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儿, 你们这是内地来的吧？”
老板娘给她打了一碗泡菜，说：“我们团部是新建的，最近外来人口挺多的。你们是来干啥的？种地的还是干啥？”
老板娘看她身边跟了两个人, 一个拿摄像机拍她，一个举着话筒收音。猜测他们是来这边搞什么摄影公司的，毕竟团部现在连个能拍照的公司都没有。
对于摄像机, 节目组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白雨菲解释说：“哦, 我们是内地调来的大学生, 运气好，政府搞了个宣传视频录制，我因为长得漂亮，被抽中了。”
老板娘打量着白雨菲，黑黝黝地皮肤, 脸上还有雀斑, 除了身材苗条点儿, 真看不出哪里漂亮。
她看了眼自己的水桶腰，摸了下自己的双下巴脸蛋，内心吐槽：
——还不如我好看呢！
白雨菲刚才被老板娘呛了一下，这会儿仍然锲而不舍追问：
“姐，我跟您打听一下啊。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大公司？就特别难应聘的职位有没有？”
“你们这里主要是靠什么致富？”
老板娘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耐心解释说：
“主要靠种棉花和种植果园，每家每户，大概都有个五百亩棉花地, 能力大的, 可能会承包个一千多亩。果园的话, 两三百亩也就够了。”
白雨菲一听每家每户都承包几百亩棉花地, 感慨：
“这不得每家每户都是百万富翁？五百亩地, 那得产多少棉花？”
老板娘嗤一声：
“小姑娘，你内地来的不懂，我不怪你。新疆地大物博，而且说实话，咱们团场是新建的，附近不少连队村庄也是新的，大多人家种植的棉花地，都是刚种了没几年的开荒地。”
“几百亩的地，有些地方盐碱重，土囊不好，那是一毛不拔。你别看是几百亩，不是每亩地都能长棉花的！”
白雨菲又问：“那，一般棉花产量好的情况下，能赚多少钱？”
老板娘就当和她闹磕家常：“种植棉花需要人工，春天播种需要人工播种。等棉花长成半人高，开始需要给一株株棉花手工打顶。然后还要打药、到了最后捡棉花，又需要大量人工。”
白雨菲有些不懂，脑补之后觉得震惊：
“长成半人高，需要给一株株棉花手工打顶？几百亩地无数株棉花？人工哎，不得累死？这得是个什么精细活儿？”
老板娘笑道：“那你怎么不说捡棉花的时候，人工得在一株棉花上捡数十朵呢？”
白雨菲震惊了，她纳闷：“那，这样算下来，承包一个棉花地，一年赚多少？”
“三四万吧。”
白雨菲：“……”
三四万？
白雨菲头一次觉得钱这么难赚，想她买根手链也不止三四万。
随便一个包包都十几万。
白雨菲心头一梗：“那……一个月能赚多少？”
“这都十一月了，正是捡棉花的季节，看你一天捡棉花能捡多少。当然了，如果你手脚麻利，这一两月下来，赚个两万块不是问题。”
白雨菲捂着胸口，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才两万？”
老板娘又说：“哦对了，你不是大学生吗？听说你们大学生一年补助就得三万呢！领了吗？”
白雨菲：“……”
那也离一百万差很远。
到了晚上，白雨菲住进了老板娘家里，网上关于这边的情况介绍几乎没有。
这里没有大型企业，没有科技公司，也没有公司需要月薪百万的领导。甚至，她想给公司卖想法、卖专利，也找不到渠道。
这里落后到什么程度呢？
快递只有邮局，快件还得需要自己去邮政局取。
你很难想象，现如今的国家，居然还会有快递不上门的小城！
白雨菲打算明天拿着学历去政府领取三万元补贴，以及分配的住房，而后给学校和医院、警局投简历。
大专学历是当不了老师的，她只能去给这三个部门当行政。
但是工资少得可怜，月薪两千八，都不够她吃穿用度。
不行，她得再想想其它方法赚钱。
开公司？
不行。这里人少，开什么公司都赚不了钱，发不了财。
承包棉花地？
也不行。这得一年才能开始赚钱，而且一年收益压根达不到一百万。
深夜。
白雨菲坐在小平房卧室外抽烟，时不时地给自己两巴掌，一巴掌下去，“啪啪”打死几只血蚊子。
白雨菲将巴掌摊给摄影师看：
“这里蚊子特么吃人啊，成精了。草。”
摄影师：“不要说脏话。你抽烟就算了，还说脏话，会被黑的。”
白雨菲冲着镜头翻了个白眼：“去他妈的被黑，我现在烦着呢，只想赚钱，还顾忌什么鬼形象？脑壳痛。这鬼地方人均收入三万，你让我一个月赚一百万？”
“如果这是在北上广，或者二三线城市，赚三百万都没问题！”
“可是这里……”
月光余辉把附近建筑轮廓映出来。
这附近没有高楼，全是平层建筑，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贫穷的小城。
她仰着脑袋抬头望天，一口白雾吐出去：
“沈珺我挖你祖坟了，你要来忽悠我上这破节目？”
直播进行到这里，网友们都快被白雨菲的碰壁给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啊哈说好的一切都不在话下呢？】
【白小姐打脸啪啪啪！第一次体会到了赚钱困难！】
【哈哈哈啊哈哈哈关键是白雨菲还想和国外那些城市创业谷地求生的富豪一样，运用自己的经商本事，完成挑战。可她怎么会想到，沈珺会挑这么个地方，让她的才华无处施展。哈哈哈哈哈。】
【害。好惨一白小姐。】
【我去沈珺直播间看看。】
*
与此同时另一边，旅馆内。
这里条件很差，蚊子嗡嗡转。
即使点了蚊香，这些蚊子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床上三人身上扑。
小胖土累了一天，躺在床上已经睡着。
她穿着小吊带，露出一双肉肉的小短腿。她那双小肉胳膊，一只搭在妈妈身上，一只搭在爸爸身上。
她呈大字型睡在中间，大概是今天累了，腆着小肚皮，睡得很沉。
沈珺和商祁都躺在床上玩手机，商量该如何赚钱。
两人住在旅馆的便利之处就是，这里住了很多从内地来的人，老板因为接触南来北往的人较多，对这里的情况也很了解。
他们通过老板以及这里的租客，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两人等小胖土睡着，才开始低声开会。
沈珺说：
“乖宝，我觉得承包种植棉花地都不靠谱，种果园就更不靠谱了。我们可以考虑做果商，负责低价收购水果，然后高价卖出。如果做得大，一个月未必不能赚到一百万。”
商祁给她算了一笔账：
“如果要靠收水果一个月赚一百万，几乎不可能。而且我们面临几个难题，水果收回来了，我们要如何运输？运输过程中可能面临破损，这期间也会面临亏钱。”
“我们要做这件事，不仅要有货车、完整的运输链和买家和卖家，还得需要一个大型仓库。”
“这个量太大，过程也繁琐，我不建议做这个。”
沈珺坐起身问他：“那你有什么高见？”
商祁皱眉思虑片刻后才道：
“我们第一步，首先是去领取新手礼包，拿文凭换住房和三万补贴，再加上我们手头的一万多，我们就有近四万的本钱。”
“我观察过这里的地貌，这里是新团场，大多农耕地都是近几年开的荒地。我们不做水果中间代理商，但可以做开荒中间代理商。”
沈珺不懂：“哈？开荒中间代理商？”
“对。”商祁也坐起身，小心翼翼把闺女的肉胳膊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随后从床头柜上摸过一个文件夹，递给她：
“这是我下午下载的政府文件，关于开荒政策的。”
“四连和六连，也就是两个村庄的代号。这两个村庄，还有很多荒地没有开垦，政府对开荒有补贴，我们可以从开荒下手。”
沈珺立刻反驳：“不行，等开荒结束，已经是一年后。这一个月，我们挑战肯定失败。”
商祁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们这层楼住了几个老板，他们都是打算来这附近开荒的。我们没有时间，可他们有。”
沈珺不懂了，一脸迷惑：“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怎么赚钱！”
商祁一抬下巴尖儿，低声说：“你翻到第十二页看看。”
她立刻翻到第十二页，只见上面写着关于开荒地需要付给政府的钱。
商祁接着又解释说：
“因为补贴政策，不用交税，可是需要支付给政府每亩400元的水费，以及每亩500元的管理费。”
“我打听过了，那些老板来这里开荒，寻找商机，大多都要开荒到2000亩往上，甚至更多！”
商祁继续给她算账：
“如果是一千亩地，就需要缴纳管理费35万，缴纳税费40万，共计75万。如果，我们能从中帮助他们免掉税费和管理费，让他们支付给我们每一千亩35万的代理费，资产破百万，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沈珺疑惑：“既然是政府收的，凭什么要免掉这笔钱？”
商祁：“我们可以去跟政府谈，只要他们能免掉这笔钱，我们能保证给他们签出去几千亩，甚至更多的荒地。政府只需要免除一年水费和管理费，就可以引进人才，扩大荒地使用面积，增加人口。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好事情。”
沈珺听得是目瞪口呆，给他鼓掌：“老公，你好帅，我感觉你浑身在发光，我好想亲你一口，然后让你喂我吃二十厘米的法餐!”
商祁一本正经轻咳一声，提醒她：“在直播。”
直播间弹幕都被商祁的思维给震惊了：
【我靠，这个钻政策漏洞的法子，好像真的可行？】
【这是双方互惠惠利，没准儿真能成！】
【如果商祁真的做到了，那他就是这个团场建设的大功臣啊！】
【牛逼了！沈珺搞这个综艺简直太有意义了，这特么才是真的扶贫综艺吧？】
【卧槽卧槽！！！热血沸腾！！商祁这边已经在努力开荒，白小姐还在那边打蚊子！白小姐加油啊！带着全团的人发家致富！】
【我觉得我在看开荒综艺！！】
【有了有了！有开荒小说那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