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后,山南省今岁大旱,民不聊生,难民已沦为流民,四处逃窜,长此下去,必将生乱,附近郡府皆有奏上,该如何处置,还望太后早下定夺!”
又置大朝会,孔真平先行出列请示道。
“山南省,乃是产粮大省,今遭此祸,哀家十分担忧,各方官员,务必要担起责任!”
“早在旱情初露端倪之际,衰家就已示下,需尽快勘清灾情,着令户部准备拨款拨粮,工部调拨人手,在山南省内兴修水利,许百姓以工代赈,为何现在到了民不聊生,甚至有流民出现的地步!”
听叫洛薇语带怒意,下方众大臣立刻告罪。
“别跟哀家扯什么罪不罪,哀家现在要知道的,是那山南省的具体情况!沈大人,户部调拨钱粮几何?现在何处何人经手?”
户部尚书沈书辉,立刻以头叩地道:“启禀太后,因此次旱灾涉及山南全省范围,户部已经发文,令各府郡就地开仓赈济灾民。”
含糊言词,顾左右而言其它,毫无章法!
洛薇深吸口气道:“张大人,工部的章程呢?为何哀家到现在都未看到?”
工部尚书张清源立刻回道:“禀告太后,工部在山南省内的前期勘探工作,已经完成,由水部郎中何忠谦,亲自主导此事,具体水利修建规划,微臣已上交到内奏处,只是,至今尚未得到批复。”
洛薇气极而笑:“左大人,何大人,你们这是何意啊?”
“太后,山南省的勘灾报告内容不详,臣恐下边官员办事不谨,夸大事实,工部的兴修水利规划,所耗不菲,臣与诸位同僚,尚未做出决断,因此,此事尚未报到太后前!”
听到首辅左良成的这番话,洛薇快速拨动手中的念珠,以平复心中的滔天怒火。
“山南之灾,事关千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干系重大,下旨,令东广、南吴二省,就近接收难民,务必要妥善安置好难民,就近调拨钱粮,以工代赈。”
“沈尚书想必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暂先回去休养吧,户部暂由右侍郎秦泉大人代掌,辅政大臣孔真平大人监管,三天之内,哀家要看到详实的赈济方案!”
“太后!微臣……”
不待沈书辉说出请罪之词,孔真平就迫不及待的应道:“微臣谨遵太后懿旨,太后明鉴!臣等定当不负厚望!”
“嗯!望你能够说到做到!令左都监察御史带人亲往山南,就地监察地方官员!”
“刑部郭功,兵部刘世言将军,带人监管赈灾一事,哀家要求,钱帐明细,务必要清晰明了,但有贪赃错漏,无端耗费,定当严惩不贷!”
次辅何昌道:“禀告太后,为山南大旱一事,如此大费周折,出动如此多的人马,所费不菲,劳民伤财,恐怕不妥吧?”
“所有前往山南公干人员的一切花费,皆由宫中内库出资,众官轻车从简,不得给地方增添任何麻烦,但有违背,回来后,哀家再与各位算总帐,出工不出力,同流合污,包庇犯罪者,哀家绝对零容忍!”
洛薇话中的冷意,听得众臣心中一凛,慌忙齐声应下。
洛薇回到后宫,派人叫来袁宛真与江梨落,这两人最先完成三月课业,哪怕只提前三五天,也能证明她们的态度与努力。
被洛薇派到宫令身边,拿宫中事务练手,如今已过去两月有余,哪怕其他女子相继完成课业后,除极少数选择回家外,大多数人,经过考量后,都决定留下,也被派到宫中各处实习。
袁宛真与江梨落,仍是其中表现最为突出者。
“哀家今日请你们过来,是有要事相托,就不知二位,有没有自信,能够接下此任!”
“太后,您尽管吩咐就是!”
洛宛真立刻主动请命,她已经从洛薇异常严肃的神情中,知道事关重大,但也知道,这对她而言,必定是个机会。
江梨落今年二十五岁,在未婚夫病重时,应婆家的冲喜之求,匆匆嫁入夫家,结果,她的丈夫不仅没有因此好转,在她嫁过去后,不足一月,便撒手人寰。
受尽婆家众人的指责与苛待,娘家却不愿施以援手,若非有洛薇将她召入宫中,在原主原本的命运线里,一年以后,她将会完成自己处心积虑的谋划,拉着婆家上下,一起葬身火海,成为京都中轰动一时的大事件。
能有机会进宫,江梨落最为珍惜,她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呆在宫里,再不见娘婆二家中,那些可慎之人。
此刻听闻洛薇有要事相托,知道这是要给她们委以重任,她的态度,当然也十分积极。
“很好,山南大旱的事,想必你们已有耳闻,哀家虽然做了许多安排,却始终放不下心,相比那些心思各异的朝臣,哀家肯定更相信你们,所以,哀家想派你们二位,作为哀家的钦差大臣,带着哀家的令印,微服私行,去给哀家查清山南的形势,包括那些官员赈灾情况!”
见两人听说这话,都神情振奋,却又都面带迟疑,洛薇又接着道。
“此行不止你们,除安保人员,哀家还会着户部、吏部中的可信之人随行,私下清查山南各府各郡,历年来的帐目,希望你们能给哀家查清,堂堂山南省,为何抗险能力如此之差!”
除这些人外,洛薇还从宫中,抽调出多位与宫外没有瓜葛,精于查帐和探信的宫人内侍随行。
相较于声势浩大,行动高调的名面上的赈灾官员,洛宛真这一行人,加起来只有一二十人,打扮成普通大户人家女眷出行的样子,离开得十分低调。
青龙卫,是太宗时传下来的,白龙卫,则是高祖时期又加设的,二卫加起来,人数多达上万,为便于在私下供养这批人手,皇帝手上握有大量私产。
这些都被洛薇接手后,她还充分压榨青龙二卫的价值。
因他们隐在暗地,本就做着监察百官的活,可以给她提供大量,与百官及勋贵相关的信息之余,还让他们搜集市场信息,整合、发展那些私产。
洛薇可不讲究所谓与民争利那套,手下养的人多,需要用钱的地方就多,只有口袋里有钱,才能让更多的人,愿意听她使唤。
大半年过去,先帝留下的产业,在她手上,已经连翻数倍,收入不菲,这也是她开始在朝堂上发声的底气,更是她能够当廷发落众臣的依仗。
沈书辉之所以敢当着众臣的面糊弄她,听命不从,说白了,就是因他掌中握着袁国的钱袋子,腰杆够硬,朝廷上下,都需给他几分面子,再加上后面有人,才敢这么嚣张。
掌握众臣的信息后,洛薇对那些人的情况,都了然于胸,她不会要求所有人,都是清正廉明的清官,更没指望众臣,都是品德高尚的圣人,可他们至少得有办事能力。
占着职位不干事,甚至还拖延敷衍,越有能力,也让人觉得越可恨,完全没法谅解。
看到洛薇真的动怒,众臣心里还有些发憷的,朝野上下,以从没有过的高效率,迅速运转起来后,还是能办些正事的。
随着赈灾一事顺利进行,奉命前往山南的众官员,也日夜兼程的往山南赶去,洛薇才怒气渐消。
“太后,沈大人虽已年近花甲,可他执掌户部多年,甚少出错,实乃国之栋梁,还望太后能够网开一面!”
能让首辅大臣左良成亲自帮忙求情,沈书辉的能量可见一般。
在礼部坐冷板凳多年,纵然当上辅政大臣,已近一年,可也就近日才真正掌握实权,切实看到一展抱负的曙光,孔真平岂愿就此放手。
“左大人此言差矣,少做、不做,的确甚少有机会出错,可户部多年来,实事做得少,支出可不少,禀告太后,臣近日监管户部,正派人整理近年的帐目,已发现数处错漏,奏报到内奏处。”
内奏处已被洛薇进行过大清理,新进官员再不敢似过去般,只遵几位大臣的吩咐,将大多有关民生政务的奏折,都交由众大臣议定后,再呈到太后那里,或是直接发蓝批。
送到洛薇那里的奏折,以请安折为主,其它奏请的内容,要么无关紧要,要么已被批示,只需洛薇盖章落印。
失去对内奏处的绝对控制权,对以首辅为首的众臣而言,实在有太多不便,孔真平此言此举,无易于是在挑衅,下朝之时。
左良成一改往日见人就笑的风度,对孔真平冷笑道:“孔大人近来,可真是春风得意啊,太后毕竟年轻,做事难免有些冲动,可孔大人乃是经验丰富的老臣,如此行事,恐怕不妥吧?”
“先帝真是英明,太后虽然年轻,却生有大才,且还慈济天下,一心为公、为民,是我等做臣子的福分,为太后分忧,乃是臣下的分内之事,岂有不妥之处!”
本来袖手旁观的何昌见状,笑道:“老夫还真没料到,向来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孔大人,竟有如此一面,孔大人的赤胆忠心,就不知,永安公他们可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