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女出事了?”青狐和白秋练皆有些意外, 异口同声道。
论修为,青狐加上白秋练也未必及的上骨女一人。若对手能对付得了骨女,莫说青狐、白秋练, 怕是青行灯遇到了也未必能应付。小龙女手下之人娇娇修为最高, 然后才是骨女和青行灯。碰上骨女都无法对付的敌人, 青狐和白秋练凭借小心谨慎是躲不过去的。
“骨女追随大人最早, 少说也是妖王修为了。在凡间, 敢出手伤她, 又能伤她的屈指可数。依我之见,左不过是大意失荆州了。”青行灯不屑道, “我看有些人啊是顺遂久了,失了谨慎,为人算计,竟还要劳烦大人去救她, 真是不中用。”
妖魔鬼怪, 越是厉害的人物活得越久,越明白下界的生存发展。那些成名大妖、妖王是轻易不敢招惹小龙女的。
在青行灯看来, 胆大的敢对大人的仙仆出手, 必然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妖魔鬼怪。这些没有名号的家伙,骨女都对付不了, 可不就是失之谨慎嘛!
然青行灯说骨女行事不够谨慎落难, 青狐和白秋练是不赞同的。
骨女做事情素来干脆利落, 出手素来果决狠辣,被大人收下后,才生出几分慈悲心。然多了几分慈悲心,却并非说骨女就变得心慈手软了。她们这些妖,入了大人门下, 那些神会给些颜面,可是落在无知凡人眼里依旧是喊打喊杀的妖魔。
纵然有几分修为,可下界也不乏藏龙卧虎。妖魔鬼怪纵然像他们是有主的,在下界也不敢放松警惕。若是失了谨慎,那是嫌命长了。
白秋练心道青行灯在中原多时,如今倒是越发有文化了,连大意失荆州都知道了,却也不敢触这位大妖的霉头。
“不知道关于骨女的事情,青姐姐可有探到什么消息?”白秋练小心试探道,“如今我们也不知道大人身在何方,但若能寻到骨女的一些线索,再去见大人,大人一定很高兴。”
青行灯自从得骨女出事的消息,只顾着埋汰骨女给自家大人拖后腿,以及终于有机会占据骨女的位置。如今听到白秋练的话,心中却有了些许新的想法。
是了,若她能找到骨女的线索去见大人,大人必然高兴。恰好也可对比一下,她比骨女更加能干。
想到终于有机会压骨女一头,青行灯心中欢悦,对青狐和白秋练亦和颜悦色了几分:“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要打听骨女的消息,却不好再追着大人的去向跑了。我们总在大人后面,哪里能问到有用线索?真有消息,大人自己就知道了,何必我们来探?”
“青姐姐的意思是?”青狐不解。
“骨女是在新城出事的,青狐你回去新城等消息。或许新城会有漏掉的线索,亦或是大人还会回去新城。至于我和白秋练,另议定两条线路。”青行灯兴致勃勃道,“探一探大人的去向,我们从大人两翼追查下去。”
相较于青行灯的安排,青狐和白秋练更想立即找到小龙女。不过两人对青行灯颇为了解,既然她这般吩咐了,便容不得他们拒绝。
青行灯三人的安排如何且不说,想要追小龙女的行踪哪里那么容易。如今她失却了重要线索,追查的都是捕风捉影的消息,有时为了核对一条消息真伪,甚至会神行至千里之外,单单探听到一个方向并没什么用。
青行灯三人还在长山县纠结,小龙女却已经落脚东昌。见夜色已黑,小龙女便寻了一户人家借宿。主家许老太太自称一人寡居,家里却还住着一个年轻人——一个有些奇怪的年轻人。
许是小龙女看人的眼神过于直白,许老太笑着道:“这是喜娘子,她丈夫出门做生意,因在家中被公婆虐待,便跑了出来。我见她一个弱女子天黑了还在外面徘徊无处可去,便收留她几日。”
许老太没有子女,守寡独居,非常寂寞。当初收留喜娘子只是见她可怜,可喜娘子住下后,却对老太太非常体贴周到,时常为她做针线,且手艺精巧。许老太喜欢喜娘子,不提让她走,喜娘子便也不说走,在家里住了下来。
“喜娘子?”小龙女看着这位喜娘子目光怪异。
“喜娘子不仅做了一手好针线,据说还会治女人腹疾。”许老太引以为荣道。
“哦?莫非喜娘子还是位大夫?”小龙女笑。
喜娘子羞涩一笑:“算不得大夫,不过善于按摩。妇人家若有腹痛之疾,到了子夜由我按摩一番便可痊愈。”
“如此治疗方式倒是别出心裁,不晓得你为多少人治疗过?”小龙女意味深长道。
“不多,不过十多个罢了。”喜娘子解释道,“我并不是以为人治病谋生。”
“不过十几个人啊?”不过那两个字,小龙女不觉加重了语气,“那被你治愈的可都是年轻妇人?”
喜娘子一顿道:“腹痛原也是妇道人家常有的病症,小道长年岁小,怕是不曾体会过,待你长大了,便知道了。”
小龙女还想再问,就见一只老鼠进门,蹲在小龙女脚下吱吱叫。
“怎么老鼠这般胆大?”许老太甚是吃惊,说着就要起身找个东西来打老鼠。
“不要忙,这小东西是给我报信的。”小龙女取出一枚红色的小果子丢在地上对小老鼠道,“多谢!”
小老鼠支起前肢,拱手对小龙女拜了三拜,然后抱着小红果一溜烟走了。
许老太和喜娘子见此很是惊讶,小龙女站起身,将一角银子放在桌上对许老太微笑道:“我有些事情要出去办,就先走了,多谢您的招待。”
小龙女说完便走到了外面,许老太忍不住道:“莫非这位小道长竟然听得懂老鼠的话?”
“世间奇人举不胜数,怕是一位异士。”喜娘子暗忖,这小道士有些古怪,怕是要小心谨慎些,幸而她没有留下过夜。
小龙女走后,隔壁田氏过来与许老太说她腹痛难忍,请喜娘子帮忙。
许老太隔壁住的是一对夫妻,男主人叫马万宝,为人狂放不羁,妻子田氏亦是放诞风流。这夫妻二人凑在一处,甚至情投意合。素日里,田氏见了俊俏后生,总要多看两眼,马生并不生气。若马生见到漂亮的小娘子,心中有意,田氏也全然没有醋意,总想着帮丈夫如愿。
许老太一人寡居,多蒙田氏照应,故此邻里颇为密切。前两日许老太与田氏吹嘘喜娘子善治妇人腹痛之症。如今田氏来请,许老太并不多疑,就是担心马生行为不端,招惹了喜娘子。
许老太想了一会儿,才回复田氏道:“这不过是小事,然喜娘子害羞,你家相公进出不免撞到多有不便。”
“阿婆放心,我家相公被西村舅舅请去喝酒,夜路不好走,又喝了酒,今晚不回来的。”
知道马生不在家,许老太便也放下了。与喜娘子说要她晚上去给田氏治疗腹疾,喜娘子想到小龙女,觉得有些不妥。但想着这些日子甚是无趣,隔壁田氏颇具风情,心痒难耐,终是应了此事。
许老太送了喜娘子去隔壁,果然没有见到马生,便放心回家去了。
田氏招呼喜娘子进房,喜娘子道须得脱了衣服,一起躺在被子里,方便按摩。田氏便让女子躺到床内侧,自己脱了外衣。
灭了灯要上床时,田氏又道:“厨房门没锁好,不要让野狗偷了肉。你且等等,我去锁门。”
喜娘子只得应了,催她速去速回。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手轻脚进门,上床躺下。喜娘子便伸手去摸他的肚子,那人也往他身上伸手。摸了两下倒是有趣,两人几乎同时尖叫起来。
原来马生前两日在隔壁看到喜娘子,见她美貌,便动了y心。田氏见他心如猫爪挠了一般,有心助他一解相思,将喜娘子骗到了家里供丈夫女干y。田氏借口去锁厨房,其后进来的人已经换做了马生。
喜娘子不解田氏如何变成了男人,马生更没想到貌美如花的喜娘子竟然也是男子。田氏在外面听到叫声还以为两人闹翻了要进门说和,挑灯进门见喜娘子赤身跪在地上,才晓得是个男子,顿时目瞪口呆。
马生和田氏盘问之下才知道喜娘子真名王二喜,兄长王檀就是男扮女装玷污少女偏色偏财的采花贼。当年王檀被人识破,由苦主烧死,后化身邪祟继续作祟又落到了小龙女和道济手上。
王二喜学了兄长的本事,也吸取了教训,不像王檀那样喜欢选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手,专挑小户人家的妇人,行事谨慎,一连作案十六起,竟然不曾露出马脚。是了,那些大户千金,若是失了贞洁多半是瞒不住的,小户人家的妇人吃了亏,自己不敢说,谁也不会知晓。
马生心道王二喜祸害了那么多无辜女子,须得送到衙门才好。可看着那张人比花娇的脸,心下又舍不得,竟然将王二喜绑起来,从厨房取了一把刀将他阉了。
马生给了王二喜两个选择,一个是交给官府处置,一个是留下来做他的妾。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进了衙门怕是没命活,王二喜便应了给马生做妾。
第二天,许老太见喜娘子没有回去,便过来找,马生寻个由头将许老太骗了过去。王二喜留在马家,晚上是马生的爱妾,白日是田氏的奴仆,夫妻两人都非常满意。
然而这一日,王二喜伺候马生起床读书,正要去帮田氏挑水做饭,就见水缸沿上坐了一只老鼠。老鼠见到王二喜过来也不怕,爪子一松,却是一张小纸条飘了出来。
待王二喜捡起纸条,那老鼠却转身离开了。纸条上面就四字:善恶有报!
王二喜吓得脸色发白,正六神无主,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马生前去开门,公差们拿着枷锁进门,不由分说便将三人一同锁拿上堂。
到了衙门才知道,有人告发了王二喜是采花贼,以及马生和田氏骗女干女子之事。马生不服,说王二喜绝非采花贼,不过是石女。
那县官却不管马生狡辩,令仵作和稳婆验身。王二喜身份被证实,判了秋后出斩。倒是马生夫妻因无原告,县官只令人各打了三十大板逐出衙门。然经历此事,马生名声尽散,科举是不用想了。
自回家后,马生与田氏夫妻再不敢想那些风月事,只得安心度日。