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后,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辅助监督见五条悟和白昼还未出来便去先敲白昼房间的门,谁知道他这手才刚刚碰到门, 摇摇欲坠的门就直接往后倒了下去。
辅助监督:!!!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一片狼藉的房间内,只剩下一张沙发幸免于难, 而五条悟和白昼就坐在那张唯一幸免的沙发上, 二人身上都盖着白昼的绒毛披肩,靠在一起睡得酣甜, 白昼怀里抱着一截绒毛披肩, 靠着沙发背上, 五条悟则是头靠在她肩上。
门倒下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有了醒来的征兆,辅助监督一走进来二人就迷迷糊糊地一起睁了眼。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
白昼算是头一遭睡到太阳高照还没自然醒, 昨晚上和五条悟打了一架,打架对于二人根本不算难,难的是不能把房间墙给捅破, 一边打一边注意不要把这间房间毁了,难度一下子就高了。
打完后, 两人竟是直接一挨到唯一幸存的沙发上就睡着了。
“那个,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辅助监督不敢问, 心惊胆战的看着被他扰乱了清梦后看似依旧像是漫不经心实则眼里泛着冷光的五条悟,顿时寒毛都竖起了。
白昼也看到站在门口小心翼翼探了个头的大庭叶藏, 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嘴角确定自己没有睡到流口水, 扭了扭因为坐着睡而隐隐有点僵硬的脖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贴身的衬衫隐隐透着她纤细优美的腰线, 比穿着外套时还要更加直观的夺命的腰。
她背对着五条悟,长长的蓬软白发将她纤瘦柔韧的身躯挡得若隐若现,尤其是在拉伸的时候,那种无法言喻的慵懒美就如让口渴至极的人看见了青梅——口齿生津。
她简直就是又欲又纯的完美代名词。
放松好身体,白昼弯腰用手指勾起掉在地上的属于自己的外套抖了抖灰便毫不嫌弃利落给自己穿上,转过头看向五条悟:“五条前辈?”
五条悟低着头,他本来睡得歪歪斜斜的墨镜已经被扶正,然后用宽大的手给自己的眼睛蒙上第二层不可视的遮挡。
他是傻逼吗,他在忍着什么啊。
五条悟在心底第二次这样心想着。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五条家大少爷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想自己。
回到咒术高专后,本次任务的内容,五条悟半真半假的汇报上去了,当然,写报告的人是夏油杰,而他就是一边吃着甜点一边时不时对夏油杰提一下任务的经过,让他想想怎么写。
“为什么你不自己写啊。”夏油杰头爆青筋,但还是拿着笔往下写着。
五条悟整个人靠着椅背后仰,塞满了奶油和蛋糕的腮帮子鼓鼓,他一只手把墨镜推到头上,蓝眸大大地看着天花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写了啊。”
“那干嘛还找我,我不忙吗?!”夏油杰被五条悟这个朋友气得磨牙,平日里温和的狐狸眼因为怒气只能两条看见狭长多情的线条,他可是不仅仅有着特级咒术师的工作量,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带啊!
五条悟沉默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把这张可怜的纸抖了抖,把它抖得抻展平坦了些后递到夏油杰眼前。
夏油杰当即就看见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白昼’,越到后面字体越发张狂潦草,光看着就让人有种SAN值要掉光的疯狂感。
可以看出五条悟一开始还能记得自己是在写报告,写了一排名字后又划掉,结果划掉的那部分后接着的字又不自觉的变成了用属于那个人名字的汉字。
夏油杰:……
这就是五条悟和白昼一起做任务的后遗症吗?你六眼看到的信息只有白昼吗?!
六眼:挪不开,根本挪不开,余光给别的人都是顶了天的。
“我也没办法啊。”五条悟啧了一声,俨然也是不耐烦到了极点,“她严重妨碍到我做任务,而且写任务报告的事,要不是因为杰你的计划,我肯定老早就丢给辅助监督了。”
“……五条悟,你好可怕。”夏油杰忍不住说,“你会把人家吓到的。”
“我一直在努力忍耐啊!”五条悟说着直接炸了毛,像是不服气的猫猫,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有多真诚,他瞪大了自己比夏油杰六倍大的眼睛,“已经很努力了啊!那家伙根本是木头吧!”
“可人家可是以为你讨厌她啊!”
“怎么可能!她眼瞎吗?!我讨厌她我会毫无设防的躺在她腿上睡觉吗?!”
夏油杰闻言,顿时眉梢微微一抽,这进度似乎比他预想的好很多?
“对了,昼的辅助监督换人了。”
五条悟翘着的椅子前两脚咯哒一声回到了平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言,就是那样平淡的看着夏油杰,就如暴风雨来前的平静:“不是一直都是竹之内那家伙吗。”
竹之内虽然胆子小了点,猛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少女般的心,但是那家伙勉勉强强能被五条悟接受作为白昼的助手跟在白昼身边,白昼也一直默认竹之内就是她的专属辅助监督。
这突然换人……
五条悟拿起桌上的团子,表情冷漠地一口咬了两个下来,拿着露出签子尖尖的团子串,随性的在空中写写画画了一些没有意义的笔画,说道:“然后呢。”
“是被分配到了其他咒术师身边还是说直接退休……”夏油杰虽然有着自己的内部信息来源,但仍旧无法完全肯定,“无法确认。”
“别死就行。”五条悟将签字上最后两个团子一口吃下去,又拿起一个大福,开始一口一个叫起白昼‘木头’,“他要是死了,木头会自责的吧,哪怕她没有一点错也会把那家伙的死去当成自己的过错,因为他幸运地被那个木头放在心上了。”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谈论的时候,白昼已经见到了新的辅助监督,出身于禅院家的辅助监督因为天赋并不好的缘故,在禅院家并不受重视,但并不妨碍他对平民出身的咒术师怀有一种轻视之情。
但碍于白昼是特级咒术师,这位辅助监督还是将自己作为御三家的傲气收敛了一些,将任务地点告诉了白昼。
“我记得我的任务都是原山老师那里接的,辅助监督只是负责补充任务情报以及接送咒术师。”白昼得到自己的辅助监督更换的消息后眉头微蹙,这样的事她居然没有从竹之内那里得到消息。
“你那之前才是特殊情况,身为特级咒术师,直接遵从上层的命令才是最合适的。”面相尖酸的男人看着明明出身最落魄的擂钵街却拥有着御三家都馋涎欲滴的顶尖天赋和咒术的少女,眼里有嫉恨。
区区一个女性咒术师,还是平民,男人已经可以料到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了。
“竹之内呢。”白昼平淡地说,像是并不为对方的失礼而感到丝毫的生气和不满,她这样的表现更是助涨了对方的气焰。
“区区一个三级都没到的底层人,那样普通的家伙就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呃!”话音未落,男人便因为被摁着头颅砸在地上而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大脑的疼痛肿胀让他两眼昏花。
把人的脑袋摁到地上的白昼直起身,抬起脚踩在男人脸上,眼神冰冷地向下俯视:“别人问你的时候,要好好回答问题,区区一个连别人一根手指都打不过的废物,居然有勇气在自己无法战胜的人面前存有傲气?”
“竹、竹之内欺上瞒下,被销了职,受了处分……”
很显然,竹之内自始至终都没有把白昼的信息如实一一汇报上去,而是半遮半掩地说了一半,藏了一半,上层很有可能早就知道这一事实,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现在。
白昼突然想起原山恒太突然很突兀地问过她一句对未来有什么想法,比如结婚生子什么的,白昼回答的是“没有”。
毕竟她甚至并不觉得自己会和别人谈恋爱,像他们这样的人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找到自己心仪的人,更勿论结婚生子了。
那个时候原山恒太笑着对她说:【很好,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不要让任何人干涉你的选择和想法。】
总是笑容爽朗的老师,眼底下不知不觉间多出了疲倦而刺目的青黑。
因为她吗……
魔术家族里,也会为了更加优秀的后代而进行联姻通婚,白昼未曾经历过,但是家中那些书多多少少都会让她了解到那个世界,咒术界显然也一样,甚至情况更加严重。
白昼收回脚,将这个新的辅助监督身上的时间回溯到被她摁到地上揍之前,在这个人回神之前离开了。
她拿出手机,不知道该联系谁,说起来咒术界上层召过五条悟和夏油杰,只有她没有被召过。
电话铃响了起来,署名为五条悟的电话就像是勘测到白昼的心情般打了过来。
“五条前辈?”
“竹之内那边的事我给你负责,保准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辅助监督,你现在就给我去买之前你给我说的喜久福。”电话对面的少年似乎嘴里包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
“一个小时以内出现在我面前。”
几句对话结束,电话也挂断了,白昼第一时间动身去仙台,而另一边挂断电话的五条悟心情也稍晴,他本来是想说的是“十分钟以内”,但考虑到白昼不会瞬移,还是酌情增加到了一个小时。
“她果然是需要我的,一定就像是迷茫的小鹿一样不知所措吧,毕竟她甚至连如何找到上层所在的地方把那些烂橘子揍一遍都不知道。”五条悟舔了舔嘴里的青柠味棒棒糖,比起白昼吃的酸柠糖,他口中的青柠味棒棒糖的酸度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
但这依旧是原本嗜甜如命的他根本不会碰的味道。
适应着酸味的五条悟看向正在操控着咒灵的夏油杰:“竹之内那家伙没死吧。”
“虽然他的确是个会被悟你吓哭的爱哭鬼,但是这位愿意给昼当垫脚石的男人还是值得一救的,毕竟无论强弱,咒术师本就是稀少的群体,我们应当互帮互助。”夏油杰得到了好消息,眸子弯起,“尽管出现了比猴子还让我厌恶的害群之鼠。”
“话说上层那些家伙里有哪些是和咒灵方有所交易的?好想把他们全部都踩烂啊。”五条悟神情乖戾而暴躁,“不过这一批杀了,下一批说不定会出现更多腐烂的‘叛徒’……”
“所以还是我们亲自培养出一批新生代更加保险。”夏油杰叹气,“等新生代足以替代那群老鼠了,再灭鼠吧,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昼会不会愿意陪我们一起出手。”
“想让她对非咒灵下死手的确需要一定条件啊。”比如对她重要之人产生威胁或是造成伤害之类的条件。五条悟已经把白昼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开始对于白昼‘不够疯’的想法根本就是错误的,这家伙哪里是不够疯,根本就是疯狂的点没有被触及,所以才那样的平静无波,俗话说脾气越好的人生气起来越可怕。
所以啊——
这家伙还是不要沾染上肮脏的血,保持那一身无瑕的纯白吧。
别生气,生气多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