是曾经上古九重天上所有最强大的凶恶之灵的噩梦。

九重天太平得太久了,帝君避世得太久了,久到连孟广自己都忘了,自己也曾经那么卑微地匍匐在他脚下,那么发自真心地恐惧着他的剑。

而现在, 这把剑,直指他而来……

“啊——”

乔安大展身手的机会破灭了。

她才刚跑两步,天霖仙尊直接揪住她就把她提到门口:“里面乱得很,别伤着你,你就在这里守大门吧。”

乔安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不太甘心地强调:“我是大妖!特别厉害,特别能打!”

天霖仙尊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好,那你就一边啃铸天石一边守大门吧。”

乔安:“……哼!”

三头怪庞大的身体把北天楼的大门挡得严严实实,乔安盘腿坐在三头怪中间的那个脑袋上,一边慢吞吞含石头,一边双目无神盯着前方,发呆。

乔安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太宸帝君到底图她啥?

图她会种桃?图她能开花?图她硬核啃石头还是图她修炼能睡着?

总不能是稀罕她傻吧哈哈……等一下,不会太宸帝君癖好就是这么特殊吧。

“让开!”

“让我们过去!”

乔安被嘈杂的声音打断思绪,转过头,看见一些北天楼弟子围聚在正门前。

他们神色惊惶,身上或多或少带着血迹,仓惶想要跑出去,却又畏惧于三头怪庞大的身体不敢靠近,直到看见三头怪脑袋上的乔安,立刻大声呼喊:“仙友,放我们出去吧!”

“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

乔安平静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我不会放的,你们回去吧。”

这些人像是以为她这样的年轻仙子都会心软,并不以为然,其中一个年轻的弟子站出来,声泪俱下地恳求:“这位姐姐,我们没想与天宫为敌,都是长老们让我们这么做的,我们只是弟子,身不由己,我们都是无辜的呀…太宸帝君心狠手辣,他会杀了我们的,姐姐,你发发善心,放我们出去吧。”

其他人也一起哭求,还有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

他们还那么年轻,看着那么可怜,那么绝望。

乔安会同情他们的,如果不知道北天楼曾经做过多少生灵涂炭的恶事的话。

“不,你们不是无辜的。”

乔安认真说:“之前你们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跑、可以早早脱离山门,但是你们没有,你们跟着你们的长老、你们的楼主一起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放纵自流,也是为虎作伥,你们当初既然选择了赌你们北天楼会胜利、赌你们的荣华富贵,为此四处杀人放火屠城立威,那今天你们就应该承受失败的后果。”

也许有些人是真的无辜,也许有些人只是随波逐流。

“但是做过的坏事,即使是身不由己,那也是做了,绝没有一笔勾销就此作罢的道理。”

众人愕然看着她,有人怒骂:“你这女人竟如此铁石心肠?”

乔安点了点头:“这都被你发现了,没错,我就是这么铁石心肠。”

“……”那人被噎住了,随即开始大声痛骂:“你好生不要脸,像你这么恶毒的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其他人也仿佛被恐惧压垮了理智,所有的怨恨和愤怒都化为恶毒的言语向“挡路石”乔安发泄。

“你说的轻巧,怎么去死的不是你?!”

“我诅咒你被天打五雷劈!”

更有人红着眼直接拔剑,恶狠狠朝她刺来:“我们一起杀了她!杀了她就能跑出去了!”

乔安没有动弹,三头怪猛地一个甩尾,那个拔剑刺来的弟子瞬间被抽成一团血雾。

群情激奋的众人顿时呆住了。

“我说了,我守的这个门,是不会让你们过的。”

生在和谐社会二十多年,眼看着一个人眨眼连渣都不剩,乔安心里其实慌得一逼,但是脸上却稳如老狗,凶神恶煞:“我劝你们不要强闯,因为那样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我这个人不仅铁石心肠,而且还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丧心病狂残暴不仁,把人千刀万剐眼都不眨的那种。”

其他人可不知道她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空壳子,他们只看见她的魔兽一甩尾就把一个人生生抽成血雾,当即惊骇欲绝,恐惧地连连后退,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的更是扭头撒腿就跑:“怪物!怪物啊——”

然而还没跑出几步,就双目圆瞪地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乔安眼看着一道黑光闪过,刚才还杀气腾腾要杀她逃跑的北天楼弟子们一个个倒在地上,身边突然刮起一阵寒风。

裂天剑甩了甩血迹,颠颠飞到她旁边,欢快地蹭了蹭她的脸,然后剑柄不动声色往后一怼…正流着哈喇子张大嘴吃水果的三头怪“啪叽”被怼进地里砸出一个大坑。

瞬间吃了一嘴土的三头怪(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乔安把三头怪的脑袋拉起来,抱住撒欢使坏的裂天剑掐了两下,转过身,看见太宸帝君和天霖仙尊正站在不远处,天霖仙尊笑著称赞:“小乔仙子决断分明,颇有大将风范。”

太宸帝君负手而立,不咸不淡瞥着她,语气漫不经心:“勉强看得过眼吧。”

“……”乔安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特别想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全是装的,头一次杀人我手都快抖成羊癫疯了,她就是个怂货请千万别高估她了。

然而太宸帝君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在太宸帝君一剑把北天楼主劈成两半之后,北天楼士气就彻底分崩离析,残存的抵抗被很快消灭,这个曾经一度伫立于仙界顶端的庞大宗门,就在短短几天之内飞灰湮灭。

但是这才是乔安苦难的开始。

她不知道是什么给太宸帝君的错觉,让他错以为她是个可造之材,竟然将她从守大门的光荣岗位中拎出来,把她提到身边开始跑前锋。

前脚他劈开一道山门,后脚就让她去冲锋陷阵

乔安看着前面尸山血海的场景,曾经的雄心壮志轰然碎成了渣,抱着山门嚎得撕心裂肺:“我要看大门!让我看大门!看大门使我快乐——”

“……”太宸帝君黑着脸扔给她一把剑,拎着她的衣领就扔到叛军们的大后方,然后飘然离开。

乔安抱着一把剑,和同样一脸懵逼的叛军们对视三秒,然后瑟瑟发抖看着叛军们举着刀剑嗷嗷叫着冲上来,整个人宛如被狼群围着的小绵羊,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摊上这样的狗比老大?

这他妈是对喜欢的人的态度吗?!

她就放出话了,她乔安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这儿跳下去,也绝对不要他做男朋友!

等太宸帝君斩尽山门的太上长老们归来,就看见乔安哆哆嗦嗦坐在一地尸体中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命太苦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嗝嗝。”

乔安把嘴里的铸天石掏出来,打了两个哭嗝,才若无其事重新把石头塞回去,接着声嘶力竭地哭:“我太难了……嗝嗝——”

铸天石:“……”

太宸帝君:“……”

挺好,看来可以继续下一家了。

乔安都不知道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每天被太宸帝君拎着往这里来又到那里去,变成了一个无情的清场工具。

然而乔安一直觉得,虽然自己杀了人、放过火、干倒过无数山门,但是她的心没有变。

她仍然跟她刚穿越过来时一样,是一条天真无邪而向往安逸生活的咸鱼,最大的梦想就是包一块地,开荒种地养大鹅,做一个能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快乐富婆小地主。

直到有一天,当她看着又一个叛军掌门被太宸帝君从天上劈下来,一边吐血一边不甘心地看着山门垂死挣扎,于是好心想过去给他一剑解脱的时候。

那掌门忽地回光返照,指着她的鼻子怒骂:“像你们这等残暴魔头,我诅咒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乔安震惊了。

现在的传闻都是怎么了?她怎么就成魔头了?而且奸夫淫妇是要闹哪般啊?!

乔安特别想晃着他的肩膀跟他解释,她不是她没有不要乱造谣,然而她还开口,掌门脑袋一歪,已经当场狗带了。

乔安三观崩裂,呆呆跌坐在地上;太宸帝君径自落到地上,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斜斜瞥了一眼,表情不太好看,不过也没说什么。

乔安直到回了大营都没回过神来。

太宸帝君正坐在软榻边擦剑,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脸就沉了下来,故意指使她:“去倒一盆水来。”

“哦哦。”

乔安愣了一下,连忙端着盆出去,没一会儿又端着盆回来:“给,帝君。”

太宸帝君漫不经心把手放进去,顿了一下:“水呢?”

“什么?”

乔安茫然应了一声,低头一看,看见空荡荡的盆,呆呆地反问:“对哦,水呢?”

“……”太宸帝君的脸色真是别提了。

太宸帝君“ 啪”地狠狠把剑拍在一边!

裂天剑:……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气摔)

乔安抖了一下,果然帝君也生气了,居然敢骂帝君是魔头,还骂他奸夫毁他清誉……

“不过是几句话,瞧你那个样子!”

太宸帝君冷笑说:“怎么,和本尊凑在一起委屈你了?!”

乔安呆住了。

这个分析的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乔安在太宸帝君凶狠的表情中连连摇头,下意识说:“不敢不敢,我就是替帝君委屈。”

太宸帝君斜睨着她,突然嗤笑一声:“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乔安:“……”

乔安:我怎么总觉得自己被占了双重的便宜。

乔安正在苦心冥想琢磨自己到底在哪儿被坑了,那边太宸帝君散漫说:“你过来,给本尊把玉冠取下来。”

乔安瞬间瞪大眼睛:“帝君这不合适……”

“你占了本尊多大的便宜,让你做这点事都推推搡搡。”

太宸帝君冷着脸,狭长的凤眼盯着她,表情很凶:“怎么,本尊使唤不动你,还要本尊去请你过来?”

乔安木呆呆看着他:她占了他便宜?不是他占她的便宜?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乔安被成功绕了进去,脑子彻底当机,浑浑噩噩走过去,手犹犹豫豫地伸过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两个人同时一僵,片刻后,太宸帝君若无其事偏过头去:“继续。”

乔安于是只能抖着手继续摸。

太宸帝君的头发冰冰凉凉,发丝细腻柔滑,触上去指腹都能被吸住,乔安摸着,好像第一次明白了三千青丝这个词的意思。

乔安抖着手摸了两下,抖着手去摸他的玉冠。

乔安自己只会绑马尾,束冠解冠这种事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动作很不熟练,不小心就揪到了他头发。

太宸帝君眉头一蹙,乔安立刻不敢动了,小心探头过去问他:“帝君,是不是揪疼了?”

太宸帝君嫌弃她:“笨死了。”

乔安立刻要收手:“是是我笨死了,既然我这么笨那就不给您……”

“笨才要学。”

太宸帝君像是恨铁不成钢地阖眼:“个不成器的,将来还得教你多少东西。”

乔安:“……”

还教什么?还学什么?!

不是这信息量有点大帝君你是不是得说个清楚——

乔安满脑子狂风暴雨,恨不得晃着太宸帝君的头咆哮让他说明白,但是面上仍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拆着玉冠,整个人怂得不要不要的。

乔安保守估计起码揪断了帝君两位数以上的头发,每揪一根,太宸帝君浑身的气压往下低一度,乔安自己都觉得自己要凉凉了,但是帝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眉心一跳一跳的,愣是不说让她滚,由着她继续瞎折腾,搞得最后乔安自己都心虚得不行了。

最后乔安终于折腾明白,把玉簪拆出来,又把玉冠小心翼翼摘下来。

玉冠刚刚一摘,一头雪白的长发瞬间垂落,柔韧细腻的发丝划过她的手背,宛若深夜清澈湖面上倾洒的月色,泛着熠熠闪烁的清辉。

太宸帝君慢慢侧头过来,清俊锋利的侧脸,淡色的薄唇微抿,狭长上挑的眼尾舒展开,像是染着淡淡的一层薄红。

乔安呆呆看着他,心突然跳得很快。

太宸帝君意味不明地睨着她,看着她愣愣的表情,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

“谁允你直勾勾地看本尊。”

他轻轻一嗤,语气懒洋洋的:“平时装得畏手畏脚,又怕这又怕那,这时候倒是胆子大。”

乔安不吭声,颤抖着手缓缓捂住心口:“帝君,我心好慌……”

太宸帝君语气一滞,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与本尊有什么干系,本尊难道还要管你心……”

“您说的对。”

乔安捂着心口面露痛苦:“一定是我这两天昼夜颠倒作息混乱导致的内分泌失调,所以我最近应该减少剧烈运动,避免情绪激动……帝君,要不明天我还是守大门吧,正好多补会儿觉。”

太宸帝君:“……”

乔安忧心忡忡:“帝君,您还有事吗?要没有我就先回去睡觉了,熬夜对肾脏不好,心慌就是一个征兆,还很容易掉头发,我觉得要不您也早点睡吧。”

太宸帝君:“……”

太宸帝君拿起玉冠就朝她砸过去:“给本尊滚!”

乔安又双叒叕一脸懵逼地得罪了太宸帝君,喜提玉冠一个,并且被记仇又小心眼的太宸帝君报复,每天被他叫过去伺候他束冠梳头发,到后来还得负责给他端水洗脸。

是的,洗脸!

乔安对此很不服气,她觉得这个太宸帝君真是完全没有必要,要洗早不洗,之前动不动几百年闭关的时候都不洗,现在反而洗了,那水还不一定有他的脸干净,洗个屁啊洗,就是故意折腾她。

奈何打不过大魔王,乔安只能忍气吞声

——然后乔安就发现天霖仙尊一众人每每看她的表情更古怪了。

乔安很悲哀,他们一定是瞧不起她了,他们一定是觉得她这个上古神花被欺负成这样太没有排面了!

呜,对不起,她给神花一族丢人了。

乔安白天被太宸帝君拎出去杀人放火,晚上回来还得伺候阴晴不定的太宸帝君,时不时地他还要莫名其妙发一通脾气。

为此乔安别的没学会,唯有顺毛技能突飞猛进……呃,真的顺毛的那种。

在不知道拔掉帝君多少头发之后,乔安终于可以拍着胸脯骄傲地说,她的手艺是完全可以在帝君头发上编花了。

可惜太宸帝君完全不给她发挥的机会,上一次她好心建议要给他编一朵小花花,而且保证一定好看,结果当场就被扔了出去。

乔安:……唉,发愁。

日子就这么慢吞吞地过着,大块大块叛乱的宗门和势力被天宫摧枯拉朽地碾碎,太宸帝君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骇得整个九重天噤若寒蝉。

等天宫把大半个九重天扫荡了一边,太宸帝君才不急不缓地把剑锋转向南山坊。

对此乔安很不理解,小声问天霖仙尊:“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那不应该先收拾南山坊嘛。”

天霖仙尊笑眯眯地说:“南山坊虽强,帝君也不放在眼里,死不可怕,死之前无穷无尽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帝君就是要让他们心惊胆战地等着,要他们在折磨中自取灭亡。”

谁让南山坊敢伤帝君心爱的女人呢。

帝君自己被气炸了都不舍得碰一下的姑娘,给南山坊几个胆子敢动心思。

乔安咂舌:“哇,帝君心好黑。”

天霖仙尊:“帝君就在你背后。”

乔安:“……帝君智谋无双天下无敌简直太牛逼啦!”

天霖仙尊哈哈大笑:“我骗你的。”

乔安:“……”

乔安愤怒了,扭头就跑:“仙尊您太过分了,我要去找帝君告状!”

天霖仙尊震惊了,万万没想到这才多少时日,乔安已经把打小报告这一招练得如此娴熟,赶紧豁了老命追:“小乔仙子,我开玩笑呢!别冲动啊——”

乔安颠颠跑进南山坊,到处都是厮杀声,最后她在那个她被妖主掳走的大广场上找到了太宸帝君,兴奋喊:“帝君帝君——”

“玉珠?!”

“是你!你竟然还没死?!”

乔安愕然循声看去,才发现对面还有很多人,南山坊主萧项晖,少主萧朗和很多长老都在,甚至北天楼的孟婉也在,就站在萧朗旁边。

看见活蹦乱跳的她,孟婉神色怨毒,萧朗神色震惊而复杂:“玉珠,你没事儿就好……”

乔安自觉忽略萧朗的废话,打量过去,发现他们站的位置都颇有讲究,而且手腕脚腕都被割开了血口,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来,顺着他们脚下的纹路结成一个大阵。

天霖仙尊也追过来,看见这一幕,顿时眉目一凛:“不好,是血祭。”

乔安不知道什么叫血祭,但是她能看见大阵里所有人脸上的血色和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而最前面的萧项晖身上的威压却在疯狂暴涨。

周围天宫众人表情都有些担忧,太宸帝君负手而立,凉凉看着这一幕,眼神似笑非笑。

萧项晖衣衫鼓起,整个人就像是被撑起的气球,活活暴涨了几圈,能看见皮肤上清晰绷起的血管,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我等已经以南山坊秘法血祭苍天,得来无上神力。”

萧项晖忌惮地盯着太宸帝君,语气恳求中隐隐带着威胁:“帝君,我南山坊一时糊涂,受了北天楼蛊惑,但是如今我已经后悔,如果帝君能饶我等一命,我南山坊甘为帝君马前卒,为帝君踏平四野九州,请帝君宽宏大量、慎重考虑,否则与我两败俱伤,实非明智之举。”

孟婉闻言脸色一白,但是她北天楼已经覆灭,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萧朗。

她生怕被赶出去,赶紧抓住萧朗的手臂,凄声恳求:“朗哥哥…”

萧朗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痴痴地凝视着乔安:“玉珠……”

乔安完全没注意到萧朗,她只是很佩服萧项晖,毕竟能屈能伸到这种地步,这么臭不要脸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

不过狗急了也跳墙,乔安悄悄拽了拽太宸帝君的袖子:“帝君,他们这路数有点野,咱们要不要从长计议。”

看见她的动作,萧项晖眼前突然一亮:“玉珠!快救救为父,为父——”

“她不是玉珠,是乔安,是我太宸的人。”

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宸帝君忽然淡淡笑了一下:“萧项晖,和本尊两败俱伤,你也配?”

萧项晖瞳孔骤然一缩,下一刻,他就被狠狠撞飞到后面的宫殿!

“父亲!”

“坊主!”

南山坊一众人没想到血祭后的萧项晖却连太宸帝君一击都接不住,大阵随着阵眼的消失瞬间崩塌,众人口吐鲜血被掀飞到一边。

萧朗红着眼看着倒在远处生死不明的父亲,大喊着艰难爬起来要跑过去,却被一只手直接掐着脖子拽起来。

萧朗瞬间窒息,惊恐地对上一张苍白俊秀的面容。

“本尊很不喜欢你叫她的语气。”太宸帝君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语气云淡风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什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朗哥哥——”

孟婉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一闪,突然想到什么,看向旁边的乔安。

等看见乔安一脸茫然,她心头升起无穷的怨恨。

凭什么,自己和朗哥哥家破人亡,而她却好端端地跟在太宸帝君身后,不仅没有死,还得到了太宸帝君的宠爱,日后前途大好,风光无限。

这一切都是从她开始的,如果她没有误吞了帝君的内丹,如果她早早地死在玄湖里,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还是北天楼的公主,会成为尊贵的南山坊少主夫人,会和朗哥哥白头偕老!

想到这儿,孟婉眼神中升起浓浓的怨毒,她突然扭头对乔安大吼:“你还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朗哥哥?!”

乔安:“!!!”

乔安满脸问号:excuse me?这和她有屁关系?!

“你忘了你曾经与朗哥哥的情分了吗,难道你真的绝情到要看着他去死吗?”

孟婉似悲痛欲绝:“玉珠,你可别忘了,典礼未成,你还是朗哥哥的未婚妻,你不能如此狠心!”

天霖仙尊迟了一步没有拦住,让孟婉把那三个字说出口,心头顿时一个咯噔。

完了,千防万防,防这么久,没防到这时候竟被揭出来。

乔安不明所以,刚要开口,就觉得后脑勺的寒毛唰地炸起来。

太宸帝君缓缓转过头来,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未婚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