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大黑狗拖回了家。
原府距离破庙有很远的路,最近大黑狗不爱动弹,更不愿意让大黄靠近,看在妙妙的面子上,它才勉为其难地动弹了身体。
回了家,请家中的大夫看过了,妙妙才知道,原来大黑狗不是长胖了,而是肚子里有小狗狗了!
妙妙惊呆了:“大黑不是公狗吗?”
大夫笑眯眯地说:“小姐认错了,这是一条母狗。”
妙妙忍不住看了大黑狗好几眼。
在她心中,大黑狗就是大黄的野狗朋友里最威风霸气的那一个,它的皮『毛』油光水滑,肌肉流畅,四肢纤细,蕴满了爆发力,妙妙也亲眼见过,它疾奔而出的时候快得像是一道闪电,咬下动物咽喉的动作利落果断。在妙妙心中,两条狗都分不出高低胜负。
大黑狗还与她一起闯过山匪窝,爬过高山峰,是妙妙心中十分可靠的小伙伴,就像是大黄一样。大黑的皮『毛』黑亮,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杂『毛』,是只十分漂亮的大狗,也是一只很酷的大狗。它和大黄是好朋友,大黄是条公狗,妙妙也以为它是条公狗!
但现在公狗变母狗了,肚子里还有了小狗狗,妙妙呆了呆,很快就回过神来,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责怪地轻轻拍了一下大黄的『毛』脑袋:“大黄,你怎么能做这种坏事!”
难怪大黑不理它了!
大黄狗趴在她的脚边,汪呜汪呜地叫着,湿漉漉的狗眼不停地瞥向大黑狗,但大黑狗冷酷无情的无视了它的可怜。
连在家的老夫人和老将军也闻讯过来了。
老将军哈哈大笑,抚摸着大黄狗的脑袋,连声夸道:“好,好,大喜事啊!”
“两条狗的事情,叫什么大喜事?”老夫人无奈地看了老将军一眼,又朝着大黑狗看去。她平日里常在后院,很少见到大黑狗,这会儿见到了,也忍不住夸一句:“这狗瞧着真精神。”
妙妙不禁昂起脑袋,得意极了,“大黑也可厉害啦!”
大黑怀了大黄的小狗狗,在妙妙心中,它们也是一家人啦!
她把大黄藏起来的肉干和狗零食全都找了出来,堆到大黑狗的面前,又把大黄不甘心的狗脑袋按了回去。
妙妙难得的对大黄板起脸,严肃地说:“大黑有狗宝宝了,大黄,你要做爹爹了,要对大黑好一点。”
妙妙想了想,给它举例子:“就像我爹爹对我那么好。”
“汪呜……”
狗零食,狗玩具,还有大狗窝,凡是大黄有的东西,全被妙妙找出来了。她和大黄住在一起,东西也放在一间屋子里,一找才发现东西有不少。
毕竟大黄是她的心爱大狗,妙妙最疼爱它不过,原府人也爱屋及乌,有什么好东西都记着它一份,肉骨头也给的满满的。原府的主人记得它,下人们也记着它,大黄也是一只富裕的大狗狗。
但这会儿,它的所有东西,都被主人十分大方的送给了大黑狗。
大黑狗却只低头嗅闻一番,又冷淡地撇过了头。
“汪呜……”大黄的脑袋垂得更加低落了。
狗粮御厨端来了新做的一盆狗饭,满满当当的放到了大黑狗的面前,大黑狗倒是并未拒绝,吃的肚皮浑圆之后,又站起身来,作势要离开。
妙妙连忙挡在了它的面前:“大黑,你不留下来吗?”
在妙妙心里,一家人当然是要住在一起的了。
但大黑狗却并不这样想。妙妙拦在前面,它就绕到旁边,妙妙连忙扑到它身上抱住了它:“大黑,你就在我家里住下来吧!”
“汪!”大黑狗冲着她叫了一声。
老将军道:“这是还不肯。”
妙妙连忙说:“我家可大了,我的床也可大了,还可以再睡一条狗。大黄肯定不会抢你位置的,我们家的狗饭做的也可好吃了,大黄都吃胖了好多呢。”
大黑狗还是挣扎着要从她的怀里离开。
老将军摸摸下巴,说:“这条狗是野狗,在外面野惯了,也许不爱在家里待。要不然,先前你要收养它的时候它就该同意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大黑狗是肚子里有宝宝的狗娘亲啦!
妙妙以前相信它可以一条狗照顾好自己,也觉得大黑狗住的破庙足够大,可现在又觉得哪哪都不好,她必须要帮着大黄照顾好它的狗夫人。
大黄也凑了过来,凑到大黑狗面前汪呜汪呜地叫,似乎是帮着要挽留。
但大黑狗半点也不给它面子,对妙妙还十分和善,对它就是一脸凶恶,险些要咬掉它的耳朵。
妙妙左看右看,再看看站在一块儿的老将军和老夫人,忽然灵机一动,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是不是没有成亲,所以大黑才不愿意来我们家?”
妙妙见过好多人家办喜事。在小溪村,在京城,鞭炮开路,锣鼓齐鸣,新娘子坐在大红色的花轿里,从这个家到那个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没有成亲就有了孩子,在小溪村里会被人指指点点,会被骂的抬不起头来,还会被所有人瞧不起。
妙妙摸摸大黑狗的脑袋,怜惜地说:“成了亲,大黑肚子里的小狗一出生就可以有爹爹啦。”
老夫人一愣,老将军也愣了。
但老将军反应更快一些:“瞧,我说是喜事吧!咱们家该办喜事了!”
“给两条狗办喜事……”老夫人满脸无奈。
她还想说几句阻拦的话,可见妙妙兴致勃勃的模样,还有个老将军在旁边附和,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算了,由这爷孙俩折腾去吧!
两条狗大婚,那可真是破天荒地的头一回。事关大黄,妙妙也不要别人帮忙,她自认是天底下与大黄最亲近的人,自然是要亲力亲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询问老夫人相关事宜。
她在黄历上找了一个良辰吉日,又让爹爹爷爷帮忙做了能装得下一窝狗的豪华狗窝,和府上的两个御厨商量好做几桌喜宴,然后又广大请帖,邀请其他人来参加两条狗的婚宴。
请帖是妙妙自己写的,邀请的人也都是熟人,多是学堂里的小朋友。野狗们不识字,她就在早上野狗们来的时候,每一条狗叮嘱过去,叮嘱了好几遍,生怕它们错过了。
收到请帖的时候,唐月姝和陆越都大吃一惊:“大黄也要成亲了吗?”
“是。”妙妙认真地点头:“大黄要做爹爹啦!”
“狗也能成亲啊?狗能坐轿子吗?有人能抬轿子吗?”陆越兴冲冲地问:“既然是大黄要娶媳『妇』,你是不是还要准备聘礼?”
“聘礼?”妙妙懵了。
“是啊!之前我大哥说亲,我娘可是忙了好一阵子,我亲眼看着,我最懂这些了!”陆越的大哥年初成亲了,他说起来头头是道:“你要准备好多银子,聘礼要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什么都要!”
妙妙顿时为难起来:“可我没有银子了。”
大黄是她的狗,这聘礼当然得要她来出了。可先前因为陆越乱给她出主意,她装银子的箱子都被爹爹给拿走了,妙妙重新开始攒银子,但时间短暂,还来不及攒多少,新箱子也只有薄薄一层底,好多都是铜板。
大婚的一切花费都被妙妙包揽,这就已经掏空了她的新积蓄,妙妙已经没有更多的银子来准备聘礼了。
唐月姝连忙说:“妙妙妹妹,你不要听他胡说,人成亲的事情,和狗怎么一样?”
妙妙问:“那狗成亲,是什么样的?”
唐月姝也说不出来了。
学堂里学的书里头,也没有哪一本是写了如何教狗成亲的。
别说书,两条狗成亲,放到京城都是件稀罕事。
妙妙到了梦里头,都为这发愁。
宣晫也先为两条狗大婚的消息怔了怔,而后道:“不如我给你吧?”
“小哥哥?”
“我在宫中用不着银子,攒下来的那些都给你。”宣晫迟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两条狗大婚需要多少银子,两万两够吗?”
妙妙:“……”
妙妙已经学算术了,虽然还不会数到两万,但也知道比她以前积攒的小金库还要多好多好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要这么多呀!?”
“我也不知道。”宣晫想了想,说:“只是我姑姑——就是温宁公主,她去年大婚,还不止两万两。”
皇帝疼妹妹,嫁妆给的丰厚,大婚之日也是风光至极。
妙妙还记得温宁公主,她大婚的时候,她也去参加了,那的确是再风光不过了,满京城的人都羡慕。
宣晫道:“如果银子不够,我还有一些东西也能折成银子,只是换成银子要多花些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妙妙忧愁地问:“娶狗要花那么多钱吗?”
宣晫又想了想:“应该不用那么多。”
但聘礼还是要准备的。
妙妙想,她就大黄一条狗,总不能给大黄丢人。
妙妙咬咬牙,说:“小哥哥,你借我钱吧?”
“反正我也用不到,不用你还给我。”
妙妙摇头,“不行,还是当我借的吧。”
她认认真真在梦里给宣晫写了借条,压了手指印,也没忘记给一张请帖——至于宣晫能不能来,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醒来以后,妙妙连忙搓了一把大黄的狗脑袋,长长舒出一口气,说:“要不是有太子哥哥,大黄,你差点就娶不到媳『妇』啦!”
她还这么小的年纪,忽然感受到了生计艰难。
妙妙箱子里没有余粮,为了给大黄娶狗夫人,就欠上了别人的债。
难怪以前她在小溪村的时候,常常听那些大娘们说娶媳『妇』难。
真难啊!
妙妙和爹爹汇报进展的时候,就说了借钱的事情。
原定野眼皮一跳:“你问太子借钱?”
“是啊。”妙妙叹气:“娶媳『妇』真费银子啊。”
“借了多少?”
妙妙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一百两!”
在妙妙心里,一百两就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数目了。
原定野:“……”
原定野深吸了一口气,在她的脑袋上重重地『揉』了一把,把她细软的头发『揉』成了茅草窝。
和太子借钱,她还真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