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蒂十三岁之前生活在罗马。
她平时阅读的书籍, 其中一半是意大利文原版。
去年冬天起凌晨时分,,敲窗人好几次听到从弗雷曼家三楼位置传来奇怪的敲击声。
‘1, 9,2, 1, 2,空, 1, 5。’
这组敲窗人听到的敲击数正确排序该是, 1,9,2与1, 2与空,1与5。
空,代表了0, 以此构成了1,9, 21, 20,15的顺序。
分别对应到二十六个字母的排列, 1—A,9—I,21—U,20—T, 15—O。
它构成了一个意大利语单词:「AIUTO(救命)」
凯尔西与歇洛克想到这点,立刻从软椅上站了起来。
凯尔西问小听差, “敲窗人最后一次听到异动是哪天?敲击的声音一如既往吗?”
小听差维金斯仔细询问过敲窗人,他肯定地说,“今天3月7日,敲窗人最后一次听到敲击声是在3月5日的凌晨。但和以前不一样,这次只敲了五下就停止了。”
3月4日中午,凯蒂被失踪。
3月5日清晨,敲击声不如以往有节奏。
近两天,没有再听到敲击声。
歇洛克感到了情况不妙,严肃地叮嘱小听差,“维金斯,请你的伙伴们务必紧盯凯蒂家的动态。尤其是万一有马车进出,一定设法确定马车的去向。”
维金斯郑重地保证完成任务,他先一步离开了。
凯蒂家并没有常备马车。
全家只有弗雷曼一人需要外出工作,而他的酒吧离家很近,平时步行即可到达。
现在为什么要提防有马车进出?
答案不能更明显,弗雷曼也许会将关押的凯蒂转移。
奇怪的敲击声始现于去年冬天。
当时凯蒂红疹发作,而被传她备受打击而得了疯病。
将疯了的病人关起来,仿佛理所当然。
借由凯蒂乱砸东西让她搬出二楼房间,搬到三楼或逼仄的阁楼,那是顺理成章的做法。
因此,敲窗人听到的声音来自于弗雷曼家三楼方位。
凯蒂很可能被限制活动范围,比如给她戴上镣铐,甚至更可能被封住了嘴无法发声。
她要向外传递求救的信息,只能在安静时分弄出动静,全天只有入睡到凌晨时段最合适。
敲窗人的工作路线基本固定。
因为工作性质,他们对敲击声也格外敏锐。
凯蒂在凌晨弄出敲击声。
可能担忧求救信号被弗雷曼破译,她选择了拼凑意大利文。
“弗雷曼太太是英国人,虽然她曾经嫁到罗马多年,但是意大利文很差。”
歇洛克取走凯蒂的藏书时,询问过弗雷曼太太是否知道女儿的阅读情况。“弗雷曼太太表示与凯蒂的交流并不多,凯蒂说的意大利书籍内容,她几乎都弄不懂。”
这不仅仅是做母亲的无法指导女儿。
凯尔西奇怪于弗雷曼太太当初为什么要嫁给凯蒂的生父凯伦。
“在罗马生活了十几年,都没有掌握基本的意大利语。凯伦与凯蒂的母亲,这一对夫妻感情能好?弗雷曼太太的第一段婚姻,她真有认真经营吗?”
“也许是看脸?”
歇洛克在凯蒂房内见过她生父的照片,“已故的凯伦先生翩翩,能将普普通通的弗雷曼甩几十条街。而且凯伦是律师,收入较为可观。”
钱到位,脸不错。
在这个时代,同时满足这两点的适婚男性并不算多,又有多少人会要求必须有更深层的交流。
凯尔西不由想起了班纳特一家。
比之凯蒂家的情况,班纳特太太与老班纳特也没多少共同语言,但她可以称得上一位非常爱孩子的母亲了。
一个天,一个地,弗雷曼太太是对亲生女儿下狠手。
两位侦探一边说一边穿上外套,这就出门找人手搞突袭。
因为忽来的新线索,让原先谋定而后动的计划被打乱了。
如今不能等华生到意大利确定凯蒂是否继承遗产,必须先强行突袭弗雷曼家。
敲窗人最后一次听到异动,是在凯蒂失踪后一天的凌晨。
那次敲击声不复以往的节奏,很可能表明凯蒂的身体状态非常差,无法完整地发出求助信号。
现在只能祈祷不是最遗憾的结局,凯蒂还能撑住没有被灭口。
歇洛克直奔苏格兰场。
今夜必须彻底搜查弗雷曼家,此事适合让雷斯垂德出马。如果没能搜到凯蒂,也要先将弗雷曼与多琳逮捕收监。
“上帝!福尔摩斯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雷斯垂德正准备下班,就被堵在办公室门口。他猛一看到歇洛克就暗道不妙,怎么没有好心人通知他魔鬼回伦敦了。
果不其然,没有任何客套寒暄,雷斯垂德就被‘请求’立即协助破案。
歇洛克简明扼要地说了两起失踪案,“探长,我现在正式向苏格兰场报案。请您马上组织人手,分头去凯蒂与艾姬家。将这伙联合作案的嫌犯捉拿归案。”
雷斯垂德:……
省略号不足以表达心情,但真的不知道还能多说什么。
原来魔鬼是昨天上午刚刚回伦敦,怎么今天黄昏就能给他找事做了?
“很好,福尔摩斯先生,您总是想让我加班。”
雷斯垂德却没有答应直接去抓人,“依照现有证据,一切都还是您与班纳特先生的推测,并没有过硬的实证。让我抓人,我是要冒着……”
是要冒着风险。
这一句话没能说完,凯尔西与比利·拉切尔迟一步到了。
“还算幸运,实证被保留了下来。今天,拉切尔先生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找到了凯蒂用打字机打的信。”
凯尔西将一张皱巴巴的纸与另一封信拍到桌上,“前面的是凯蒂列出的清单,是用打字机打的。后面的是海勒给艾姬的情书,也是用打字机打的。探长,请对比。”
雷斯垂德没有先看清单与情书,而是直接看向了歇洛克,只见大侦探福尔摩斯嘴角微勾。“既然时间紧迫,两位侦探先生,还请你们明示就好。”
“您都如此说了,我也不耽误时间。”
歇洛克摊开清单与情书,“对于海勒发出的情书,因为寄信时间与保存状态等原因,上面没能提取到有效指纹。”
否则就能以此与弗雷曼的指纹直接对比。
“此法不行,那就换一种。”
歇洛克示意雷斯垂德留意两张纸上的字体与墨迹,“打字机不是新鲜东西,但人们很少注意到一点——如今市面上的打字机,哪怕是同一型号,每一台都有细微差异。”
去年「幸运者号」恐吓信事件后,两位侦探更细致地研究了打字机的信件情况,确定了每台打字机的微妙不同。
当下,雷斯垂德仔细对比着两份信件,确定了字迹与墨点等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哇喔!我懂你们的意思了。凯蒂使用家中打字机列出清单,弗雷曼也用了同一台打字机写出情书,这就是弗雷曼冒充海勒的最佳证据。好的,我可以加班。”
雷斯垂德却指了指窗外,“依照现有线索,我能把弗里曼等先逮回了关两天。但,太阳已经下山了,眼下我去哪里弄搜查令?“
凯尔西笑了,以许久不见的目光打量雷斯垂德,“几年不见,探长,您变了。一时间,我不知该夸您办事越发有礼有节,还是该担忧您有思维僵化的趋势。“
雷斯垂德:!
感叹号不足以表示他的心情,但犹豫着没能即刻反驳。
天知道魔鬼从美国归来是不是更会笑里藏刀?被刺一下很痛的,难道还要主动试第二下?
凯尔西开门见山地对雷斯垂德说出安排:“等会,您与福尔摩斯先生抓住弗里曼与他家中的两位同伙。此时,拉切尔先生作为未婚夫非常挂念凯蒂的情况,趁警探们不备直接冲上楼想要找人。”
比利握拳点头,“对,我做好了准备。我比较清楚弗雷曼家的布局,直接冲到三楼。弗雷曼夫妻对面的卧室是闲置的储物间,最有可能关押凯蒂,不然就是在阁楼。”
凯尔西继续到,“我连忙追了上去,是让拉切尔先生别冲动,但他不听。劝阻之间,我们一不小心撞开了三楼或阁楼的房门,该发现的就能发了。如此一来,您觉得程序上还有问题吗?”
雷斯垂德:一不小心撞破犯罪现场,这种话一般人真不敢说。如此安排更把规避违规犯法的情节都事先考虑周全。
“不愧是您。”
雷斯垂德无话可说地接受了安排,这就叫上卡特等探员安排分头抓捕。
凯尔西面不改色地接受夸奖。
雷斯垂德是没经历过侦探劫狱、侦探假死等创意,否则他对于搜查房间的借口也会信手拈来。
话不多说。
直奔弗雷曼家。
夜七点。
在附近监视的贝克街小分队确定弗雷曼家暂无异动。
‘叩!叩!叩!’
重重的三道敲门声,叩响了弗雷曼家门。
“你们要干嘛?”
女仆尼塔开了门,乍见侦探+苏格兰场警探的组合,她心里咯噔一下。
干嘛?
当然是抓人与救人!
起居室内,煤气灯点亮餐桌。
弗雷曼与妻子正在享用着晚餐,酒、肉、蔬菜、汤等。两人吃得心安理得,一点都不像弄丢了女儿也没胃口的状态。
这会被堵个正着,凶蛮如弗雷曼怎么肯乖乖束手就擒,他竟是从窗帘后抽出一根鱼叉。
眼见混战将起。
比起有所顾忌的警员们,歇洛克先冲上前是放开手脚地打,几拳狠狠砸在弗雷曼的脸上。
另一头,正如剧本安排。
比利与凯尔西冲上了三楼。
三楼并没有找到凯蒂,但阁楼的门从外以铁链条反锁着。
‘咔哒!’
凯尔西三两开了铜锁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一股臭味飘了出来。
比利拿着煤气灯进入,逼仄的阁楼房内仅有一张单人床。只见凯蒂四肢被绑在床板上,蒙头垢面,双眼紧闭,嘴上还被堵了一块抹布。
“凯蒂?凯蒂!你醒醒!”
比利没得到回应,颤抖着手探了探凯蒂的鼻息,立马回头对凯尔西说到,“还好,她还有气。“
眼下,凯尔西就一个想法:希望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多揍弗雷曼几拳。对于那种人渣,狠狠揍他,反而是绅士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